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孝順了
更讓葉宗楠無法接受的是，妻子帶著兒子跪在他所謂的親人面前，咚咚的磕着響頭，哭求着救救她的女兒！她娘說，一家子人張着嘴等吃，家裏沒銀子了……他二嫂說，他的小女兒沒救了，就不要再浪費銀子了……其他人或是幸災樂禍，或是譏笑，或是冷漠的看着。
那一刻葉宗楠想要殺光那一屋子的人。
握緊的拳頭最終沒有落到任何一個人的頭上，葉宗楠一拳頭錘碎了旁邊的一張八仙桌。拉起跪着的妻兒，抱着小兒子，走出了前院正堂。
葉宗楠不敢想像，如果他晚回來一步，如果沒他機緣巧合得到野山參，是不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小閨女就要再也見不到了？甚至他喂葯的那一刻，他恍惚的感覺到小女兒的呼吸都弱不可聞了。
葉宗楠相信如果她的小閨女沒了，他一定會殺人的。
他葉宗楠是葉家的三子，苛待他妻兒的，有他的父母，他能殺了他們嗎？不能！安晉王朝以孝治天下，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葉宗楠不能不孝。他更有妻子兒女在世，他不能犯法。
但他胸腔內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對着院子裏的畜生下手。他的那些親人，畜生不如。
他的舉動是為發泄怒火，也是為讓那些薄待他妻兒的親人知道，他葉老三不是好欺負的。雖然他葉老三近幾年勤勤懇懇的過日子，但也不要忘了他葉老三可不是什麼好脾性的人。
大概是因為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就忘了他葉老三曾經在逃亡那段日子，是有着怎樣的手段和性情。
葉宗楠沒有動家裏人一根汗毛，卻殺光了家裏的家畜。你們不是餓的我妻我兒皮包骨嗎？那我就殺雞宰豬給他們補身子。後院的家畜不都是我的妻兒照顧的嗎？如今我就將你們最珍視的全給殺個遍。
他葉老三不孝嗎？不，他是太孝順了！孝順的讓人忘了他的本性。
他葉老三是孝順，但他不是愚孝！這個家裏能被他放在心上的，還真沒幾個。
葉宗楠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對著兒子許諾：“咱們不僅要燉雞給你妹妹補補，你和你娘都需要補補。一會讓你娘給咱們燒一桌子好菜。月娘，去給兩個孩子熬雞湯，給他們好好補補，我去把豬肉處理一下。”
“耶！太好了！有肉吃嘍！爹，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把三哥接回來？三哥好久沒能回來了……”
葉宗楠皺起了眉頭，當時離開前，說是等他回來大兒子才去學堂的，半年前他沒回來，以家裏對待妻兒的態度來看，他墜崖后，大兒子是不可能還被允許去鎮上讀書的。
“你三哥去哪兒了？”
“……楠哥，我……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照顧好幾個孩子，我……”宋清月一想到小小年紀就被送去做工的葉宇楓，她是又難過，又心虛，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一時哭的不能自已。
葉宗楠上前拍了拍宋清月的後背，說道：“月娘，別哭，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幾個，你別哭，慢慢說，楓哥兒去哪了？”
葉安然看着娘抹眼淚，心急之下，小嘴巴拉巴拉的將事情說了個大概：“爹，他們說，爹修渠的這段時間，咱們三房不能不交銀錢，所以，三哥被大伯送去鎮上做工了，在聚福酒樓。”
葉宗楠抬頭望向房梁，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翻滾的情緒。
好！真好！
他葉宗楠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到頭來，事實竟是讓人如此的悲哀。葉宗楠握緊了拳頭，深吸口氣，溫聲對着小兒子說道：“明早，我們去接你三哥。”
葉安然激動的小臉紅彤彤的，使得那蒼白病態的小臉有了幾分生氣，“好！爹爹，你能回來，太好了！妹妹，你好好休息，娘燉好雞湯，我喂你。”
“謝謝五哥！”葉安寧有些心酸，記憶里和她同歲的小男孩，一直是從自己嘴裏省下吃食喂她的。看看，她娘和小兄長都被餓成這樣了，她這個小傻子還是白嫩嫩的。
葉安寧打定主意，她以後一定要讓爹娘哥哥們過上好日子。
“走，然哥兒，陪着爹去給你妹妹弄肉吃去。”
“爹，你的腿……”其他人沒有注意到葉宗楠的異處，但葉安寧卻發現了。這主要來源於她異於常人的嗅覺。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因為五感不敏，今生卻恰恰顛了個頭。屋內幾人身上的氣味她清晰的感知到了，除了她頭部的血腥味，院裏家畜的血腥味，還有一種鮮血的味道，這隻能來自於葉宗楠。
“楠哥！”
“爹！”
“別擔心，我之前跌下崖，摔斷了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葉宗楠明顯感覺到他的腿部的傷勢又裂開了，但他不能再讓他們擔心，家裏還有很多事等着他處理。
“爹，你的腿流血了！”葉安寧看葉宗楠想要避開，擔心傷勢惡化，又提了一句。
“楠哥，你等着，我去請大夫。”宋清月着急的將葉宗楠往椅子上按。
“三哥，三哥，在不在家？”這邊葉宗楠正打算自己再包紮下傷口，外面響起了喊聲。
“在呢，浩中，快進來！”葉宗楠坐在椅子上沒動，等着人進來。只是葉宗楠突然聽外面的腳步聲不對，不止趙浩中一人，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迎了出去。
來人共有三人，趙浩中，還有鎮上的徐大夫和他的徒弟。不用問也知道，這是他的好兄弟趙浩中去鎮上請了大夫。
看見徐大夫，葉宗楠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因為上山村，有個王大夫，葉宗楠所知，其醫術不錯。看他給安寧開藥的效果就知道了，不知道浩中為何要捨近求遠，去鎮上請了大夫。
當然，相比較於隱居在上腳下的王大夫，鎮上徐大夫的醫名，倒是遠近聞名。
既然安寧的病是王大夫看的，中途就不可能換大夫，再去請徐大夫，這麼看來，浩中請徐大夫過來，為的就是他的腿傷。
浩中這個兄弟，是真的兄弟，葉宗楠心下感慨，面上不顯，將三人迎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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