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什麼是帥
頓別鎮位於野芷湖的東南角,有一條主要大街橫貫東西,名叫頓別大街。.街的路面俱用青磚鋪就,兩側分佈的店鋪則多為二層結構,門面上大懸牌匾,門角樓欄處多掛旌旗,顯得十分地熱鬧。
除頓別大街之外,鎮上還有五條與它平行的小街,不過它們名字非常的奇怪。向北平行的三條小街,名字分別是北一條、北二條與北三條;南面也有二條平行的小街,名字也自然是南一條與南二條。
鎮子雖然不大,但商業齊全,有銀庄、旅館、酒館、飯店、戲院、布匹、成衣、兵器、鐵鋪、木器、蜂蜜、糧鋪等等店鋪,甚至還有一個浴室和一個賭場。反正只要是你需要的,這裏還基本都有。
今天頓別港停了兩艘排水五百噸,從大宋去北美洲的商船。
噸是本朝引入的西方重量單位,常用於航運上重量的計算。大宋每石摺合西方度量為六十六公斤,每噸為一千公斤,摺合宋石為十五點一五石,因此這兩艘船摺合宋石就是排水約七千六百石。
由大宋去北美,商船基本都走的是北緯三十五度到四十五度的航路,因為這裏常年吹的都是西南風。
由美洲返回大宋則是走北緯十度到二十五度間的航路,因為這裏常年都吹東北風。
蝦夷正在北緯三十九度與四十六度之間,所以由北方大陸沿海去北美的商船大多都經過這裏。同樣,琉球群島上的大港首里在北緯二十五度附近,也是一個得益於大宋與美洲之間的貿易航路而發展起來的地方。
這兩艘船因為要在港口卸貨和補給,需要約半日的時間,因此船上便有不少的水手下船來。這些船員下得船來無非就是兩個去處,一是喝酒,二是尋歡。
“噓。。。”一串串的口哨聲響了起來。
穿着滿身臭汗的衣服,露着**的面容,船員們三三兩兩地結群,向著路旁行走的小媳婦與少女們吹起了口哨。被噓的女人們大多臉色一紅,嘴裏暗罵幾句,低頭就走,這就引發了他們一陣陣的鬨笑與更加響亮的口哨,還有更加肆無忌憚的調笑。
船員的後面遠遠的跟着幾名穿着灰藍色制服的人,他們腰間別著短刀,手裏拿着短棍,卻只是遠觀,並不走進。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阿圖指着這些穿制服的問傅沖。
“巡查。”傅沖懶洋洋地回答。
今天是星期日,傅沖的**將養了十來天後,雖然還沒全好,但他實在是躺不住了,為了感謝阿圖送給他膨脹石,他就“請”他來逛這頓別鄉最繁華的頓別大街。
“巡查是幹什麼的?”阿圖又問。
“是不管事的。”傅沖沒好氣地答着。
“哦。”阿圖沒怎麼聽懂他的回答,“不管事”究竟是個什麼職業?
不過他沒有追問,而是指着那些船員問道:“那這些人呢?”
“都是些下流胚。”
“下流胚是什麼?”
傅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說:“下流胚是從太平洋小島來的,沒有文化,不懂規矩。”
“哦。”阿圖摸了摸腦袋,難道自己編個故事也找錯了故鄉?
※※※
“多謝惠顧,一共一百一十二文。”街邊小攤上烤羊肉串的漢子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羊肉串、烤魷魚、烤鰻等肉食是兩文一串,烤土豆、烤玉米等素食是一文一串。面前的這兩人一共吃了七十三串,他樂得嘴都要笑歪了。
“楞什麼啊,給錢唄。”傅沖眼睛一瞪,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拖沓。
阿圖依依不捨地打開了錢袋,摸出了個一錢的銀幣與一個兩文的銅錢給羊肉漢子。這個銀幣上刻着一隻大尾巴鳥,兩枚銅錢中間各穿了個方孔。傅沖說每錢銀幣能抵得上一百一十來個銅錢。
“多謝客官,銀錢正好。”羊肉串漢子收了錢,從懷裏掏出個布荷包將那枚銀幣放入,銅錢則扔進了烤架腿上掛着的一個竹筒里。
“金屬銀也能這麼值錢,這麼點銀就能吃這麼多東西。”阿圖暗暗地盤算,想不到銀在這裏是如此地估值,聽說太空裏一般用來鋪地磚和做水管的金屬金的價值要更高。
雖然傅沖說是“請”他來逛街,但單還是由阿圖來買。他說阿圖得了千葉的謝禮,按本地的規矩,應該歸他請客。
※※※
吃完了燒烤,他又被傅沖帶入了一家衣帽店。出來的時候,他們每人頭上多了頂帽子。帽子是由客戶自選帽型和布料,現場做好,每頂二十五文,自然也是阿圖付賬。
“他們,為什麼,老看我?”阿圖問道。他覺得奇怪,路過的人老是盯着他看,還有不少小姑娘還捂住了嘴巴直笑。
傅沖看了看他的頭上綠帽子,一本正經地道:“他們覺得你帥啊。如果你把頭仰得更高,就更帥了啊。”
“那什麼是帥?”阿圖不由將頭抬高了幾寸,好奇地問。
“帥就是。。。那些小姑娘看見你就想跑過來親。。。”傅沖蔑視了他一眼,覺得這問題實在是太沒檔次了。
傅沖剛說完,便發現他忽然一把就將帽檐壓下,將整張臉擋住了大半。他向前一看,只喊了聲“我的媽”,便趕緊依樣學樣。
前面,人流涌動的地方,有一隻長着朝天鼻與滿臉雀斑的女生正快樂地走過來。
雀斑妹擦身而過,警報隨之解除。
傅沖舒了口氣,再轉眼看阿圖,只見他忽然又頂起了帽檐,把頭高高地抬了起來。他再向前一看,不由又喊了聲“我的媽”,只見前方一位靚麗的女子正懷抱着個紙袋走了過來。
“阿圖。”他伸手拱了拱他的腰。
“什麼事?”阿圖打開了他的手。
這是那日清晨湖畔的女子,他記得她,她生得實在是漂亮,就和嬸嬸一樣。
“那個不行。這是學堂的蘇先生。”傅沖提醒着他,表情嚴肅得象楊山長。
這個時候,那女子已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她遠遠就注意到這個戴綠帽子的人,覺得很有趣,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那晨霧裏的奇怪少年。不過他的表情好怪,頭昂得那麼高,眼睛卻是拚命地向下瞅着自己。
她不由笑了,用眼神和他打了個善意的招呼。她也認得傅沖,還順便地摸了摸他的頭。
她走了過去。傅沖獃獃地站着,空氣里彷彿還存留着她的余香。
可是,阿圖卻大煞風景地問道:“她為什麼,不親我?”
“她嫌你臟。因為你嘴上都是烤肉的油。”傅沖怒沖沖地說。他這麼玷污學堂里全體男同學心目中的女神,孰不可忍。
阿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看了看后,又再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