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婚禮
丁晉自怪病蘇醒后,便得了個“沉思”的毛病,不復往日少年人的飛揚跳脫,變得有些穩重起來。這樣的變化,對他有得有失,雖然性格心智比較同齡人成熟,遺憾的是,以後也可能很少再會有衝動激情的時候。
一直以來,丁晉對發生在自己身的事情,都沒有完全理解,那個“丁雲”靈魂中經歷的很多奇妙事情他也無法明白,幸好世人迷信,想不通的情況下,他便把這番際遇歸於夢中得遇神仙指點,古人云:黃粱一夢,人生已過;有了這番自我安慰,丁晉便沒有鑽入牛角尖。
有這種洒脫,不能不歸結於和“丁雲”靈魂的融合,雖然他生性聰慧,但畢竟缺少閱歷和歷練,猶如一塊沒有經過鍛造的粗糙玉石,仔細打磨后才終於變成精品。從這方面來說,繼承了“丁雲”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卻擁有完整經驗和記憶的靈魂后,也很難說現在的丁晉還是原來的丁晉,只能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思想層次來說,再無法分清他是丁晉還是丁雲。
在這次對鄭老旦使用計謀的事情,如果換成是以前的“丁晉”,可能依着少年人愛憎分明的性子,必定會清高地不屑為之,而換成了現在全新的“他”,詭計用來全無負罪愧疚感覺,思考更多的卻是成敗得失。
牛刀小試,雖然不值一提,但此次事件對丁晉的一生無疑影響深遠。成或敗,決定他擇取不同的價值觀。而最後的結果,註定了丁晉要走向屬於他自己的人生道路。
過了數日,鄭老旦親自門來拜訪老哥哥丁老屠,兩家正式商談婚約事宜。
&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
周朝的婚姻主要通過媒妁之言,一些女子在結婚前對自己的丈夫一無所知,這時候,結婚儀式得抓緊了,女子可以趕緊詢問男方的家庭背景、文化背景以及志趣等,這樣便於結婚後家庭的和睦理解。
而又因為本朝繼承了大唐的制度禮儀,社會風氣相對來說頗為開明,一些規定倒也沒有後世那般死板教條。唐朝時,唐人還存在試婚制度。當然,試婚不是隨意的性行為,也要訂立正式的契約,不合則散,合則正式結婚。在不能自由戀愛的年代結婚,也只能這樣保障一下雙方的權益。這種試婚約定,在本朝一些地方,還流行不衰,說明其有一定的社會先進性。
對於幾十年交情的丁鄭兩家,當然用不着這麼麻煩地搞那些婚前溝通。雖然長大后,丁晉和鄭小板幾乎不怎麼來往,但小時候的誼還在,彼此存在兒時感情,乍然成為夫妻也不會尷尬羞澀,所以,這樁婚事幾乎沒有怎麼耽擱拖拉,在雙方家長商談后,很快便進入正式程序。
受儒學禮儀影響,本朝婚禮所須遵守的儀節已經非常繁多,總得歸結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種,稱為“六禮”。
本來普通市民家孩子結婚,用不着仔細按照這些步驟一一來過,丁家的意思是從簡為好,畢竟自家的情況在那擺着,犯不着浪費錢財擺闊。
疼愛女兒的鄭老旦當然不依,不過這老頭現在對丁晉是越看越喜愛,自然不會難為貧窮的親家,拍了胸口承諾說一切花費由他負責,丁家老兩口倒沒感覺什麼難為情,丁虎更是大大咧咧毫不在乎,丁晉雖然不說話,心中卻有些黯然慚愧,接受了一部分“丁雲”現代思想的他,本能地覺得這事辦的有點折損自己“大男人”的面子。
婚事禮儀辦得再複雜麻煩,也用不着新郎官操心,兩家訂了婚期,忽忽幾日好日子已經來到,這場婚禮雖然照顧到丁晉趕考的日子,舉行得有點倉促,但在鄭家強大財力的支持下,一點沒有顯出唐突急促來。
婚禮當天,丁家人在宗族祠堂拜了祖先,然後又在自家拜起香案,燒五柱高香,一身大紅袍的丁晉被眾人簇擁着跪在中堂,向天地拜了。
又出了門,在迎親的兩頂轎子前恭敬拜了,喜氣洋洋的丁虎領着一幫小兄弟只管把喜糖紅紙使勁向周圍觀望的人群撒了,這叫“聞喜錢”,聲音洪亮的司儀一聲高喊:起轎!迎親隊伍正式出發。
迎親是新郎親自去迎接新娘,鄭家財大氣粗,堅持迎親要用兩頂豪華大轎,去時女轎中要有壓轎人,不過這個“人“是假人,鄭家重金塑了一具塗抹了金漆的木人,穿紅衣,端坐轎中;另一頂轎中坐了喜娘,新郎丁晉騎了一身披紅的高頭大馬走在前面。嗩吶鑼鼓喧天,一路敲敲打打震動了半個洪州城。出來看熱鬧的人群幾乎把幾條大街擠個水瀉難通。
一路被看猴戲樣地來到鄭府後,新郎丁晉下了馬,卻只能在門外等待。鄭府派出百多名紅衣使者僕人穿紅陸續從府內出來,大禮恭敬迎轎,喜娘下轎。
然後再由喜娘攙扶出蓋着紅蓋頭的新娘,了轎子,司儀再次喊起轎后,鑼鼓重新敲起,迎親隊伍便又要在一路圍觀中,打道回丁家。
這裏要插個小曲,迎親的時候,丁虎隨了弟弟來到鄭府門口,還是面的老規矩,帶着一幫兄弟向周圍鄰居街坊撒着喜錢,卻沒成想突然飛來一顆小石子,打在丁虎臉頰,疼得他直罵娘,正忙碌間,本想不理會,卻沒想到暗中人得寸進尺,不斷有小石頭飛來,片刻間,丁虎幾乎被打得滿頭是包,幸虧他混在人堆里,大家注意力又都在新人身,不然額頭淤青的丁二郎非當場鬧個笑話不可。
最後,丁虎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卻原來是鄭小板的弟弟,鄭府小公子鄭旦,這小鬼躲在高高的圍牆,只拿着把小彈弓不懷好意地盯着下面的自己,丁虎火大本想前收拾小兔崽子,可偏偏司儀此時喊道起轎,事關三郎面子,只得無奈作罷,悻悻然地說了聲:旦仔好調皮哩。
迎親隊伍轉過半個洪州城,熱熱鬧鬧地回到丁家,然後新娘出轎,跨火盆,射轎。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入洞房、喝交杯酒、吃子孫餑餑等等繁瑣事情,一一略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