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命懸一線
開封
王府內喧喧嚷嚷,太醫、侍女們進進出出,森儼緊迫的氣氛籠罩着整個王府。
卧房中,景昉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面色如紙。
易橒澹靠近他:
“你放心,我一定救你,景昉,你要說什麼?”
“思......思北.....霜。”
景昉斷斷續續說道。
“你是要,讓思北霜來。”
景昉艱難地點了點頭。
“殿下,此事怕是不便驚動太多人。”
易橒澹的護衛一驍建議道。
“去請,騎我的馬去!”
易橒澹目色如寂。
“習賢!景昉怎麼樣了?”
吉濘急急忙忙趕到王府,拉住院中倉皇失措的習賢問道。
習賢隨吉濘走至廊下,神色焦慮:
“景昉胸口中箭,傷得很重,皇上親派宮裏的太醫,都宣了好幾個了,但他至今沒有醒過來,這如何是好!”
“來的一路上,橒澹的侍衛已經與我說了大概。習賢,景昉為何會忽然隻身去了彌關?又為何會掉入陷阱?事發當日,橒澹與你同被派去巡營,樁樁件件,太過蹊蹺!”
吉濘思前想後,一語中的。
“如今想來,這件事定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習賢憤然。
吉濘按住情緒激動的習賢:
“這件事,你我知道便可,橒澹讓我安撫告誡你,此時更加要保持冷靜。只要景昉無礙,萬事蹤跡可尋。”
習賢聽完,定睛望着不遠處的房門:
“景昉,你定要安穩渡過此劫!”
洛瑧被引入王府時,眼見王府內外戒備森嚴,心中猜測,一定是出了大事,她只顧,提着藥箱埋頭行走。
“煩請思姑娘快些!”
一驍急切地。
房內,易橒澹寸步未離地守在景昉身旁,見洛瑧進來,忙起身,黑眸寂然:
“只有你可以救他!救他!”
眼前人的焦心如焚,洛瑧感同身受,她頷首,忙走近床邊:
“讓我看看他的傷勢。”
洛瑧查看了景昉的傷口,為他號了脈。
“他怎樣了?”
易橒澹問。
洛瑧黛眉深蹙:
“全身只有一處傷口,就是這心口的箭傷,箭入一寸,恐已傷及心脈,只能拔箭。”
習賢惶惶不安:
“可會危及生命?”
洛瑧看了看屋裏的太醫:
“想必,太醫們已經說明了拔箭的風險,此舉如同死中求生,生死之機,各佔一半。”
易橒澹凝視着洛瑧,心中一震:
“拔箭。”
“把這葯喂王爺服下,先穩住氣息,也能應對拔箭時的衝擊。”
洛瑧打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來。
“我來。”易橒澹接過藥丸,說了句,“水。”
“殿下,水來了。”
侍女取來水,遞給他。
洛瑧早已取出銀針,神情專註地在景昉的手臂上一一紮下。
吉濘扶起景昉,易橒澹扶着後者的下頜,把葯喂進他嘴裏。
洛瑧用一塊白絹捂在傷口邊沿,眸色微顫:
“現在你扶住他,我要拔箭了。”
易橒澹注視着面色慘白的景昉,微微點頭。
箭尖拔出的一瞬間,洛瑧立即捂住了涌血的傷口,覆上止血散。
易橒澹側目看向洛瑧,她之前深蹙的眉間,緩緩舒展開了。
是夜,景昉終於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易橒澹、吉濘、習賢都守在他的房內,此時正靠在一旁閉目休息。
“你醒了。”
易橒澹起身。
吉濘、習賢聽到聲音,忙走近:
“終於醒了!”
景昉定睛看着他們,眼中滿是陌生與疑惑:
“你們是......誰?”
他的這句疑問,讓眼前的三個人,心神震驚。
“景昉,你怎麼了?”
習賢問。
“我的頭為何這樣痛?你們又是誰?”
景昉惶恐不安地想要爬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你先躺好,不要亂動。”
吉濘扶住他。
“景昉,我是習賢!你看,橒澹,吉濘都在這裏,你中埋伏受了傷,想起來了嗎?”
習賢不甘心地問,景昉怎麼會問他們是誰!
“你……習賢?”
景昉雙眼空洞,望向他們。
“讓他先喝了葯,好好休息。”
易橒澹目色如淵。
廊下,太醫面向易橒澹,恭謹答話:
“殿下,此番王爺溺水時,頭部受到撞擊,故而會出現記憶缺失的情況。”
易橒澹問:
“記憶缺失?他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太醫沉思:
“這種情況,恢復起來,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記憶只能一點一點慢慢恢復。”
“要多久?”
“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也有終生無法恢復的情況存在。”
“我知道了,此事除了向皇上稟告,不得聲張。”
“老臣明白,那老臣下去開方了。”
聚雲客棧
凌騫坐在案几旁,悠閑煮茶。
子焦敲門進屋,神色匆忙:
“大王子,消息打探到了,王府並沒有停靈發喪的舉動,反而,開封府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說宋國三皇子出行遇刺,重傷而歸,還被一個姓洛的神醫治癒了。”
凌騫褐眸如冽:
“什麼!他不可能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箭正中心脈,這絕不可能!”
子焦亦是百思難解:
“我也詫異得很,那冷箭如此精準狠,絕無生還的可能!”
“那個姓洛的神醫又是何人?”
“大王子,王府的口風甚嚴,只知道那人是被易橒澹的親隨接到王府,之後又護送出府的。”
“如此禮待,非同一般。這件事,愈發有趣了!”
凌騫道。
郡王府
“橒澹,我想與你談談。”
習賢等到了剛回府的易橒澹。
“你剛從王府過來?”
易橒澹問。
“是,今日景昉氣色不錯,太醫說,再過兩三天,他可以試着下床走動了。”
易橒澹在亭里坐下:
“坐吧。”
習賢坐下,目色凝重地望着他:
“我知道,從前,你怕我被牽涉其中,許多事你與景昉都瞞着我,你們是在撇清我,也是在保護我,但,從今往後,讓我參與進來,我也必須參與進來。”
易橒澹放下手中的劍:
“給我一個理由。”
習賢一笑:
“我爹讓我去岐山大營找你,不就是為了讓你啟發鍛煉我嗎?”
“習大人中正不阿,罰你去岐山大營,確是為了磨鍊你的意志,但不等於,同意你參與到黨爭之中。”
易橒澹坦言。
“你又何曾想要參與黨爭呢!可景昉屢次遭難,讓我猛然清醒,以我微薄之力與你們並肩而立,才是我最不能逃避,也是最應該做出的決定!你能殫精竭慮護住景昉,為他籌謀,我怎麼就不能!我心意已決,今後必與你們患難與共,承擔風險,絕無後悔。”
習賢鄭重地說。
“景昉歷經此劫,我也知道,明有勁敵,暗藏憂患,他再想要獨善其身,避世安穩,也是再無可能。身在帝王家沒有遁世幽居,只有絕地求生!你既然心意定了,我不攔你。”
易橒澹目色深深。
“真的!橒澹!”
習賢高興地。
易橒澹囑咐道:
“只有一點,我必須提前警醒你,保護好你自己,才能保護你身邊的人。”
習賢信心滿滿:
“你放心,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莽撞的習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