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嬈嬈初遇
“就是這裏了!果然落在了他家的桃樹上。”
院牆外,飛奔而來的黃衣少年指着院內的桃樹對紫衣少年說道。
“聽,是什麼聲音?”
紫衣少年駐足側耳傾聽。
“是有人在哭嗎?”
黃衣少年疑惑地上前兩步。
此時,桃樹下的喜嬤嬤就快要崩潰了,她無奈地喊着:
“大小姐!二小姐!快些下來吧!要什麼樣的風箏我們府里沒有的,你們別嚇唬嬤嬤啊!”
“是她家小姐在院內爬樹嗎?”紫衣少年笑眼吟吟,頓感有趣極了,“她們要拾走我們的蜈蚣?”
黃衣少年心中大叫不妙:
“若是有人要搶我們的蜈蚣,我這就讓他家老爺打開府門,親自還我蜈蚣!”
紫衣少年呵呵一笑:
“看來,平江府你混得着實不錯啊!”
黃衣少年着急了:
“你什麼意思?”
紫衣少年輕身一躍,輕輕鬆鬆攀上院牆,回頭道:
“暫把少府大人放一旁,我們自己拿回自己的東西。”
黃衣少年雙眼放光,即刻拍手稱快:
“好!好!”
院內,洛瑧兩手穩穩抓着樹枝不斷向上爬去,身旁的沈筠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越來越遠的地面,心中開始打鼓。
“筠兒,你就在這裏等着。”
洛瑧望着她。
“那好吧。”
沈筠點點頭,止步於樹杈上。
洛瑧終於爬到了夠得着蜈蚣風箏的高度,她左手牢牢抱住粗壯的樹杈,慢慢伸出了右手,就在快要摸到風箏之際,一雙白凈的手牽着蜈蚣的一角,忽然把它從她眼前拿走了。
洛瑧自桃花中探出頭,失望、驚訝的眼神交織在眼底:
“你是誰?”
琉璃瓦上站着的紫衣少年,黑眸如粹,凝神鎮定:
“你又是誰?”
洛瑧踮起腳尖,努力讓自己從桃花之間露出半張臉來,細細觀察着對方:
“我先問你的。”
院外久等的黃衣少年急了:
“還敢問我們是誰?你這個小賊,我是少府大公子習賢,你面前的是......是橒澹公子,你好大的膽子,敢拾走我的蜈蚣!”
洛瑧聽得明白,少府!那可是平江府最大的官職所在,但她只差一點點,就拿到沈筠與永珩心心念念的大蜈蚣了,怎能就此罷休。
她微揚着頭:
“這是你的風箏?”
紫衣少年凝視着滿樹芬芳中探出來的一顆小腦袋,她膚白勝雪,髮絲微微凌亂,盈盈若水的眼睛,那麼的無懼那麼的明澈。
“嗯,是我朋友的。”
洛瑧不甘示弱:
“你有何憑證?風箏上可寫了你朋友的名字,或是有什麼記號?否則,你們憑什麼說是你們的?”
這話問的卻在意料之外,紫衣少年蹙着眉,沉思道:
“名字、記號,確都沒有。”
黃衣少年馬上糾正:
“本少爺說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由不得你不信!”
沈筠聽聞這句話不願意了,雙手圍成圓放在嘴邊喊道:
“管你什麼少府不少府,落在我們家院子裏就是我們的,你們休想拿走!”
紫衣少年覺得這件趣事似乎更加複雜了,蜈蚣風箏引發的爭端,一人在院牆外叫囂,另一人在院內據理力爭,還有一人在樹枝上搖搖欲墜,而自己卻站在牆頭看這一出好戲。
洛瑧低頭看了一眼沈筠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又看了看大蜈蚣正穩穩噹噹在紫衣少年手中,她眸色安靜:
“算了吧。”
沈筠不依不饒:
“等着,我馬上上來,定要搶回蜈蚣!”
紫衣少年舉着手中的風箏,皺了皺眉:
“不用這麼拚命吧,一隻風箏而已。”
沈筠邊向上爬邊喊道:
“既然是而已,你還給我們!”
紫衣少年唇角微揚,溫和地一笑:
“它本來就不是你的,何來還之一說呢?”
沈筠狠狠咬着牙說道:
“看我拿到它!”
就在他們爭執之際,樹下傳來一聲疾呼:
“珩兒!”
洛瑧低頭看去,再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就向回撤。
原來,趁着喜嬤嬤去搬梯子的間隙,洛永珩爬上木椅,想要上樹去幫忙,可是一個沒踩穩,摔在了樹下。
喜嬤嬤嚇得面色蒼白,衝上前來,抱住洛永珩,連聲呼喊:
“少爺,少爺!你怎麼樣,別嚇嬤嬤啊!天爺啊!”
洛瑧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樹,沈筠也知道,如此這般定是要闖下大禍了,連忙緊跟其後。
此時,小綰也帶着洛老爺與夫人趕了過來。
“怎麼了?這是誰摔了嗎?”
洛煥丘遠遠就看見有人躺在樹下,忙問道。
田湘依跟着他跑過來,早已嚇得花容失色,聲音微顫:
“到底怎麼了?珩兒怎麼會摔的?”
洛瑧已趴在洛永珩面前,豆大的淚珠簌簌而下:
“珩兒,你哪裏痛?”
洛永珩緊緊咬着嘴唇,搖搖頭:
“姐,我不疼。”
看見姐弟倆如此這般,喜嬤嬤沒忍住眼淚,撲通一聲,跪在一旁,自責不已:
“老爺,都是我沒有看好少爺和小姐!老爺,你罰我吧!”
田湘依扶起喜嬤嬤來:
“趕快請大夫要緊啊!”
“速速請李太醫前來!”
洛煥丘抱起洛永珩就往院裏走,身後跟着一群慌亂的人……
眼前瞬間發生的事情,讓紫衣少年頓時心中一怔,他清清楚楚看到,方才那個女孩,因為心急如焚、因為驚慌失措,下樹時,手腕被樹杈刮傷,有一處傷口顯然很深,她的衣袖已是血跡斑斑,而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裏面怎麼了?橒澹!”
黃衣少年聽着院中吵吵嚷嚷的,不明就裏。
“看來,還是你敲開門,直接要回蜈蚣的辦法省事些。”
紫衣少年瞥一眼,亂做一鍋粥的洛府,凝視手中的蜈蚣,輕身躍下院牆。
內院,洛煥丘滿臉嚴肅地坐在堂上,堂內跪着洛瑧、沈筠與喜嬤嬤,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下誰也不敢先開口。
半晌,洛煥丘厲聲問道:
“說說今日之事!”
喜嬤嬤連忙跪到前面來:
“老爺,都是我的錯。”
洛瑧殷切地望着洛煥丘:
“爹,這件事不怪喜嬤嬤,是瑧兒貪玩闖了禍,請求爹爹責罰。”
喜嬤嬤護住洛瑧,解釋道:
“老爺,不是大小姐的錯,真的是我一時疏忽,沒有看好他們,讓她們爬了樹。”
沈筠亦上前,認認真真地說:
“爹爹,爬樹這事全是筠兒的主意,您要罰就罰我吧。”
田湘依站在堂中,輕聲說:
“老爺,喜嬤嬤平日裏看護三個孩子,很是辛苦,但是她一直是盡心儘力的,瑧兒一向懂事謹慎,我看這件事一定是筠兒帶頭胡鬧,好在珩兒只是皮外傷,老爺就不要責怪她們了。”
洛煥丘冷哼一聲:
“幸而珩兒爬得不高,你們才沒有闖下大禍,我來問你們,若今日是你們兩人中的一人摔下樹來,可知後果的嚴重嗎?是問,哪家閨閣女子會如你們這般爬樹、逞強,簡直匪夷所思,今日之事必得處罰!”
田湘依眼看求情不成,轉而輕聲勸道:
“老爺說的是,此事必須懲戒,讓她們明白其中的厲害,從此謹記教訓。我是當家主母,請老爺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
洛煥丘看了看田湘依,又看了看堂內眾人:
“好,就交給你處理,眾人才心服口服。”
“是。”田湘依微微頷首,面向所有人,宣佈道,“眾所周知,洛府自來規矩嚴明,謹言慎行,今日之事,皆有二小姐引起,攛掇着大小姐與少爺爬樹,今日我就對二小姐施以懲罰,好好立立規矩!介於二小姐年幼,就罰跪祠堂自省,以觀後效。”
沈筠忙低頭行禮:
“筠兒領罰。”
洛瑧急忙跪上前去,央求着:
“爹爹,是我錯了!身為長姐,我沒有以身作則,反而帶着妹妹弟弟做危險的事,請爹爹、湘姨責罰我一人,以儆效尤,不要罰筠兒!”
田湘依走到她們面前,柔聲細語:
“瑧兒向來溫和有度,我也問了事情的詳細,是筠兒帶頭爬樹,瑧兒此番被驚嚇得不輕,況且珩兒與瑧兒感情深厚,一時間是離不開瑧兒的,我就罰瑧兒抄書吧,老爺您看呢?”
洛煥丘點點頭,目色儼然地望着洛瑧:
“那筠兒就罰跪兩個時辰。”
“好的,老爺。”田湘依頷首,“來人,帶二小姐去祠堂。”
看着沈筠被家僕帶出門,洛瑧內心充滿了懊悔與自責。
洛煥丘仍面色肅然,揮揮手道:
“就這樣,喜嬤嬤你帶着瑧兒下去吧。”
喜嬤嬤扶起洛瑧來,回道:
“是,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