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膾與炙
蓫蕆倉促穿越到春秋時期的楚地湫部落里，落入了“野人”之手，情況更糟：
有生命危險！
這幫“野人”真是野，為了如何烹飪蓫蕆，他們竟然同室操戈，打得不可開交。
“野人”們平時討論問題一般都是用拳頭，從來不用腦子商量，誰的拳頭厲害，誰就說了算。
而今天的情況有點特別，喜歡吃膾肉的人和喜歡吃炙肉的人力量旗鼓相當，打了好半天也分不出勝負來。
有人搬來了救兵，叫來了他們的鄰長。
鄰長在部落里大小也算是一個官，管着五戶人家哩。
“散開，皆散開，看我的拳頭！”
鄰長來了也不做思想工作，二話不說就掄起拳頭就打。
對方也不示弱，也叫來了他們自己的鄰長。
“我們二人單挑！”
“單挑就單挑，誰怕誰呀？”
這樣一來，都是一個重量級的，立即變群毆為單打獨鬥，兩個鄰長對打起來。
“打他！”
“打他！”
先會兒參戰的“野人”們現在成了各自鄰長的啦啦隊，都吆喝着為自己的鄰長吶喊助威。
不一會兒，兩個鄰長都打得鼻青臉腫的。
不過，誰也沒有把誰打服。
蓫蕆是這次打鬥的導火索，或膾或炙，他沒有發言權。不用說，他希望出現的“金手指”並沒有發揮作用，只能躺在草地上一動不敢動的裝死。
他雖然身子沒有動，可腦子裏卻一刻也沒有停止轉動，他在想辦法趁亂出其不意地逃走。
他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危險，比債主們追着討賬危險多了。
債主們只要錢，可不要命啊！
蓫蕆最大的本事就是跑得快，當然，他的這個本事是被那些債主們逼出來的。
他隨時隨地準備逃跑。
只是身邊坐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直盯着他看，所以他沒有敢輕舉妄動。
那個孩子雖然也披頭散髮，腰裏只繫着一塊麻布，可從眼神、容貌、體形、姿態、舉止來看，她應該是一個成熟的女孩子。
他感到非常奇怪，一個女孩子怎麼如此打扮呢？
太不可思議了！
看到她肆無忌憚地露上身，蓫蕆感到面紅耳熱，羞愧不已，不好意思多看一眼。
這時，大部分“野人們”都圍觀兩個鄰長打鬥去了，沒想到一個小夥子乘亂悄悄走了過來，欲偷嘗一塊蓫蕆的肉。
“啪啪啪。”
沒想到被坐在蓫蕆身邊的那個小女孩子制止了，兩人還打鬥起來。
那個小夥子說：“我僅咬一口，看人肉是何滋味。”
那個女孩子說：“一口也不行。”
兩人打鬥了一會兒，那個小夥子被女孩子趕跑了。
雖然有驚無險，但還是把蓫蕆嚇得要死。
要是那小夥子真咬自己一口，那不就暴露了？
這時，亂鬨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們此時是為何？”
有人請來了里宰，他扯着嗓門厲聲地問。
里宰是鄰長的頂頭上司，他手下管着五個鄰長。
沒有人回答，“野人”們都像凝固了一般，不動了。
這位里宰的名字叫伯楝。
他沒有姓，部落里人都沒有姓，包括部落首領。
里宰伯楝長得比一般“野人”稍魁梧，沒有赤着半個身子，而是穿着一件用茅草編織的“卉衣”。
若跟那些“野人”比起來，他似乎稍講究一點，多少有點當官的那個范兒。
里宰出面了，他總應該講點工作技巧和領導藝術吧？
“你們此是為何呢？”
伯楝問了兩次都沒有人回答，他看了看兩個鄰長的架式，明白了。
他脫下“卉衣”丟給了身邊的仲弟仲桑，二話不說，一發力，左右開弓一人打了幾拳。
他這拳頭，既有力氣，還有權威，關鍵是點准穴位了，所以打得兩位鄰長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動了。
里宰伯楝揮舞了一下他那強有力的拳頭，要做出他的決定了。
那些站在各自鄰長身後的“野人”們都急了，個個呲牙咧嘴，揮手跺腳，他們想讓里宰做出有利於自己的決定。
一邊大聲高喊：“膾！”
一邊高聲大叫：“炙！”
里宰伯楝又揮了揮手，示意肅靜，他要看看蓫蕆這個“原材料”，看適合如何烹飪，然後再做出自己的決定。
里宰伯楝跪下一隻腿，靠近了蓫蕆。
擔心被發現沒有死，蓫蕆趕緊閉着眼睛想，屏着呼吸，一動不動的。
心裏還在想，要是自己是部落首領，這位部落里的幹部應該會認出自己，甚至會突然向自己行禮尊敬地叫自己一聲首領。
不料，這位部落幹部也有眼無珠，也沒有認出蓫蕆的身份來。
里宰伯楝先伸手掰起蓫蕆的臉看了看，見他像十六七歲的模樣。又看了看他的牙口，只見他牙齒齊全，一顆都沒有掉落。
他回頭看了看眾人，點頭稱讚說：“年少，肉嫩唉。”
蓫蕆聽到里宰伯楝說自己年少，他有點不相信。
他知道，自己穿越之前曾經是大學歷史課教師，四十多歲，不過辭職下海開過公司，結果失敗，走投無路，只好開地下錢莊，放着高利貸，騙人錢財。
得意的時候跟世界首富比爾·蓋首一起吃早餐，落魄的時候有成千上萬的債主跟在他屁股後面咒罵他，恨不得要被口水淹死，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會答應嬴博穿越到這裏來呀？
里宰伯楝又捏了捏蓫蕆的三角肌上的肌肉，他點頭誇獎說：“肥壯，肉多唉！”又將他的身子全部檢查了一遍，滿意地說，“無疤痕，無創傷，無瘡癰……是上等好肉也！”
一個鄰長說：“肉嫩，膾吧。”
另一個鄰長說：“肉多，炙吧。”
里宰伯楝看着蓫蕆的身子笑了笑，晃了晃手說：“不能膾！”
想吃膾肉的“野人”們都像泄氣的皮球，想吃炙肉的“野人”們得意起來。
里宰伯楝收起那隻跪着的腿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亦不得炙！”
眾“野人”都異口同聲地“唉”一聲，大失所望，更灰心喪氣，黯然神傷。
里宰伯楝誰的意見也沒有採納，他有他自己的主意，最後做出一個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決定。
“將此人獻給我們的湫敖乙棖吧！”
里宰伯楝要把蓫蕆獻給他們的部落首領湫敖，吃膾肉的，吃炙肉的，都吃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