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們一起發財吧
看得出冷總是個實在人,在我這個陌生人面前,他毫無顧忌地將工廠的老底都掏了出來,他講得很坦率,目前他工廠的外貿是一片空白,他需要我這樣的老外貿給他“開荒”。
如果我接受他的邀請,起初他不會給很高的工資,他計劃用一種合作雙贏的模式來運作,讓我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進來,他每個月給我發一點生活費,每個月1800元,我負責找客戶,成功下單后,他再給我五個點的提成。
他特點提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點,由於手頭上資金有限,他不會提供平台或者展會支持,完全靠我自個兒去找客戶,由於擔心應聘人員嫌棄他工廠的條件不好,在網上發佈招聘廣告時,他根本沒有提起這些細節。
聽完冷總坦誠的肺腑之言,我的心裏瞬間從頭涼到了腳跟,看來又白跑了一趟。
回想起他們的招聘廣告確實有很多疑問,他們對求職者的條件很寬鬆,要求有工作經驗,有客戶資源,能吃苦耐勞就行,至於其它工廠特別在乎的年齡,性別,英語水平,有沒有境外參展等經歷,他們全都寫着“不限”。
我終於明白他們為何這麼快打電話讓我來面試?說得難聽點,憑他們工廠的硬件配置和工資福利,根本招不到優秀的外貿人員,當我漫天撒網投的簡歷發到了他們的郵箱后,他才會迫不及待地通知我來面試。
在他們的潛意識裏,我這樣的“中年婦女”比較聽話,能吃苦,有工作經驗,而且有客戶資源,各方面都符合他對求職者“物美價廉”的期待。
得知真相,我再也沒有心情聽着冷總滔滔不絕的,對未來生意發展“畫大餅”的宏偉藍圖,他講完工廠的規劃,以及工資待遇后,笑呵呵地徵求我的意見:“吳小姐,怎麼樣?加入我們團隊吧,我們共同創業,一起發財怎麼樣?你放心,只要公司的外貿業績做上去了,我不會虧待你的,你考慮一下吧?”
冷總畫的“大餅”我沒有任何興趣,我的年紀實在耗不起他的“宏偉藍圖”,雖然我很想找到工作,但是像他這樣一張空泛的大餅,對於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不現實,更何況,如果我有現成的客戶,或者有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我會給你打工嗎?還用着得成天奔波找工作嗎?
當然了,這些話我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裏為自己感到悲哀,為什麼我總是信心滿懷而來,失望落魄而歸?中年婦女真的這麼“廉價”嗎?要麼被人嫌棄,要麼被人利用?按常理說,中年女人思想成熟,性格沉穩,社會閱歷深,工作經驗豐富,正是干工作的最佳時期,為什麼在社會上處處受歧視?
我沒有心情跟冷總客套,周旋,免得給他留有念想,我跟他講了真實的想法,他沒有勉強,我落寞地回家了。
第二次面試又失敗了,我期待中有穩定的底薪和提成,上班后就有商務平台,工資提成準時發放,不嫌棄我年紀大的公司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呢?
在我近乎“飢不擇食”的簡歷轟炸下,接下來的幾天裏又接到了幾家面試通知,我去面試了結果都差不多,要麼對我的年紀挑三挑四,要麼外貿部一片空白,想利用我這個老外貿給他們“開荒”,但是不提供平台,讓我利用自己的資源找客戶,他們空手套白狼坐收漁利。
這些老闆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我卻不想接受,因為生活中有太多這種卸磨殺驢、過河抽橋的人,如果我真的給他們“外貿開荒”成功了,他們有可能就會將我一腳踢開,我就算改行做小生意也不想成為被人利用的棋子。
通過這段時間的面試,我接觸了不少小企業的老闆,不得不承認那句話“無商不奸”“無利不早起”總結得太到位,在利益面前,人性的醜陋徹底暴露無遺。
我這樣尷尬年齡的中年女人,就如之前“郝經理”說的那樣,在職場上高不成低不就,條件好的公司他們有成熟的外貿部,外貿主管或者經理的位置根本不缺人,如果招聘普通的外貿業務員,他們只會選擇容貌和年齡有優勢的女孩,我這樣的中年婦女根本不在考虎之列。
脫離職場四年多,找工作快兩個月了,現實給我上了一堂又一堂生動的課,讓我更加明白中年女人處境的悲哀,以及現實的無情。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心中的焦慮也越來越強烈,難道我真的老到沒人要的地步嗎?中年女人就該如此卑賤?跟我同齡的女子,難道她們都有滿意的工作,還是都靠老公養着,或者都當老闆娘了嗎?有沒有人跟我一樣同病相憐,中年失業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呢?
想來想去,我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被淘汰,我再次發瘋似的投簡歷,有些招聘單位之前已經投過了,我不死心再次投遞,希望能有奇迹出現,我就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不嫌棄我年紀大的公司。
從開始投簡歷找工作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除了那幾家失敗的面試外,其它的簡歷全部杳無音訊,我的情緒也日漸瀕臨崩潰,難道要回農村種田嗎?可我不會種田,也沒有田可種啊!
就在我陷入絕望之時,奇迹居然出現了。
那天上午投完簡歷后,我正坐在電腦前發獃,突然手機鈴響了,我條件反射地拿起來一看,陌生的電話。
“是不是通知我去面試的?”
長久的等待,太多的失望,讓我簡直有點神經過敏,只要有陌生的電話,哪怕是騷擾電話,我都幻想成是通知我去面試的。
我急不可耐地接通電話,一個淳厚的男聲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請問你是吳黛西小姐?”
“你好!是的,請問你哪位?”對方居然直呼我的名字,看來不是騷擾電話,肯定是通知我去面試的,我的心跳驟然加快。
“我是水秀鎮CD公司的,你在網上給我們投了一份簡歷應聘外貿主管。”
“哦,是的,是的。”我的心情既緊張又激動。
“嗯,你以前做過跟電腦相關的電子產品嗎?”
“是的,我做了十幾年這個行業,對電腦周邊的電子產品非常熟悉。”
“哦,挺好的。”對方讚許地說道:“你哪天有空呢?來我們工廠面談一次吧?”
“好的,明天去吧。”聽到他通知我去面試,我激動得聲音有點發抖。
當然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鑒於之前有過多次被人嫌棄年紀大,被人稱呼“阿姨”的尷尬經歷,如果打算去水秀鎮面試,我更加慎重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