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內心毫無波瀾
辛子念挨着牆角,可憐巴巴地看着保安大叔,“對不起,我忘丟了。”說著便揮舞着手中的黑色膠袋,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隨意旋轉着一把丟進垃圾桶里。
清晨,教室里朗朗的讀書聲聽起來十分讓人舒心,拍子不慢不快,沒有一個人掉隊,早上霧霾籠罩了整個書院。
看着教室里秩序井然,辛子念便放下了一百個心,礙於面子,她的雙頰微微泛紅,低下頭在門外沉默了許久,才扭扭捏捏走到門前,緩緩舉起手:“報告,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棕褐色的小皮鞋踏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格外響亮,早上第一節早讀課是陳霞的英語課,陳霞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掃視了一番,班級里貌似只有她遲到,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進入學習狀態,想到這裏,辛子念感覺臉燙燙的。
早上錯把餃子當垃圾扔了,好餓啊……辛子念輕輕做到座椅上,手裏隨便抽了只筆,懊惱地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她一頭栽在桌子上,此時感覺已前胸貼後背了。
一頭烏黑的短髮覆蓋住她半邊臉,顧拾黧靜靜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貌似一天說話不能超過十句似的蹊蹺。“咕嚕嚕”,肚子飢餓地發出聲響,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悄咪咪地瞟過來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辛子念啊辛子念,下課去買早餐吧,本來就前胸貼後背了,算了算了,睡覺,睡覺就不會覺得餓了,我真棒。”
經過二十多分鐘的思想鬥爭,煎熬地度過了這漫長的一節早讀課,心如針扎,辛子念摸着胸口自言自語道:“我這裏痛。”完全沒有顧及到一旁的顧拾黧還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趴在桌子上,經過上次那件事之後,她辛子念再也不相信這傢伙會好好睡覺了。
她扮了個鬼臉,“偷窺狂。”
蘇瑾翕,一個實打實的單相思主義者,每次一下課都想鬧出點什麼動靜來引人注意,與其說是他人,不如只針對辛子念一個來說。
“子念,你今天為什麼遲到了啊?”蘇瑾翕再次霸道地將人趕走將座位佔為己有,嬉皮笑臉地盯着她的臉看。每每瞧見蘇瑾翕殷勤的身影,辛子念便歡喜不起來,雖說他顏值也抗打。
見她不語,蘇瑾翕便將一瓶牛奶放到她整潔的書桌上,“不知道你吃早餐了沒有,不吃早餐可是會胃疼的,所以這個給你,對了,子念,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你要不要聽啊?”
“不想。”辛子念移開本子,轉過身子去盡量不看他,臉上無半點笑意,冷冷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代餐牛奶,“這個我不要,你拿走吧。”
書桌上,顧拾黧伏在手臂上,凌亂的劉海自然地搭在額前,雙眼緊閉着,彷彿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
蘇瑾翕笑嘻嘻地趴在她桌上,“我要轉學了。”
“你隨意啊,為什麼要和我說?班長是不管這些事的。”辛子念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時時刻刻與他保持距離,從未懈怠過。
微微睜開眼,睡醒時一切看起來都朦朦朧朧,顧拾黧趴在桌子上繼續睡着,卻毫無睡意。
“只要你挽留我一下我就不走了,真的,你要試試嗎?還有牛奶你要記得喝啊,我不希望你這麼作踐自己,可能你很疑惑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對你這麼好,但是你可能忘了,我也不必再提了……”
蘇瑾翕的雙眸逐漸黯淡下來,說話時的音量漸漸減小,最後一句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年前。
二零一八年的夏天,陽光格外刺眼,猛烈地烘烤着地面,彷彿要把人吞噬掉,沒有一絲夏天的清爽。那時候的蘇瑾翕還是一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某高速公路上,少年騎着黑色摩托車在大馬路上飛速狂奔着,沒有意識到一絲危險,亦沒有一絲安全防範意識,把生命安全看得格外輕。
整條馬路上都能看到的他來回穿梭的身影,伴隨着摩托車在地面上行駛的速度,身旁寒風呼嘯,涼風迎面而來,而那少年就是蘇瑾翕。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迎面飛速駛來的大卡車,說時遲那時快,雖說逃過一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也受了重傷。
這一幕被恰好路過的辛子念瞧見,飛奔過來將他送進醫院,自己墊付了醫藥費,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張用粉色便利貼寫着的紙條:
下次不要在這麼毛毛躁躁了,請你好好生活,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也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個人像你這樣,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情。
這張粉色便利貼被他保存到了現在,還像原來一樣,沒有一絲褶皺,平平整整地被安放進木箱裏,待他蘇醒時,她已經離開了,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
直到有一次和她分在了同一個班級里,蘇瑾翕弔兒郎當地走到她面前,強行拿走她的作業,不料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辛子念的字體和當年那個出手相救的女生一樣。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有點聽不明白,不好意思啊,但是如果你想轉學我也不會說什麼的,不用來徵求我的意見,我想我們還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祝你好運。”
辛子念挪開他攤在桌子上的雙手,鄭重其事地說道。
一旁裝睡的顧拾黧抬起眼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一言不發。“你真的不打算挽留我一下嗎?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情,甚至出國留學我都可以幫你,”蘇瑾翕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難道,你就不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嗎?”
“不想。”女生邊收拾着桌面上零零碎碎的文具,以及灑滿一桌的筆記本,若無其事地開口道。辛子念一臉凝重地望着他,推了推鏡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纏着我了。”
聞言,他心裏的那股烈焰被狠狠地澆滅,心裏有千言萬語卻無力說出,“好……”
“你們不知道打擾別人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嗎?”顧拾黧緩緩地從桌子上抬起頭來,端正坐姿,一副全世界為他獨尊的模樣。
蘇瑾翕奮不顧身的努力來爭取僅僅的認可,終究還是失敗了。
她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咪,一秒變臉,尷尬地笑了笑,那雙棕褐色的瞳仁滴溜溜地在眼眶裏打轉,“不好意思啊。”
話音剛落,他好像不願與任何人交流的樣子,徑直走出教室。“哎……”辛子念剛要開口說著什麼,嘴唇微張,“你不要又遲到啊,上次擦黑板那一摔,我已經產生心理陰影了……”
一如往常一樣,在課堂上度日如年,陳霞站在講台上鎮重其事地說著,“同學們,我們下周二有一次演講比賽,大家都積极參与啊,”老師掃視了一番教室里的人選,“辛子念和顧拾黧自動入選,其餘誰可以的都過來我這邊報名,躍躍欲試啊,就當是給自己上堂課,不然過兩年你們在社會上存活。”
“老師,我不……”辛子念緩緩舉起一隻手,“辛子念,你可以的吧?確定沒問題對嗎?好的,那我們就這樣定下來了,有什麼問題再到二樓辦公室找我。”
陳霞搶先一步滔滔不絕的說著,拿起講台上的文件夾便徑直走出了教室,辛子念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
“我不想參加這種亂七八糟的比賽啊,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刷題呢……”她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道。
川家。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爺子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躺椅旁放着跟檀木做成的拐杖,精心雕刻着花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川鶴躡手躡腳地溜進客廳里,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不被老爺子發現,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站住。”老爺子閉着眼緩緩開口道,他是川家掌管人,川鶴的外公,幾年前飛來橫禍,川鶴父母雙亡,只留下老爺子和他一起生活,家裏平時冷清的很,而川鶴則是老爺子的失敗品。
本以為他可以好好的繼承川家,不料女兒生出這樣一個窩囊廢,與社會上的混混有何不同,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你這不學無術的窩囊廢,又跑去哪兒鬼混了。”
“老頭,你在說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川鶴無奈地走進老爺子,殷勤似的捶打着老爺子的背。
他的確不是個好人,視女人為一副,隔三差五換個“女朋友”,左擁右抱,是b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酒吧ktv常客,網吧“慣犯”,燈紅酒綠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些都讓老爺子很是懊惱,又怎會放心把川家交給他。
“外公,我跟您商量件事唄?”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試探性的說道,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不叫‘老頭’了?”老爺子笑呵呵地說著,臉頰上的兩片肉圓鼓鼓的。
川鶴蹲在地上,嬉皮笑臉地說著:“我想去黎章書院上學,我要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為了繼承您老的家產,為了我以後的生活……”滔滔不絕的講着。
“停停停,你覺得黎章書院會看得上你這樣的混蛋玩意兒?小王八羔子。”老爺子閉目養神,慢悠悠的說著。
“所以才要跟您商量嘛,你想想,那裏面的學習氛圍那麼好,我進去了就會被熏陶,從此走上學習這條不歸路。”
他獻殷勤似的笑道,“我才不會告訴你,是為了進去找個小羊羔呢……”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