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兵戶

第二章 兵戶

賀錦堂進山打柴回來的時候路過棲霞草廬,於是進來向顏興禮問好。

顏興禮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看着賀錦堂,“錦堂,你能信得過老夫嗎?”

“顏先生您說笑了,我肯定信得過您啊。”賀錦堂趕緊回答道。

“那好,你明天把全家都帶過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們。”顏興禮繼續說道。

賀錦堂一愣,“先生,有什麼重要的事?”

“不要問,明天一切就會揭曉。”顏興禮沒有回答賀錦堂的疑問。

賀錦堂皺了皺眉,“那好吧。”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沒營養的客套話,然後賀錦堂就離去了。

顏興禮看着賀錦堂離去的背影心事重重,人老了不能帶肖霖遠走,只能出此下策了,你不要怪我。

第二天賀錦堂一家四口人都來了棲霞草廬,除了其本人還有妻子賀張氏,大兒子賀承義,小女兒賀蓉蓉。

顏興禮隆重的招待了賀錦堂一家,特意準備一桌豐盛的宴席。

在賀錦堂一家大快朵頤的時候,顏興禮講了一個故事,賀張氏曾經生過一個兒子叫賀霖,由於過於貧窮怕養不活,於是就求顏興禮收賀霖為徒,寄養在棲霞草廬。

而今顏興禮年事已高無力再撫養賀霖,於是決定讓賀霖回家。若是有人仔細盤問就說賀霖是遠方親戚的遺孤過繼到賀家的。

“多謝顏先生,照顧我家霖兒這麼多年。”賀錦堂說道。

“你我也算是老朋友說謝就見外了。”顏興禮微笑道。

賀錦堂一家與肖霖言語間,儼然已經把肖霖當成了家人。

一場愉快的宴會結束了。

顏興禮的書房內。

“霖兒,以後你要學會忍,在你有自保的能力之前不能表現出你的與眾不同,尤其要隱藏你的魂術能力。”顏興禮囑咐道。

“我知道了,師父。”肖霖知道因為自己的顯擺而招來大麻煩,心裏很難受。

“還有不要急於去調查你的身世,一定要等到八階修為以後再去調查,不然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我一定會記住的。”肖霖點了點頭。

看着肖霖,顏興禮長出了一口氣,“從今天開始你叫賀霖了,記住以後他們就是你的親人,不能有一絲的怠慢。能做到嗎?”

“我一定能做到。”肖霖暗暗下了決心,這次一定按師父的要求做好。

離別之時顏興禮送到了院門外,肖霖三步一回頭,實在捨不得離開。

在這裏度過的兩年時光肖霖過的很快樂,顏興禮對肖霖尤其寵愛,無論肖霖做了什麼,從來沒有一句責罵,肖霖從顏興禮那裏感受到的是真正的關懷。

眼裏含着淚,肖霖跟在賀錦堂一家漸漸走遠了。

“魘術的效果不錯。”看着遠去的眾人,顏興禮喃喃低語。

南昭東衛由五個千戶所組成,賀錦堂一家屬於左千戶所。

賀錦堂一家回到千戶所,除了左右鄰居,沒人注意到他們家多了一個孩子,用準備好的語言搪塞一下就行了。

去千戶衙門給賀霖登記戶籍也比想像中的容易。

現在的千戶已經成了大地主,誰關心你家孩子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只要多一個人多一份人頭稅就行。

至於說會不會有地方上的捕快來查,對不起請搞清楚這裏是軍事重地,有專門的軍事法,不是地方上的小捕快可以撒野的地方。

所以千戶老爺們巴不得下面的兵戶們多養幾個孩子,又怎麼會阻撓給孩子登記戶籍呢。

來到衛所生活以後,賀霖已經不能再像在棲霞谷那樣整天無憂無慮的練功了。

十歲的男孩有些輕一些的農活已經可以幫家裏幹了,很多時候還要照顧只有七歲的賀蓉蓉,這樣一來每天的練功時間就少了很多。

雖然不能象在棲霞谷那樣的快樂生活了,但是也會有新的快樂產生,比如認識同齡人做朋友。

除了同齡人朋友也有一些奇怪的新朋友,文奉賢就是這樣的一位新朋友。

文奉賢號稱左千戶所第一才子,書讀的多喜歡與人高談闊論,素有安邦定國之志。

但是在其他兵戶眼裏文奉賢就是個喜歡講大話的書獃子,作為一個兵戶就應該好好種地、好好練武,喜歡讀書也只能讀《練兵紀要》和《百戰奇略》這樣的兵書。

你一個兵戶去讀一些《秦史》《漢史》《魏書》幹什麼,難道還想點個文狀元去做六部尚書不成。

文奉賢對於他人的看法不以為然,認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大將軍去指揮千軍萬馬。

當文奉賢無意中得知賀霖十歲就有二階修為的時候喜出望外,十歲就有二階修為到二十歲就可以成長為一員悍將了。

有這樣的一員悍將在前面衝鋒陷陣,再加上自己的運籌帷幄,那絕對是無往而不利。

對於文奉賢經常找賀霖交流兵法和借一些閑書給賀霖看,賀錦堂是不喜歡的,但是這千戶所內也沒什麼真正有學問的人可以教賀霖了,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賀霖倒是對文奉賢的才華很敬佩,在棲霞谷學的都是武功方面的東西,而文奉賢給賀霖講的都是歷史和軍事方面的知識,這就像給賀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兵戶們的日子過的清苦,練武功、學兵法都得是閑暇時間,大部分時間還是要忙於生計。

賀承義年滿十六歲,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為了讓賀霖儘快的參與生產,有時進山採藥的時候會帶上賀霖,以便讓賀霖早點認識草藥的種類。

賀霖慢慢的適應了兵戶的生活,每天都差不多周而復始。

轉眼間過去了兩年,賀霖長到了十二歲,魄力修為也達到了三階已經超過了哥哥的修為,去山裏採藥也不用再由哥哥陪同了。

這一天賀霖準備進山採藥材背着葯簍走在山間小路上,這條路是為了避開棲霞谷而選的路,賀霖早知道在自己離開棲霞谷后那裏發生過打鬥,再後來棲霞草廬就荒廢了。

賀霖不能冒險回到那裏,也許那裏還有人一直在監視。

上午的陽光灑在浮玉山上,山林之間升騰起淡淡的霧氣,看上去如仙境一般,賀霖很享受這山野之間的恬靜,慢悠悠的走着。

“得!得!得!”背後傳來了馬蹄聲。

山路不寬僅可一人通行,在這樣的路上騎馬是很危險的。

賀霖急忙閃身走到路邊的斜坡上,給後面來的馬讓開了路。

一匹駿馬馱着一位衣着華麗的少年飛馳而來。

在與賀霖交錯而過幾尺遠之後,那匹馬不知是踩到了石子還是被樹枝劃到了眼睛,“希律律!”叫了一聲,兩支前腿抬起來作人立狀。

突然的變故直接將那名華服少年從馬背上掀落下來。

賀霖一驚沒來得及多想,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伸手接住了那名華服少年,順勢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卸去了華服少年墜落的衝擊力。

“世子你慢點兒。”

“世子小心那。”

後面來了兩個身着僕從裝,跑的氣喘吁吁的男人。

看到華服少年墜馬,早就嚇得魂不附體,跑過來一句接一句的詢問華服少年的情況。

賀霖把華服少年放在地上後退到了一旁,本來想一走了之,但是聽到兩個僕人喊“世子”。

賀霖琢磨着,要不再等等看。

在南昭郡也只有昭王沈煜的兒子才能叫世子吧。

很快山路上又來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華服中年人騎在馬上,後面跟着七、八個人。

“蠢奴才,要是世子有什麼閃失,我扒了你們兩個的皮。”華服中年人在了解到事情經過後,衝著兩個跪在地上如鵪鶉般發抖的僕人說道。

兩位僕人跪在地上,以頭觸地嘴裏不停的說著,“請王爺饒命!”

人群中一位腰懸長劍身着短衣勁裝的漢子小聲對着華服中年人說了什麼。

“吾乃昭王,感謝這位少俠救了我兒。不知這位少俠怎麼稱呼?”華服中年人衝著賀霖說道。

賀霖一聽果然是昭王趕緊躬身施禮,“草民賀霖,見過昭王殿下。”

“賀霖少俠,快快免禮!”昭王說道,“皓兒,還不謝過少俠。”

世子沈皓趕忙向賀霖施禮,“感謝少俠救助之恩。”

“世子殿下,使不得。”賀霖趕緊上前扶住沈皓。

“哈哈哈!真是天降少俠救下我兒,我在此處有一座松濤別苑,少俠不如隨我到別苑少坐,以表我的感激之情。”沈煜聽侍衛華章說賀霖估計有三階修為的時候已經起了拉攏之意。

賀霖現在年紀才多大,小小年紀就有三階修為,假以時日必然成長為一個高手。

雖然現在賀霖對於沈煜沒有多大用處,可是沈煜需要為兒子的將來鋪路,只要現在讓兩人結下友誼,將來賀霖成長起來與沈皓既是主僕亦是朋友,絕對成為沈皓的一大助力。

賀霖現在也正有意結交昭王,這些年月影門的巨大陰影一直都籠罩在頭上,讓賀霖感到寢食難安。如果攀附上昭王這棵大樹,以後就算面對月影門,至少月影門也會有所忌憚。

要知道昭王雖然只是一介無實權的閑王,但是他可是當今天子的親弟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動得了的。

沈皓這個小王爺,從小就被昭王灌輸了作為皇室支脈的危機感,如何隱忍避禍,如何結交能人志士都是必修課。

看到昭王對賀霖的拉攏,沈皓自然也明白了賀霖的重要性。

沈皓拉住賀霖的手說道:“賀霖你和我騎一匹馬吧。”

賀霖說道:“小王爺,在這樣的小路上騎馬很危險的。”

“危險就算了。賀霖你不要叫我小王爺,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你直接叫我沈皓就可以了。”沈皓說道。

“那好吧。”賀霖點點頭。

“賀霖你說說,為什麼你的武功那麼好?”沈皓問道。

“我是南昭東衛的兵戶。”賀霖答道。

“那就是從小練武嘍,難怪這麼厲害。”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很快就聊的熱絡起來。

沈煜看在眼裏微微的點頭,今天的收穫比獵一頭野豬或者鹿什麼的大多了。

一眾人來到松濤別院簡單的喝了一杯茶之後,沈皓就領着賀霖在松濤別院四處觀光,沈煜就沒有再多去關注兩小的事情。

松濤別院是一處不小的莊園,也是沈煜游浮玉山的住處。每年沈煜都會帶著兒子來此小住時日。

在沈皓與賀霖結識之後,沈皓每一個季節都會來一趟浮玉山玩幾天。

再次來到浮玉山遊玩的時候,沈皓帶來了三位新朋友,沈皓的妹妹沈嘉儀,前禮部侍郎孟章輝的孫女孟琳珊,宣義成某富商之子潘志恆。

很顯然是有心人撮合這幾個孩子才湊到一起的。

從城裏出來的孩子來到山中玩耍,想要的就是不再有禮教與學業的束縛,那麼爬到樹上掏鳥窩,滿山遍野的追兔子,捲起褲腿下河摸魚,這些就成了幾人樂此不疲的玩耍項目。

賀霖本來就生活在鄉野之間,再加上在魄力修為上高出其他人一大截,所以在這些遊戲中變現的也就很搶眼。

剛開始也沒什麼,時間久了,沈皓髮現孟琳珊時常尋求賀霖的幫助,這讓沈皓覺得自己的風頭被搶了。

時光荏苒到了五人再次相聚的時候,幾人玩的遊戲項目變成了下棋和彈琴這種文人的東西。

這可苦了賀霖,因為賀霖壓根兒就不會下圍棋,更別說彈琴了。

實際上沈嘉儀也不擅長下棋,沈嘉儀的母親是朔州天長郡高氏女,高氏是將門世家,家中子弟習得都是刀槍棍棒的武藝和兵法韜略,即使女子也不例外,沈嘉儀遺傳了母親的特點,簡直就是一個多動症少女,又怎麼會擅長琴棋書畫呢。

雖然沈嘉儀也是個臭棋簍子,那是跟其他三人比,不包括賀霖。

於是賀霖這個初學者成了眾人輪番欺負的對象,尤其沈嘉儀錶現的的極其張狂,一邊下棋一邊不停的嘮叨亂噴。

“來來來!我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哇哈哈!我終於找到下棋的樂趣啦!”

賀霖被折磨的頭昏腦脹苦不堪言。

撿柴、生火、烤魚這些活作為對倒數第一懲罰,賀霖欣然接受,能夠逃脫沈嘉儀的魔爪已經是萬幸了。

巍峨青翠的群山,潺潺流淌的溪水。孟琳珊輕輕的撫着琴唱着一首清泉宴客詞,沈皓慢悠悠的喝着茶,沈嘉儀和潘志恆在安靜的對弈,賀霖在烤魚。這一情景簡直就是一幅天然的山間群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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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胤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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