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瓊樓玉宇
洛陽城依然寧靜,即使夏花絢爛、碧草繁蕪,它依然像是一塊矗立在危崖之上的不動磐石,默默注視着即將到來的風銷雨蝕、電閃雷鳴。
在洛陽皇宮無數樓宇、殿閣的中心,永昌殿就如同一顆被層層秀卷托起的明珠。在眾人眼中它象徵著皇權、威儀,象徵著你能想像到的一切,不過在這座散發著**之光的雄偉宮殿中,一個慈祥的爺爺時而酣笑時而皺眉地聽着他孫兒講述着自己在無名小島上的生活瑣碎。
"剛才聽關兒你說聶無情時常外出,爺爺我還有些生氣。不過從聶小兒給你的那把坎藍冰魄劍來看,恐怕他是在滿世界的為你尋找鑄劍的材料!"
"萬年玄冰精魄、北冥坎藍神光以及三昧真水這三樣鑄劍的主料雖然都是在北冥荒原上才有的特殊之物,不過要在數年時間裏集齊它們,看來也只有用以物易物的辦法從別的門派和散仙手中獲得了。"
聽到姬政的推測,聯想到聶無情所做的一切,姬月關心中可謂是感動不已。不過一想到臭脾氣的聶無情跑去和別人以物易物,這其中有多少巧取豪奪、腥風血雨還真是讓人不禁冷汗直流...
見姬月關臉色風雲變幻,姬政也沒有點破什麼。而當姬月關面色恢復如常后,他老人家才用一臉期待無比的表情說道,"關兒,這把仙劍既是玉鼎仙君所煉,想必絕不是那等尋常之物,爺爺幾十年沒見過什麼絕世仙器了...眼饞的很啊..."
姬月關心裏暗暗好笑姬政的頑童模樣,手上卻立馬取出了藏在懷裏的坎藍冰魄劍。只見他剛向那三寸長短的坎藍仙劍渡去一絲靈力,那坎藍冰魄劍就彷彿是一隻嘗到了腥的小貓似的,在猛吸着姬月關靈力的同時還興奮地顫抖了起來!
當姬月關身體中的靈力被它吸收了三分之一后,坎藍冰魄劍頓時藍光大放、白氣翻滾!只見一連九道璀璨無比寧人不能正視的藍色霞光從劍體中一躍而出,拖着長長的光尾和籠罩在表面的森森白氣,不知停息的在高大的永昌殿裏穿梭、盤旋,而這九道霞光所過之處無不是冰屑亂飛、寒氣連爆...
看着絢爛無比並且威力無窮的九道北冥坎藍神光,周天子姬政眼皮猛跳,連忙結了數個玄奧的法印。"後土神息"只聽他一聲大喝,就看見數道濃稠猛烈的坤土靈力從他的衣袖中猛然躥出,彷彿神龍吐出的靈息一般,噴向了九道兀自飛舞的北冥坎藍神光。
片刻之後,九道坎藍神光在一團團土黃色的靈息包裹下漸漸平息下來,但見姬月關一個法印打上了坎藍仙劍,那九道神光方才依依不捨的鑽回了坎藍冰魄劍的劍體。彷彿從來沒有出來過一樣。
等到一切又重歸平靜,周天子姬政一揮衣袖,散落在大殿中的後土神息]復有收了回去,而在坎藍神光飛出的一刻時間裏,永昌殿的穹頂和地面竟然結了一層層厚厚的冰塊!彷彿是經歷了一個嚴寒無比的冷酷冬日。
望着忐忑不安的姬月關,姬政指着坎藍冰魄劍,火氣衝天的問道,"不要告訴朕,你成就仙體之後還沒有重新祭煉過它!!"
"皇爺爺...我忘了...不不...我根本就不知道還要重新祭煉坎藍仙劍啊!"
聽到姬月關那受到驚嚇一般的答話,姬政不禁搖了搖頭。誰又能想到姬月關能在十六歲之際成就天仙之體?誰又會閑得沒事的告訴他只有擁有天仙之體的仙人才能真正祭煉一把蘊藏着無上威能的仙劍。
想到這裏周天子姬政無奈的坐在了九龍金座上,望着一片狼藉的永昌殿依然火大的說道,"現在知道了?!知道了還不給朕滾回去重煉仙劍!再不走朕叫你從裏到外、從上到下的給我把永昌殿清掃一遍!!"
聽到要把這彷彿經歷過暴風雪席捲一般的宮殿打掃一遍,剛才還畏畏縮縮、大氣不吭的姬月關立馬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腳底生風的跑沒了影子...
而在姬月關離開不久,姬政臉上的怒色一下子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絲包含欣慰的笑容。"月關那小子已經走了,三位愛卿進來吧。"
聽到周天子姬政的話,三個身穿金蟒大紅袍頭戴紫金盤蛇冠的白髮老者並肩走進了永昌殿中,"臣上官北辰/慕容白/葉寒潮,拜見陛下。"
須知紫金冠只有公侯、親王級別的人物才能配戴,金蟒大紅袍則非位列大周三公的太師、太保、太傅不能穿着,而這三位身穿金蟒大紅袍頭戴紫金盤蛇冠的白髮老者,顯然正是輔助周天子姬政管理天下的三公大臣!
看着眼前的太師、太保、太傅,姬政道了聲平身後,臉上的笑容立時收斂,彷彿一隻蘇醒的真龍一般,用一種足以看到人內心裏去的目光在上官北辰、慕容白、葉寒潮的身上一掃而過。
"朕叫你們查的事情可都有眉目了?魔鷹和虛月這兩個魔道的尊者怎會同時在洛陽現身?"
太師上官北辰雙手聚扣,上前一步道,"回稟皇上,臣已和慕容太保、葉太傅秘密訊問了幾個值得信任的後輩子弟,當日之事正如皇上所料,果然與公孫恨大有干係!"
"哦?愛卿且細細道來。"身穿金色九龍秀袍的周天子姬政半眯着眼睛不疾不徐的說道。
如是上官北辰便將發生在當日的一干細碎以及自己連日來的暗中調查,一一向姬政作了簡明、詳細的彙報。
而在上官北辰說完之後,周天子姬政沉默了片刻方才朗聲說道,"朕登基六十餘年,全得你們這些愛卿的忠心輔助。想不到跟了朕幾十年的公孫少師竟然是魔道埋下的暗子...好啊!好一個魔道,這步棋下得好啊!若不是被關兒誤打誤撞,朕恐怕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聽到姬政的一番自嘲,上官北辰、慕容白以及葉寒潮立馬慚愧無比地跪在了地上,口中皆道着自己有罪之類的言辭。
"起來吧!朕還不知你們三個老傢伙是什麼樣的人嗎?朕知道這件事怪不得你們,真的要怪罪,也只能怪朕自己審查不清、疏忽大意。"
站起身來后,太傅葉寒潮沉聲道,"公孫恨乃是魔道為防萬一所佈下的眼線,在加上其蟄伏多年一直未有圖謀,陛下日理萬機又何必自責?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臣認為還是應該早些行動,免得夜長夢多生出什麼不在掌控的事情來!"
"葉太傅說得有理,想必陛下心裏已經有了計策,只等陛下一句話,慕容白手上的數萬精兵立馬就能將少師府圍得連蒼蠅也飛不出來!"
聽了慕容白的話,周天子姬政哈哈大笑道,"你這莽夫!魔道的高手豈是蒼蠅可比的?不過你說得不錯,朕心中確是已有對策。"
說罷姬政一手捏着銀須,一手指着永昌殿內的一片狼藉道,"就在剛才,朕更加確定了這計策。"
畢竟是多年輔佐的老臣子,上官北辰看到周天子的動作,稍一聯想后便驚道,"陛下您莫不是要讓月關世子來作那釣魚的誘餌?"
"陛下,慕容白已經老得快死了,這般要人命的大事還是讓我去做吧!月關世子前途無量可不能輕易犯險!"
聽到慕容白的一番話,上官北辰和葉寒潮也連忙出言勸阻。然而姬政卻不為所動的端起四方雕龍桌上的赤色雲霧茶,輕輕抿了一口道,"玉不琢不成器。少年人只有在危險和逆境中才能真正成才。"
說罷他望了一眼門窗外天光映射下的瓊樓玉宇,緩緩將手中的茶杯推回到原來的位置,用一種不甚寂寥的聲音,彷彿自說自話般喃喃着,"你要走的路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