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今灌木諸如來 人間天上起清風

第一章 我今灌木諸如來 人間天上起清風

滿天星空加一輪彎月,夜風瑟瑟,樹影婆娑。清風山頂,那道士心急如焚,大喝道:“那和尚身上可有東西?”申屠澤聰慧過人,早已發現其中蹊蹺,道士是看不見這邊事物,於是騙那道士,“和尚化為塵土被風吹散了,不曾有東西。”道士大失所望,又道:“你可看仔細了?”申屠澤道:“只剩一襲袈裟,再無其它。”那道士長嘆一聲,自言一句“罷了罷了”,便收起手勢,腳下陰陽兩儀圖案消失不見,風不再疾,一切恢復如常,申屠澤抱着一襲袈裟這才回過頭來,那道士一閃便走到申屠澤面前,拿起袈裟摸索了一番,之後又失望的將袈裟扔回申屠澤懷裏,顯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突然那道士狐疑的看着申屠澤,不死心的又將申屠澤渾身搜了一個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那道士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對申屠澤道:“你將你看到的,所做的細節說於我聽。”

清風山頂才恢復如常,此刻又起大變,四下悲哭哀嚎,黑風襲來,烏雲滾滾,頓時天空不見星月,道士臉色大變,驚呼一聲:“鬼書生。”呼聲未落,只見山頂又多一人,那人一身書生打扮,與常人無差,只是手中拿的赫然是人手骨做的扇子,鬼書生哈哈大笑,聲音猶如百鬼撓心,刺耳無比,鬼書生道:“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清德玄之一的玄真人嘛。”申屠澤望向這道士,心中暗想,他便是玄真人嗎?只見玄真人雙手負在身後,右手伸出食指中指併攏,飛快畫了一張道符,玄真人面露怒色道:“鬼書生,上次讓你逃了,今日我便斬了你這鬼東西。”不料鬼書生忽的面露狠色道:“上次着了你們三個臭道士的道,你以為今日你自己就能勝過我嗎?”言罷,鬼書生手中骨扇一揮,身後憑空出現一黑洞,洞內傳來聲聲哀嚎,緊接着從中跳出幾隻幽冥鬼魂,面相奇特醜陋,赤面獠牙,肚子如滿月待產孕婦,四隻卻細如枯枝,口中噴着陣陣熊火,見到玄真人與申屠澤便撲來,申屠澤哪裏見過這等場面早嚇的癱坐在地上,手中袈裟也掉落在地上,玄真人猛然回頭,手中早已畫好的道符,向申屠澤額頭一點,一陣青芒將申屠澤包圍,玄真人不遲疑提起申屠澤向懸涯下扔去...…

申屠澤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身在半空中,玄真人大喝一聲“玄真劍”,聲音傳出好遠,山頂上頓時青光大作,申屠澤早些年便聽過爺爺講起過三位真人的神通,護着一方水土,如此看來,定能勝過那鬼書生了吧,申屠澤身體在空中極速下落,反映過來時嚇的神魂離體,大叫一聲,這一張嘴不料一東西從口中脫出,冒着金光,不是那舍利還能是什麼。

申屠澤在空中愈墜愈疾,臨死關頭又想起來年邁的爺爺,申屠澤心想,從小我便父母不在了,爺爺對我疼愛有加,將我一手帶大,自己突然曝屍荒野,爺爺該何等傷心啊。想到這申屠澤閉上了眼,淚水便從眼角淌出。忽然申屠澤周身青光一震,在離地面兩三丈時使申屠澤在空中停了下來,申屠澤睜開眼睛一頓錯愕,就這麼停了一停又“啪”落在了地面,縱使這兩三丈也摔得的申屠澤眼冒金星疼痛不已,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已經讓申屠澤顧不得疼痛,想坐起來不料玄真人使得什麼道法,竟讓申屠澤動彈不得。申屠澤就這麼直溜溜躺在地上,偶爾傳來山頂的鬥法聲,忽的舍利劃出一道金光,落在申屠澤身旁,奈何申屠澤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山頂上打鬥終歸於平靜,東方天空已經泛白,一夜就這麼過去了,玄真人馭風從天而降,不料腳下一個沒站穩,“啪”摔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申屠澤一驚卻不得動彈急道:“真人,你受傷了嗎?”玄真人緩緩站起,逝去嘴角血漬,玄真劍泛着青光從空中落下來,落在玄真人面前半個劍身已沒入石地,玄真人長長嘆了一口氣,自言道:“妄我白活了幾百年,十品太上清經修鍊到四層,也終逃不過這輪迴。”玄真人走近申屠澤雙指朝額頭一指,申屠澤頓時感覺身體不受限,一骨碌爬起來,看到玄真人一愣,昨夜還是青年的玄真人現在竟兩鬢如霜,面上皺紋清晰可見。玄真人見到一旁舍利也是一愣,問申屠澤:“你將舍利藏在了何處?”申屠澤“撲通”一聲跪下道:“真人贖罪,先前並不知是真人,我想舍利定不可落入壞人之手,所以才含在嘴裏......。”申屠澤越說聲音越小,玄真人一陣愕然,撿起舍利在掌中端詳起來,隨之一聲苦笑,慘然道:“將死之人,竟還放不下這世間么?”申屠澤低頭跪着心中暗驚:“玄真人竟受傷如此之重么?”這時玄真人也望向申屠澤,緩緩道:“你起身吧。”申屠澤起身,玄真人昨夜或許並未主意,這少年十八九,身高卻同自己一般,問申屠澤:“你可知我玄真人?”申屠澤回道:“總聽爺爺講起,清德玄三位真人道法高強,護着一方水土免受妖魔侵擾。”玄真人“哈哈”大笑一聲,不想卻觸動內傷一陣劇烈咳嗽吐出一口血水,申屠澤欲上前玄真人揮了揮手,玄真人喘了幾口粗氣,道:“你可願幫我三件事?”申屠澤心中自責,如不是自己藏了這舍利或許玄真人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當下既口答應:“真人吩咐便是。”玄真人道:“若是讓你去死呢?”申屠澤咬牙道:“雖死不辭,只怕負真人所託。”玄真人見這少年性格如此堅韌,不免欣慰。“此清風山北去八百里,得見天荒境,有一北嶼山,見一鳳鳥,將此舍利交於她。”言罷,玄真人把舍利遞於申屠澤,申屠澤將其揣在懷裏收好。玄真人又道:“中原地界,華洛城,上清觀,將玄真劍帶回,將我羽化消息告知。”申屠澤心中驚愕萬分,卻也一一記住。玄真人似乎每個字都用盡了力氣,喘着粗氣道:“此地東去三百里,普宗寺,代我致歉,並告知清風佛陀金身被毀,袈裟被鬼道得去。”申屠澤都在心裏一一記下。玄真人忽的又道:“你叫什麼?”申屠澤答道:“複姓申屠,名單一個澤字。”玄真人默念兩遍,道:“川,氣之導也;澤,水之鐘也。”

此刻,旭日東升萬物蘇醒,申屠澤道:“真人,此行不知多少時日,待我去給家中老人道別。”玄真人就地打坐,閉着眼睛點了點頭。申屠澤一路向村中奔跑去。申屠澤剛入村口便發覺不對勁,往常這個時辰村民應早該起床忙碌,小孩的喧嘩,當娘的喝斥,打獵的結伴上山,現在都沒有了,安靜異常。申屠澤一夜未歸不多想,便朝家中走去,心想着一推開門便是喝斥。“吱呀”一聲推開家門,空落落的院子不見爺爺身影,喊了聲“爺爺”,不見未應聲,申屠澤心中“咯噔”一下,推開了爺爺房門,見爺爺還睡在床上哈哈大笑道:“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說著將爺爺向外一扒,不料,只見爺爺雙目深凹,臉上如同紙包着枯木,赫然已成乾屍,申屠澤不曾想如此驚變,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夜未眠加突遇巨變,心力交猝,哭了幾聲暈死過去。

申屠澤推開家門,爺爺拿着藤棍已在院中等候,申屠澤低着頭“撲通”一聲跪在爺爺面前道:“爺爺,我再也不敢私自夜晚上山了。”誰知道爺爺“啪”的一聲將藤棍折斷,道:“乖孫兒,你已經長大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申屠澤心中一喜抬頭望向爺爺,突然爺爺和藹面孔驟變,雙眼極速凹陷,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本來合體的衣服現在如同搭在枯木上,渾身的血肉就像被抽離只剩下皮包着骨頭。申屠澤大驚失色喊道:“爺爺,爺爺。”

申屠澤從夢中驚醒,口中還喊了幾聲爺爺,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在村口,旁邊是百餘口村民的屍體,還有一個打坐的老人,老的臉上全是深厚的皺紋,老的頭髮白如蒼雪,如果不是身上還穿着青藍色道袍。申屠澤嚎啕大哭了一陣,跪在玄真人面前道:“真人,是何人害我全村性命?老人與孩童竟也不放過。”玄真人似乎每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道:“節哀順變,逝者已逝,儘快入土為安吧。”申屠澤望着爺爺和昔日玩伴還有昨日那些孩童的屍體,又是一陣抽泣。玄真人將玄真劍扔在申屠澤面前,費力的抬起胳膊指了指道:“那孕婦腹中胎兒還活着。”申屠澤順着玄真人手指方向望去,有一將要臨盆孕婦的屍體被獨立放着,申屠澤愕然道:“你要我刨屍取嬰?”玄真人不答話,申屠澤細想道:“人都已經成乾屍了,腹中胎兒怎還活着?”玄真人緩緩開口道:“臨死前是佛家真言,三十七佛品。”申屠澤只聽得玄真人話總說一半,不明覺厲只得提劍上前,玄真劍入手頗為沉重,青光內斂,凌氣逼人……

忽有金光乍現,梵音四起,一句佛家真言響起“我本灌木諸如來,人間天上起清風”。申屠澤被這異象嚇了一跳,再看腹中有一嬰兒吮着手指就這麼望着申屠澤,那嬰兒倒也奇怪不哭反笑,看的申屠澤目瞪口呆,申屠澤一劍斬斷臍帶,將嬰兒抱起,回頭朝玄真人跑去喊道:“真人快看。”待跑到玄真人面前也不見玄真人有何反映,申屠澤壓着內心不安,伸手在玄真人鼻探息,“撲通”一聲申屠澤坐在地上。清風山,玄真人,羽化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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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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