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難忘
第二天,宴長君就去找了江二叔。
“阿澤怎麼來了?”江二叔正在做着手機的活,秋收結束了,江二叔就會給人打一些傢具賺點錢。
看到宴宴長君趕緊問道。
“二叔”宴長君笑着打招呼,並將手裏的紙包遞了過去,這是胖東家昨天拿給他的。
正好要請人幫忙,也帶點過來給江二叔他們吃吃。
“你不用老往這裏拿東西,現在家裏沒有那麼緊了,想吃什麼我們可以自己買。”江二叔擺擺手,有些無奈。
他是個老實人,做不出老是讓閨女補貼自己家的的事情。
“二叔,這是我那個東家送的,沒有花錢,我就想拿點過來給爺爺奶奶吃。”宴長君看出江二叔的不自在,笑着解釋道。
江二叔聽說沒有費錢,明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你們也不要老是送東西過來,家裏什麼都不缺。”
“好,我知道了,二叔我過來是有事想找你幫忙。”宴長君趕緊說道,他其實也不擅長面對長輩的嘮叨。
反正就他以前的身份,也沒有人會對他嘮叨。
“什麼事啊?”江二叔一聽說有事,趕緊放下手裏的活,站起來問道。
“家裏人越來越多了,房子有些不夠住了,我就想着在旁邊重新建一棟自家人住,而原來的房子直接改成私塾。”宴長君說出自家的打算,畢竟現在家裏人多了,那些學子也不方便。
江二叔點點頭。
“這事確實需要放在心上,你們銀錢夠嗎?如果不夠的話家裏還有一點。”江二叔想起宴長君說有事找他,頓時想到錢的問題。
“銀錢方面,您不用擔心。就是我們旁邊的地好像不全是我們的,所以請二叔帶我問問里正能不能買下來。”
宴長君打算將地買大一點,建一棟大房子,還要修一個庭院。
“可以,那我晚上帶你去吧。”江二叔一口答應。
宴長君點點頭,他現在也知道了,在農村,你要找人最好晚上去,基本上都在家。
白天卻不一定,可能上山了,可能串門子去了,也就只有江二叔這樣在家做活計的人才會一直呆在家裏。
“那二叔,我先回去了。”宴長君起來說道。
得到回答后快速的往外走去,今天於叔帶着小魚上山訓練去了,他的回家看看給小魚準備的好吃的補補身子。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江二嬸背着個背簍,裏面裝滿了綠油油的葉子,應該打來餵豬的。
“阿澤?”
宴長君站在旁邊,笑着打招呼。
江二嬸回到家,還有些奇怪的問江二叔。
“阿澤過來有什麼事嗎?”
“他們想建房子,過來請我帶他里正那裏買地。”江二叔一邊談着墨線一邊說道。
聽到起房子,江二嬸點了點頭。
晚飯結束后,宴長君帶着江小魚過來了。
手裏帶着一隻野兔,一隻雞。
“誒喲,你們哪來的?”江奶奶一看到這兩樣,頓時笑開了花。
“奶奶,這是我打的,野雞給你煨湯,兔子我帶給里正大叔家去。”江小魚回答道。
江奶奶點點頭,她已經聽老二說了,她也很贊同,農村人嘛,一是房子,二是地。
把錢放在這上面才是正經事。
“帶兔子去就行了,雞先放在這裏,回來的時候帶回去燉湯給阿澤補補身體。”
江奶奶趕緊說道。
“奶奶,不用了。”江小魚剛開口,就被江奶奶打斷。
“行了,我們一個個身體好着呢,不急着吃這點肉,再說現在家裏好了,想吃什麼還是有的。阿澤的身體要好好養。”
江奶奶一邊說,還看了江小魚一眼,大有你敢回嘴我收拾你的氣勢。
江小魚縮了縮脖子,閉嘴了。
宴長君看的好笑。
“奶奶,這是小魚和於叔打的,家裏還有兩隻兔子,兩隻雞呢,我們現在也不缺錢,小魚一隻惦記給我補身子,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這野雞都已經死了,不能長時間放的,奶奶你就留着吃吧。”
宴長君聲音很好聽,說話也是不急不緩的,偏偏很有說服力。
江奶奶點了點頭,樂呵呵的提起雞,笑着說道:“好好,即使你們孝敬的,我老婆子就不推辭了,阿澤,你是個好的。”
江小魚嘟嘟嘴,雞是她打的,她什麼沒順就被批了,而現在,相公倒是的誇獎了。
宴長君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說道:“奶奶,是小魚好,打獵很厲害。”
江奶奶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那是,誰也沒有我們小魚能幹。”
江小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都紅了。
“好了,走吧。”江二叔洗過手,走過來說道。
“二叔,你晚上還要做啊?”江小魚驚訝的問道。
一般來說如果不急的活是不會晚上做的,畢竟油燈不亮,做出來的傢具很可能嚴實,在接頭的地方可能會出現差距。
“這些東西是李春華家的,她家江良要娶媳婦,所以急要。”江二叔提起江良,語氣不怎麼好。
“江良?他不是在縣城讀書嗎,不是說要考秀才嗎?”江小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就他那樣,考個屁,現在聽說娶了個縣城的媳婦,一天傲的很,要不是塗哥接了,我才懶得給他家做呢!不過已經做完了,明天給他送過去,以後少來往。”說起這個,江二叔就有些怨氣。
他們這些做活計的都不是專門做這個的,都是在農閑的時候結點活來做,而其中有一個專門負責接活計的人,他們都稱為塗哥,塗哥不知道兩家的事,加上江良家給的錢多,就給他接了。
“二叔,越是他家你就應該好好的賺一筆。”江小魚氣氛的說道。
宴長君眉微皺,兩人好像對那一家人很氣憤。
“小魚,他們家欺負你了嗎?”宴長君問道,江二叔有手藝,幹活也厲害,父母兒女雙全,那一家應該不可能找江二叔的不是,那就只有小魚了,一個孤女。
宴長君想到這裏,周身的氣壓就低了很多。
同時有些心疼。
“也沒有什麼啦!”江小魚有些不好意思提起。
“沒有什麼?如果不是她們家亂說話,你又怎麼會有那麼個名聲,還一個人生活了那麼久。”江二叔一想起就氣憤。
“他們說了什麼?”宴長君低沉的聲音響起來。
壓抑着怒氣的嗓音沒有了以前的風輕雲淡,江小魚有些緊張起來,卻偏偏江二叔完全沒有感覺,只顧着說。
在他夾雜着罵人的敘述中,宴長君終於理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那是江小魚剛剛及笄的時候,有一次天剛好下過雨,路面濕滑,江良冒雨回家,沒想到剛好踩滑了,差點落在水裏。
幸好江小魚路過,伸手將他拉了上來,沒有想到這被大牛家的那位看到了。
那位就笑江良:“阿良,你這摔一跤還要有個媳婦了。”
江良一聽,頓時離江小魚遠遠的,沒有說話。
其實江小魚也沒有在意,她一個人過了好幾年了,對於男女之防真的沒有那麼看中。
大家各回各家也是好事,沒有想到的,是大牛家的哪位是個大嘴巴,很快就傳的大家都知道了,江小魚離的遠,也不想知道怎麼回事,再說了,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好解釋,只好去請二嬸幫忙。
江二嬸聽了,也是有些生氣,帶着江小魚要去找大牛家的麻煩,誰知道江良的母親李春花也在那裏,大聲的說:“你們胡說什麼,誰要那掃把星做媳婦了?我家阿良可是讀書人,以後要娶千金小姐的,那沒爹沒娘的野丫頭也配嗎?”
江二二嬸一聽這話,氣了起來,直接衝上前就打。
“好你個李春花,我家小魚救你兒子一命你還作賤她。”
李春花卻完全不想承認江小魚救了她兒子,直接大聲說道:“我家阿良走那條路走了多少回了,怎麼這回就摔到了,肯定是因為江小魚在他旁邊的原因。”
江小魚嘆了口氣,拉着宴長君的手,借一點溫暖,往事不提還好,提起來對於她來說其實沒有那麼容易釋懷的,畢竟她只是救人。
“總之,雖然二嬸跟她打了一架,但是那話就是傳出去了,一來二去,大家都覺得靠近我會倒霉,連我自己也都開始這樣覺得了。”江小魚的聲音有些低,其實一開始她不怎麼在意,想着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便別人說吧。
但是後來,她帶江澈上山時,差點把江澈弄丟了,那一刻,就連她自己都相信了,後來,她就慢慢的遠離江二叔一家了。
宴長君渾身散發出氣勢,手忍不住用力。
一想着江小魚當時面對全村人的惡意,連自己都對自己沒有了信心,他感覺自己心痛的喘不過氣了,當時的小姑娘,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繼續好好的活着。
並且為了活着,自己上山打獵,下河捕魚,也難怪,她那麼感激江城,畢竟在那時候,只有江城給了她善意和照顧。
他也感謝,要不是江城的話,只怕小姑娘也不一定能夠等到他。
江小魚手被捏痛了,抬起頭疑惑的問道:“相公?”
宴長君回過神來,輕輕的鬆開江小魚的手,卻沒有放開。
幾人就這麼沉默的到了里正家,村裏的土地很多,所以里正二話沒說,就給江小魚家劃了一大塊。
而宴長君,一直沒有說話,看起來很文雅,只有和他牽着手的江小魚知道他一直在壓制着自己。
和江二叔分開后,江小拉着宴長君坐在河邊的石頭上。
“相公,我沒事,那時候一開始確實有些迷茫,後來跟江城哥出去,見識了很多的東西,就覺得其實也沒什麼了。”江小魚笑着說道。
她說的是真的,那時候去江城那裏,她其實已經沒有路走了,也很埋怨自己,但是後來跟江城走鏢后,一下子被人需要了,江小魚才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後來,見的多了,這村裏的流言蜚語已經傷不到她了。
“嗯,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謝謝他曾經那麼的護着我的小魚。”宴長君雙手緊緊的摟住江小魚。
江小魚本來沒有什麼,覺得過去了就過去了可是被宴長君摟在懷裏。感受着他懷裏的溫暖時,江小魚突然想哭起來。
這樣的擁抱,這樣的溫暖,她等了十年。
她也委屈,她也絕望,她其實更加不明白,她只是救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相公,那時候我都想死了,我好多次站在河邊,就想着如果我跳下去,我是不是就能見到爹娘了,還有哥哥。我不知道我活着有什麼意思?爹娘去的時候,奶奶拉着我哭,我就想着,我要替爹娘好好照顧爺爺奶奶,我要努力的活着,可是我救個人,然後我的生活就亂七八糟了,我沒了爺爺奶奶,我變成一個人了,那時候我好想好想爹娘和哥哥。”江小魚哭着說道。
宴長君緊緊的摟着她,嘶啞的聲音說道:“幸好,幸好你很堅強,我們家的小魚最厲害了。”
“後來,我在河邊釣魚時就想着跳下去其實很好,但是還沒有勇氣跳下去,就遇到了江城哥哥,他笑着說要找個打雜的。那是第一次有人接近我,我毫不猶疑的答應了,我去了鏢局,嫂子一家人都很好,他們留下了我,後來還帶着我走鏢。然後我覺得其實活着也挺好的。”江小魚情緒平復了下來,其實她會的兩招都是江城嫂子教的,也是她,讓她喜歡武。
因為江城嫂子那麼的溫暖。
宴長君摟着她,聽着她述說,心上的刀口慢慢得到平復,謝謝老天爺,謝謝它讓這麼一個人出現在小魚的身邊,給小魚善意,也讓他來得及好好的抱着他的小魚。
“小魚,謝謝你,謝謝你那麼勇敢。”
宴長君聲音哽咽,他只要想着懷裏的人差點跳下青雲河,他就無比慶幸江城夫婦的出現。
有多慶幸那兩人的出現,就有多恨罪魁禍首。
“江良”宴長君恨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