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觀賽
往龍溪書院方向過來的路上,就有見到越來越多的馬車和行人。
林玉茗看着趙宥不時拉開車簾往兩邊望去,一臉興奮的樣子,心情也漸漸明朗了起來。管他什麼方雲溪圓雲溪的呢,反正對方又沒明說,她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嘛。
更何況,昨日方雲溪回府肯定會見到方順,方順應該有好好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他的主子的。
此時她尚且不知,方順並沒有將在周府發生的一切,告知自家小官人。
梅書臣是在竹林前面接到幾人的。
馬車真是好不容易才爬了上來。
今日山腳下居然搭起了很多帳篷,各種各樣走江湖賣藝的雜耍攤子、招子也都支棱了起來,形成了一條蜿蜒的臨時街道。有不少附近村鎮的老百姓,都過來閑逛玩耍了。真是好不熱鬧!
因為上次來這裏和今日完全不一樣,林玉茗險些認不出路,顧庸下去就隨便找了個人來問。對方指了路倒是很羨慕地附了句,他們都不怎麼識字,所以上了書院恐也看不懂,便在山下耍耍就回去了。
林玉茗感覺到這話,對趙宥還是有些衝擊的。她滿意地笑了。
顧庸和梅書臣互相見過禮,便在對方的帶領下,將馬車趕去了旁邊的村子。是一個緊挨着龍溪書院的小村莊,也算是附庸着龍溪書院過活。尋日給書院裏提供些新鮮的菜蔬和瓜果之類的,也會幫書院做些雜事活計,等等。
林玉茗和林晏如兩人拉着趙宥的手,站在一旁,看着三三兩兩的人來了后,有那村子過來的村民引着去系馬車。
趙宥從未見過這等場面,小手一直緊緊地拉着娘親和林姨奶,眼也不眨地看着。
林玉茗也覺着很新鮮。
等到顧庸和梅書臣回來后,一行人便往書院裏走去。
梅書臣邊走邊介紹。其實書院的學子統共也不到三百人,這六藝賽除了書院的學子可以報名,也允許非學院的人參加,且沒有任何要求。所以有很多想進書院的寒門子弟,便期望通過這個比賽,能入了書院老師的法眼。
當然了,非書院的人想要報名六藝賽,必須通過測試,依林玉茗的理解,就是得通過海選。這樣才能去到後面的六藝初選賽。
也是今日,林玉茗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進龍溪書院了。除了它在整個大胤朝的地位,足以與當今四大書院平起平坐之外,主要就是它師資方面的力量,真可以用雄厚來形容了。
每一個在這裏教書的老師,要麼是當世大隱,要麼就是大學者,再不濟也得是不願做官的進士,等等。除了建福路的,也有廣南東路、兩浙路的士林文人慕名前來。
而且進去后,林玉茗才真正感受到這座書院的魅力。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書院若她有機會,也想進來聆聽一番了。之前那回隨趙珩前來,也只在門口瞧了一眼,根本沒想到掩映在竹林深處的龍溪書院,竟有這般氣魄。
“禮賽在後山腳下的祭台舉行;樂賽在竹林那邊的流觴亭;射術和御術都在校場;書賽則在臨水游廊;數算的話,今年是在正堂。”梅書臣一一給林玉茗幾人指了指方向,“你們想先去哪邊?”
顧庸便看向林小娘子,“由林小娘子決定吧。”
林玉茗又看向林晏如,“如姨,你想去哪邊?”
林晏如反而彎下腰看向趙宥,“宥兒,你說呢。”
“這,”趙宥抬頭看了眼顧叔叔和先生,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自家娘親,“娘,孩兒能不能去校場啊?”
林玉茗和如姨對視一眼,笑了,摸摸趙宥的頭,“這有什麼不行的,娘親本來就是帶你來看的。你說去哪,就去哪。”
“梅兄,煩勞了。”顧庸做了個請字。
梅書臣笑一笑,倒是多看了趙宥兩眼。隨即便引着幾人往校場而去。
在校場門口,梅書臣就和林玉茗等人告辭了。他是數算那邊的評委,得去正堂盯着。顧庸便和他約定,午間和他一道用飯。
進門一一做了登記,當然是由顧庸代筆了。林玉茗看着顧郎君行雲流水般的姿勢,不禁深深感嘆。字寫得漂亮就是好啊,以後她得好好監督兒子練字的進程。
校場特別大。據林玉茗目測,約莫有三個八百米跑道那麼大。主場以射術為主,賽馬那個貌似緊挨着旁邊的樹林,估計是什麼障礙賽之類的。
不過林玉茗也是第一次來。
她對射術是比較感興趣的。畢竟郭靖彎弓射鵰這種超帥的劇情,從幼時就深深地映入了她的腦海,以至於她非常羨慕會射箭的。在前世的時候,原本還設想轉正了,錢錢多起來了后,去報個弓箭班什麼的呢……
想到這,倒是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趙珩。
那一箭射落了申錢豹的帽子,遠遠地騎着高頭大馬,從人群中遠望過來……風揚起他的髮絲,背負箭囊收弓的動作,乾淨又利落。
林玉茗甩了甩腦袋。
怎麼會想到他呢,真是晦氣。
幸好顧庸講解的聲音,逐漸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咱們大胤朝射術非常風靡,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弓箭社。弓箭社的演武項目也很多,有‘使拳’‘舞斫刀’‘舞劍’‘舞蠻牌’,等等,”
“蠻牌是什麼啊,顧叔叔?”趙宥似乎對這些非常感興趣,都掙脫了林玉茗和林晏如的手,奔到顧庸旁邊去了。
“蠻牌就是一種盾。抵抗別人進攻的,就像這樣……一般是南方產的一種藤做的,”顧庸邊說著還邊比劃了一下。比劃完了還順勢拉住了趙宥的小手。
……
林玉茗和林晏如這下倒是樂得輕鬆,隨意地跟着顧庸站到了場邊。圍觀的人特別多,其中不乏女子。
“……可惜,比賽的都是男子啊,”林玉茗看了半天。
射術確實很精彩,就跟電視上的比武招親似的,圍觀群眾看到那種射得准還射得遠的,也特別給力,喝彩聲都非常熱烈。
可是都是男子,看久了就有些審美疲勞。
“你這孩子,這打打殺殺的,肯定都是些小郎君小官人之類的啊,”林晏如倒是有些寵溺地瞪了她一眼。
兩家生活得久了,她也發現,玉茗似乎在很多時候,認為不少事既然男子能做,女子為什麼不能做,就像做生意一樣,為什麼女子就不能拋頭露面。
她雖然不理解,但某種程度上,其實內心也是有些支持的。想當年她在太醫署考醫女之時,就覺得憑什麼男子可以升任院判之類的,女子就不行。不過這使刀弄棒的,她還是覺得小娘子,就不要去參與了。
“如姨,你沒有聽過那首詩嗎?”林玉茗忽然來了興緻。
“恩?”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