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尋出路
樂壽縣主是何許人也,凌安並不知曉,但凌定遠自知曉有這個機會後,便留神仔細打聽了一番。
萬全公主是代宗皇帝的女兒,雖然生母地位較為卑微,但因在其才思賢明而被父皇所喜,被養在崔貴妃名下,與大名在外的昇平公主算是一同長大。
昇平公主,是諸公主之首,卻是家喻戶曉的了,后嫁與令公之子,更得皇寵,榮耀無比。
而萬全公主於大曆二年出降鎮國公程清之子現襲一等侯程繼宗,夫妻二人恩愛異常,離開京城后四處遊山玩水,直至在豫章郡尋了處風景雅緻的地方安家。
夫婦兩人共有兩子兩女,大女兒已被賜婚給了世襲三品威遠將軍秦瓊之後,兩個兒子也都均留在京中,膝下只有小女兒一人。
及至愛女周歲之際,皇舅封了樂壽縣主,享祿米四百石。
凌安聽凌定遠完話,便道:“樂壽縣主如此家室尊貴,想來做她的伴讀也是件難事。”
“豫章郡有你叔祖家在,你或可去試上一試!”
凌安抿嘴笑着應好。
凌定遠探望女兒一番,兼之舟車勞頓,有些困意,便欲回去睡中覺,方出了倚風閣。
凌安卻困意全消,叫雨竹進來說些話。
她磕起瓜子來,懶靠在炕上。
雨竹上炕和她相對而坐,強笑:“小姐可是煩了?”
凌安笑道:“你站在外面想必也聽見阿爹說了些什麼吧。”
雨竹低頭伏在桌上描起了花樣子,本想故意裝作不知此事,但聽凌安問了,便輕點了頭。
待再抬眼時,眼圈卻是紅通通的。
“好端端的,你哭作甚麼?”凌安溫聲詢問,握了她的手。
雨竹話語梗在喉間,喉頭滾動,卻不出聲。
突然簾櫳處卻有響動,只見是符荷打簾而入,她方才和雨竹在階前玩耍時俱留了一耳朵,聽到凌安恐要遠去豫章郡,不免都傷感起來。
“我們聽見小姐要走,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凌安看着雨竹,彷彿是問:是也不是?
雨竹吸溜了鼻涕,點了頭,一副委屈的樣子。
凌安卻忍不住笑了,伸手過去,往她腮上一擰:“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情,瞧你們兩個,再者說了,若真成了縣主的伴讀,你們兩個是自小陪我長大的,我也一定會帶了你們一道過去。”
“可是……”符荷欲言又止,被雨竹接過話茬。
“可是去伴讀不就是給那縣主做丫鬟的嗎?怎麼還能帶了我們過去?”
昔日給凌安伴讀的兩個小丫鬟,便是楊承家的和王婆子家的小孫女。
凌安細聽了,耐心解釋道:“宰相門前三品官,我們家的伴讀怎麼能和她們的比,若真是去了,吃穿用度也是比尋常家小姐的待遇還好。”
兩人面面相覷,才知是白擔心一場,相對笑了。
“來,你也坐下說話!”
午後倚風閣的婆子們都去靠着打盹了,只餘下這主僕三人說著話。
凌安指了床頭一個黑漆描畫的小匣子,對雨竹道:“你去拿過來!”
打開一看,卻是六對翠鈿。
這翠鈿倒與尋常街上的不同,聽說是宮裏傳出來的新奇式樣。
有的宮人們網獲蜻蜓,愛其翠薄,遂以描金筆塗翅,作小折枝花,用蜻蜓翅膀做成花鈿。
“你們選對覺得好看的,拿去戴罷!”
符荷眼睛一亮,看向雨竹。兩人知道凌安素來是個大方的,東西拿出來了,自然是真心要送的,便也不推辭。
她從裏面挑揀了一朵中意的,雨竹挑了她旁邊的一朵。
凌安看兩人欣喜,也笑道:“這是哥哥從那邊帶回來的,我瞧着新奇,我們打小在一處,就像姐妹似的,如今我有了好東西自然大家一起分着。”
雨竹忙點頭應“是”。符荷亦是。
她合上匣子,讓雨竹放回原處。
然後說起一件正事來,“你們都是我身邊最為親近之人,我如今有件事要托你們去辦。”接着,又頓了頓,“倒也不是什麼非成不可的事情,只是解了心中的一個惑罷了!”
但雨竹是個較真的丫頭,既然是正事,她便一定想要去替凌安辦妥。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小姐放心,有什麼吩咐就是了!”
凌安拉着二人的手,點了點頭,又沉思片刻,才道:“這可能需要府外路子廣的人了!”
雨竹是小時候逃荒逃到潭州的,被王婆子從外面買回來做奴婢的,在此處無親友故交,但符荷卻是本地人,家中兄弟眾多,也常回去探親。
“符荷,你明日就回家一趟,託人打聽打聽謝榮堂平日裏都與些什麼人交好,在外面還有什麼營生,與她妻子相熟的人也多去打聽打聽,若是碰上有消息的,不拘價錢,把人帶回府里問話!”
“切記,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謝榮堂的妻子!”
凌安囑咐再三,符荷立刻應了。
她再轉頭對雨竹道:“阿竹,你與許多丫鬟婆子都處的不錯,這幾日你多同東廂房那邊走動走動,看看有沒有什麼堪用的消息?”
“東廂房?”雨竹愕然,那是俞氏住的地方。
凌安卻肯定地點頭,“杜雙喜家的若是想見俞氏了,你也把人帶來見我,我自有打算!”
雨竹雖然不大明白凌安的真實目的,但卻也是唯唯應了。
“哈~”
凌安交代完,便讓兩人也下去休息。
……
謝榮堂自被葉氏提了去,單獨關押起來,卻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受了好幾頓打,卻也不承認自己與俞氏有苟且之事,只是說自己喝醉酒迷了路,才不巧闖入凌府。
葉氏愈發頭疼,不知如何處理。
王婆子此時獻計:“太太,不如隨便打死了,扔到亂葬崗那兒去,若真是被發現是我們家做的,陪些銀子也倒省事!”
葉氏搖頭,“岳州俞家已修書過來,派人在了路上,再留着他幾日,我們也好給俞家一個交代。”
王婆子這才不語,見謝榮堂仍然是嬉笑着,滿眼張狂,氣不過地又拿麻袋蒙住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