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醫身不醫心
特別皇上,身體底子差,安王才出事多久,連番煎熬打擊,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
這一口血吐出來,似乎是把皇上的精氣神都給吐了出來,人肉眼可見的枯萎萎靡。
葉清清把三公主和齊貴妃都交給了李院正和太醫們。
自己專心替皇上治療。
皇上吐血后就暈倒了。
這一暈,足足睡了三天。
皇上睡得很累,噩夢纏身,魑魅魍魎都出現在他的夢裏。牢牢的纏住他,似要拖他下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葉清清能夠強行把皇上弄醒。
蕭王沒讓。
皇上身心憔悴,已是強弩之末。強行弄醒他,對他的身體損傷太大。
蕭王一力抗下所有,為皇上掙得三天休息的時間。
北戎和親的事宜已經定下,桑啟也被他打傷,倒是老實了不少。
接下來,只需要按着規矩,操辦大婚即可。
連續兩位皇子損傷,前朝人心動蕩。護國侯經過這麼久,已經緩過神來,又有太后安撫,把四公主嫁給魏盛一,魏家恢復了些元氣。
瞅着這個空檔,護國侯不甘寂寞,悄悄摸摸的搞起了小動作。
蕭王雖有威望,但常年在邊疆,對朝廷里的許多門門道道,還真沒護國侯精通。
蕭王的暴脾氣,差點直接打上護國侯府。
還是沈從安,去了一趟聞府。不知與聞首輔說了什麼,因痛心宸王出事,而病倒的聞首輔,撐着病體處理公務。
有聞首輔幫忙,護國侯府剛剛冒出來的勢頭又被壓了回去。
護國侯恨的不行。
葉清清在這三天裏,一心一意的給宸王治病。皇上昏睡着,有李院正看着就行。
宸王的傷勢一刻也拖不得。
先接骨,后解啞毒,再是處理臉部傷口。
臉上有些肉都壞掉了,需要一一剔除,然後上藥。
期間有幾次,宸王被痛醒。
但他發不出聲音,大張着嘴巴,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精神也有些失常了,有人靠近,懼怕到忍不住渾身顫抖。
葉清清看了,心裏都挺不是滋味的。
不由慶幸,皇上暈着也好,要是醒了看到宸王這模樣,不知要心疼到什麼地步。
葉清清用了很長時間,耐心的安撫勸慰,宸王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
宸王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他很麻木。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全身上下,唯有一雙眼睛,幸運的保留了下來。從中還可以窺探到之前的一兩分風華。
只是這雙眼睛,雖然依舊漂亮,卻空洞的沒有一絲神采。
像是明珠掉進污泥里,裹滿了泥垢,再也洗不清。
葉清清嘆口氣。
宸王心裏的傷不比身上的傷輕。
她是大夫,醫身不醫心。
唯有靠宸王自己慢慢的走出來。
可要到什麼時候,到底能不能走出來,葉清清也說不清楚。
人多口雜,當時在暗娼館的人和官兵很多。宸王的遭遇,隨着他回宮,也流傳了開來。
同情者有,嫌棄者有,幸災樂禍的更多。
蕭王忙死了。
不止前朝,後宮也是人心浮動,暗流洶湧。
即便有李德忠和沈從安的幫助,蕭王想同時壓下前朝和後宮的動蕩,也很吃力。
蕭王一刻不得閑,只覺得比帶兵打仗更累。
也不知這麼多年,皇上是怎麼撐過來的。
他連軸轉了好幾日,前兩天找宸王時,都沒睡什麼。這兩日,每天也就眯一兩個時辰。
得虧是他身體強悍,不然早倒下來了。
齊貴妃和三公主清醒后,便一直守在宸王身邊。
宸王怕人靠近,她們坐在離了有幾米遠的地方,靜靜地看着葉清清安撫,治療。
宸王每一次疼痛的顫抖,都像是一柄重鎚重重的砸在齊貴妃的心尖上。
三公主的雙眼,已經腫成了核桃。
葉清清勸她們出去。
齊貴妃不願意。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宸王,似乎怕一眨眼的功夫,宸王又會不見,“我要在這裏,陪着我兒。”
她忍着胸口,令她要窒息的心疼,清晰的用眼神去觸碰宸王臉上的每一道刀傷。
那道道傷痕,仿若刻在她的心上。
此時宸王的情況穩定下來,正在沉睡。
齊貴妃仍是捨不得挪開眼睛。
葉清清在收拾銀針。
沈從安走進來。
葉清清問他,“有事?”
沈從安點點頭,輕聲道:“有人要害宸王妃。”
齊貴妃和三公主瞬間看向他。
齊貴妃死死握住手。
沈從安道:“出來說吧。”
齊貴妃再次看了眼床上睡着的宸王,慢慢的走到外間。
季鷹壓着兩名被捆住雙手,嘴裏塞着抹布的宮女。
宮女看到齊貴妃,嗚嗚嗚的掙紮起來。
齊貴妃認出,這是她宮裏兩名負責打掃的粗使宮女。
沈從安道:“她們想把宸王的消息告訴宸王妃。”
南陽郡主現在還不知情。
眾人只告訴她,宸王找到了,但受了些傷,需要調養。
南陽郡主前兩日才動了胎氣,現下受不得刺激。
即便要告訴她,也要等幾天,給她些鋪墊,慢慢來。
這兩名宮女,卻想把消息直接告訴南陽郡主,明顯不安好心,說是想害南陽郡主,不如說想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幸而沈從安和蕭王早有準備,擔心有人趁機使壞,在南陽郡主身邊加強了戒備。
皇上暈着,齊貴妃一心繫在宸王身上,都忽略了南陽郡主。
若非沈從安父子,或許就讓她們得逞了。
齊貴妃的眼神,一瞬間透出徹骨的冷意。
沈從安道:“她們是貴妃的人,還是交由貴妃處置吧。”
沈從安也是提醒齊貴妃,想讓她振作起來。
雖然這很殘忍,但沒辦法。
後宮他和蕭王,到底不好多管。齊貴妃如果接手的話,蕭王能輕鬆許多。
齊貴妃不能一味沉浸在悲傷里,後宮需要她,南陽郡主和肚子裏的孩子,也需要她的保護。
齊貴妃閉上眼睛,眼裏一片酸澀。
她的心還是很疼,像是被鈍刀反覆的割。
她睜眼時,目光已是無比的清明。
齊貴妃冷冷的看向兩名宮女,兩名宮女嘴巴被堵着,目露哀求之色,想要說話。
齊貴妃道:“拖下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