第六章 沒想到王妃竟然有三位
夜風吹過,凌婉兒看向前方。不遠處,一隻尾部泛着暖黃螢火的螢火蟲朝她飛來。
她抬手,螢火蟲落在她指間,尾部一閃一閃,池溪雲的聲音從它身上傳出,傳達的信息是難得的簡潔。
“來。”
已經找到了?
她抬眼,金燕滿園春就在附近,但螢火蟲所來的方向明顯不是那處。
小蟲振動翅膀重新飛起,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她跟着螢火蟲,躍上了院牆屋頂,輕巧如白露,飛馳在襄陵城寂靜月色之下。
螢火蟲飛進了一個略顯破敗的小院堂中,透過窗,能看到屋內燃着燭火。
凌婉兒推門走了進去,屋子很小,一張木桌,一板小床,坐在桌旁的男人抬頭,沖她笑了下,問她:“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他說的是鎮南王王府內雷雲壓頂的事。
凌婉兒沒理,看向躺在一旁熟睡的端莊婦人,那婦人有些年紀了,雖然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許痕迹,但依舊能看出她年輕時的貌美無雙。
她皺了皺眉,疑惑道:“鎮南王妃?”
池溪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失蹤的那個鎮南王妃,也是假冒的鎮南王妃。”
凌婉兒看向了他。
池溪雲展露出一個笑顏,拿起桌上擺放着的三根筷子,道:“也不知道鎮南王怎麼搞得,現在出現了三個王妃了。”
他放下第一根筷子,上面坑坑窪窪,像是被蟲子啃食了一般。
“這個是前幾日被世子咬死的生母,鎮南王養在外面又被流放了的妾。”
然後是第二根,普通的光滑竹筷。
“這是躺在這裏的這位,壓根就沒生過孩子,所以肯定不是死了的那位世子的生母。”
凌婉兒皺起了眉,望向他:“你怎麼知道?”
池溪雲咧嘴一笑,自信道:“金燕滿園春的老鴇告訴我的,她說女人生沒生過孩子她一眼就能看出。順便,她還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
他眨了眨眼:“十八年前,也就是世子剛出生沒多久,金燕滿園春還不是金燕滿園春,只是個歌坊,有一夜不知怎麼歌坊就走了水,一把火把坊內上上下下二十幾口人全燒死了,一個活口都沒剩。”
十八年前?
凌婉兒垂眼沉默不語,池溪雲看穿她的思緒飄到了另一處,用手中最後一根筷子敲了敲桌面:“又在想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凌婉兒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走到桌旁坐下,涼涼道:“你繼續說。”
池溪雲撇嘴聳了聳肩,把玩着最後一根竹筷:“最初的,也就是生下死了的那個世子的王妃,怕是也陪着她兒子去了,只是不知是她丈夫殺的,還是那小妾殺的。”
凌婉兒沉默了下,想起“陳稼軒”所說的那句“鎮南王殺妻弒母,天理不容”,道:“是鎮南王。”
池溪雲愣了一下:“你確定?”
凌婉兒“嗯”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王妃,問道:“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咳咳咳。”池溪雲立馬被口水嗆了一下,咳了半響,才在凌婉兒涼絲絲的眼神中漲紅着臉道:“我只問了一句,沒想到那些姑娘就叫來了她們老鴇,直接就領我來了這裏。”
這個回答出乎凌婉兒意料,讓她忍不住皺眉問道:“她們沒有問其他?”
池溪雲也皺起了眉頭,似乎也對這段經歷感到疑惑,他將他在金燕滿園春的事撿重點說了一遍。
在園內,他只是打聽了一句王妃,姑娘們就直接起身跑去叫來了院內的老鴇,老鴇來后,攀談間不但同他說了歌坊走水一事,在他問了怎麼會買下如此年邁的姑娘時,也是知無不言,有問必答。
王妃不是她們買下的,而是四日前,有客人專門訂了一間房,將她寄放在此處,說是等她醒后,好看看出身的地方。
王妃醒后,口不能言,腳不能行,院內的小廝扶她起身,她看了眼窗外,一臉震驚恐懼的又暈了過去。
那窗正對着就是當初被一把火燒毀,死了二十幾口人的歌坊原址。
那日她昏迷后就一直沒有醒來,老鴇慌了神,又聯繫不上客人,正急得團團轉時,客人又來了,讓她將王妃轉移到此處,只要有人來查詢她的下落,就直接帶來着來這找她。
池溪雲被帶到此處時,發現鎮南王妃被人施了沉眠術,此術若是不解,會一直陷入沉睡中無法醒來。
凌婉兒手肘撐着桌面,指腹按着唇瓣,皺眉沉思道:“看來是有什麼人在引導我們?”
她也將在鎮南王府中發生的事和池溪雲說了一遍,底下埋着小世子屍骨的桃樹被砍下,那處又用桃木建起的小樓。
她緩緩道:“桃木為五木之精,鎮宅辟邪,伐邪制鬼,現在想來,砍樹建樓的恐怕不是王妃,而是鎮南王。”
她看向池溪雲,問:“鎮南王的母親是什麼時候死的?”
池溪雲皺起了眉,神色間也嚴肅了起來:“也是十八年前。”
凌婉兒沉默了下,“看來那桃木建成的樓下,鎮的不止是小世子一人了。”
她起身走至王妃身旁,施在她身上的沉眠術還未被解開,王妃眉頭微微皺着,面有焦急恐慌之色,像是陷入一場噩夢之中。
凌婉兒指尖黃符一閃,抬手兩指將這張黃符按在她的眉心,這並非是為她解咒,而是要進入她的夢境一探究竟。
池溪雲一驚,還沒來得及阻止,入夢符驟然爆發出靈光,下一瞬,凌婉兒的一魄便進入了王妃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