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家團聚
寸心是從小就服侍跟在蕭珏身邊的貼身丫鬟,兩人因為年齡相仿,向來有吃的一起吃,有好玩的一起玩,情同姐妹。不過蕭珏七歲時就被送到了塞外,兩人也因此分開了十年之久。但即是如此,忠心的寸心也無不時時刻刻念着蕭珏。
其實蕭珏被親生父母送到距離都城千里之遠的塞外是有原因的,畢竟蕭珏是蕭家唯一的孩子,況且世上有哪個父親母親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呆在身邊的?蕭立恆在蕭珏剛出生時突然無緣由地病倒,途經蕭府的道士進府指點,說蕭珏生來命硬,將克親,必送往離都千里之外的地方呆到即笄才可返回家中。於是蕭立恆才忍着悲痛在蕭珏七歲之時送到了塞外。
“傻丫頭,我也想你呀!”蕭珏溫柔地輕撫着寸心的頭髮,本應該是姐妹相見,互訴衷腸,可蕭珏的腦子裏卻是蕭家被抄家,爹娘還有寸心倒在血泊里的場景。
“小姐,我們快進去吧,”寸心看見穿着單薄的蕭珏,滿眼的心疼,於是她趕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蕭珏的身上,“老爺不是派下人用馬車來接的嗎?怎麼只有小姐你一個人回來了,還穿的這麼少?”
蕭珏聞言,搪塞自己路上遭遇大雪與下人走散,所以自己才一個人回來了。
寸心沒有絲毫的懷疑,自是對蕭珏無條件的信任,兩人因門外實在是冷的不行,匆匆寒暄了幾句就進了府。
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下人忙碌打掃積雪的身影,還有不遠處自己小時候爬過卻又摔的鼻青臉腫的假山。青色的石階延綿自大廳的方向,一路經過池塘,蕭珏竟不自知的掉下了眼淚。
寸心嚇了一跳,“小姐,你怎麼哭了?”
“沒事的寸心,”蕭珏抬手擦掉眼淚,“我只是太想這個家了。”
寸心聞言立馬放下心來,嘿嘿嘿地傻樂呵着。
走到大廳處,寸心人還未進,聲便先進去了,“老爺夫人,你們快看,這是誰回來了!”
坐在廳內的蕭立恆聞言,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熱茶,抬頭望了過來,那一句“哪家的客人來了?”話音都還未落,就看到一道似熟悉卻又似夢幻般的身影朝自己走了過來。
坐在旁邊,穿着華麗的夫人也抬眼看到了蕭珏。
“珏兒?”他們二人異口同聲,小心翼翼對蕭珏喊道。
這穿着華麗的夫人正是蕭珏的生母姜媛。
“爹,娘。”
在看到他們二人的時候,蕭珏終於綳不住了,剛剛收回去的眼淚頃刻間又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就連速來喜歡板着一張臉的蕭立恆在此刻,也是看到蕭珏而開始熱淚盈眶,生怕自己也跟着姜媛上去母女倆抱着痛哭流涕,只得故作姿態反覆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看着眼前真實存在的親人,蕭珏哭的越發難受。
在蕭立恆夫婦的眼裏,她是他們分隔十年未曾見過面的寶貝女兒。在蕭珏眼裏,這更像跨越生死,重生了的親情一般。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見到自己日日想念的寶貝女兒后,蕭立恆高興不已的吩咐下人多做了好些蕭珏愛吃的菜,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蕭珏還分享了自己曾在塞外經歷的好些趣事,父女倆也在今日喝了個痛快。
夜,悄無聲息地降臨,蕭珏坐在梳妝枱前又發起了呆,今晚的合樂氛圍還歷歷在目。看了看鏡中被寸心精心打扮后的自己,蕭珏想到了一個大膽而又驚心動魄的想法。
那就是去找如今的太子南礪淵!
既然南雙為了權勢帝位不惜給她一個莫須有的謀反之罪,那她不如貫徹到底,去找本就有謀反之心的南礪淵,兩人聯手。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都城首富之女,南雙就算再如何算計,定也鬥不過強強聯手的他們。
想到此處,蕭珏越發覺得這個計劃簡直是萬全之策。如果南礪淵做了天子,那蕭家就不會被抄!爹娘也不會死無全屍。
她腦海中浮現出與太子初識的場景,與太子相比南雙,他們認識的時間更早很多。甚至,她還傾慕過他。
十二年前,都城郊外,蕭珏正值五歲……
那時黃昏正好,蕭立恆出門去做生意,素來被關在家中的蕭珏耐不住無聊便乘上了蕭立恆出遠門的馬車。
本是偷偷擠在裝有貨物的馬車內,奔波了好久,小小的蕭珏困的不行,於是就在馬車內睡著了。
馬車顛簸,她跌落了下來,本來睡的正香,誰知這一掉出,摔到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上,蕭珏瞬間清醒了,等她因為摔疼不停地哭的時候,蕭立恆一行馬車早已走遠。
“爹爹,爹爹……”小小的人兒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朝馬車追去,怎麼追的上呢?可小孩子都是執着的。
她一路朝馬車遠去的方向追趕着,一路被淚模糊了眼睛嚎啕大哭着,仔細一聽,嗓子都哭啞了。
一直哭到了天黑,又累又餓的,這才靠着一棵樹蜷縮着。
不知為啥,天黑色沒有一顆星星,僅有一輪不是那麼亮的月亮隱在雲層中照耀着大地。蕭珏害怕極了,從小就聽府里的老人說,晚上還不回家的小孩子會被狼叼走,此刻,蕭珏越想越怕,她怕自己真的會被狼叼走,於是好不容易緩了會兒竟又哭了起來。
“你再哭,會有狼把你叼走的。”
此時,一個稚嫩卻又嚴肅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小小的蕭珏一聽,小腦袋埋在兩膝之間哭的更大聲了。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別哭了,這裏根本就沒有狼的,傻姑娘。”
蕭珏這才停止了哭聲,她抬起頭來,終於看到說話的主人了,是一個騎在馬上,穿着富貴的小公子,看上去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
蕭珏抽着鼻涕嘟嚷道:“你騙人,我府里的奶奶都說,晚上還不回家的孩子就會被狼叼走的。”
“那你怎麼還不回家呢?”少年歪着頭,眨巴着大眼睛問她。
聽他這麼問,蕭珏的鼻子又酸了,“我……我是偷偷跟爹出來的,路上不小心從馬車裏掉出來了,我現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越說鼻子越酸,越說鼻涕流的越多,越說越想哭
可就在蕭珏癟着臉,微張着嘴準備又開始哭的時候,少年急急忙忙說:“這樣吧,你別哭了,我帶你回家行嗎?你能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嗎?”
“真的?你真的可以帶我回家嗎?”蕭珏這才開始傻笑了起來,毫不怕生的爬山了馬背,緊緊抱着少年的腰,“我家在都城裏面,東柳巷,門口有一對大石獅子,有寫着‘蕭府’的匾牌就是我家。”
少年聞言,竟真的縱馬朝都城中飛奔而去。
迎着風,蕭珏奶聲奶氣地對少年喊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把我送回家,我爹爹一定會好好賞賜你的。”
少年不知是因風大還是什麼,沉默了許久才回答了她,“我叫南礪淵,小鼻涕蟲,你確定你家能賞賜的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