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來如此
古氏面無表情地回了自己屋,本來她以為這事情隨着二弟妹的慘死也該過去了,可怎麼也沒想到,她那個好小姑子竟然還打着清黛的主意!
不行,她得給清黛提個醒!
正屋裏,蘇老爺子坐在炕邊,吧嗒吧嗒的抽着煙袋,蘇老太太也盤腿坐在炕上,蘇秀兒坐在蘇老太太之前鋪着的小被上,一臉笑意的對着坐在凳子上的蘇清黛。
“黛兒啊,說來這件事你母親也是同意了的,也是你命里該有,前段日子你姑父去府城,正好碰見以前從咱村裡柱子,柱子哥現在可了不得了,是府城何家的二管家,當年他也受過咱二哥的不少照顧。”
“他說他家老爺正給想給他家少爺尋一門親事,據他說,這位少爺可是從都城來的,你姑父聽了,就問了那何少爺的年歲,沒想到一問下來,卻是跟黛兒你的年貌相當,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福份嗎?”
“柱子哥一聽你小姑父說的是黛兒你,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直說這是天作之合。”
“所以小姑你上次回來就跟我娘說了。”蘇清黛清清淡淡地看着蘇秀兒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我娘說的,但我可以猜得出來,我娘必然沒有答應,不然她也不會被氣得動了胎氣,以至於最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蘇秀兒對上蘇清黛的眼有些躲閃,她看了蘇老太太一眼,蘇老太太就開口道:“別把什麼事都怪到你小姑頭上,她也是好意,是你娘不知好歹想不通,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別人家求不求不來呢!”
“求還求不來?”蘇清黛冷嗤了一聲道:“那我不求,我只求你們把娘和弟弟還給我行不行?”
“黛兒,小姑知道,你娘的死讓你很傷心,可你也不能這麼頂撞你奶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何家雖說是立刻成親,卻也願意等到你及笄再圓房。”
“人家那麼有錢的人家,還能缺了你的吃喝,咋地也比在家裏強。我這做小姑的,後半輩子可就等着借咱家黛兒的光嘍。”蘇秀兒說著還拍了下大腿,一臉的羨慕樣子。
“小姑我只問你一句,那天你回家是不是和我娘說了這事兒?”蘇清黛懶得再與蘇秀兒虛以委蛇,直接問道。
蘇秀兒的神情滯了一下,有些底氣不足地道:“自是說了,你娘也是點了頭的。”
“那她為什麼會因為急怒攻心動了胎氣?而我幾次三番問奶你是不是來過,奶都說沒有呢?若是我娘同意的事,她必也是很歡喜的吧?又為什麼會氣急攻心?”
“再者我爹和我娘自來感情深厚,我爹過世才不過兩月多,我娘怎麼會替我張羅婚事,小姑莫不是忘了,黛兒原本就有重孝在身?”
蘇秀兒嚅了嚅唇剛想要說話,就又聽蘇清黛問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管如何我娘也是小姑的嫂子,放眼看看這十里八鄉,哪家的小姑子看到嫂子早產,不留下幫忙,反倒是一走了之?”
“我……我沒有……”看着蘇清黛狹長的眼眸中露出點點寒光,蘇秀兒感覺後背涼嗖嗖的,不由得往蘇老太太那裏靠了靠。
蘇老太太見心愛的小女兒被一個晚輩訓得啞口無言,就有些不樂意了,聲音不禁有些上揚:“蘇清黛,你能耐了是不?在我這個當奶的面前就敢這麼質問你小姑,你眼裏還有沒有長輩?你娘那事是個意外,你小姑她這不也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蘇清黛清冷地臉上顯出一抹嘲諷地笑:“那我倒要請教小姑,您哪裏為我好了?”
“我……”
蘇秀兒還沒想好怎麼說,就聽蘇清黛冷笑道:“我就知道因為這事,我娘沒了,我那還沒出生的弟弟也沒了。”
“我還知道,我現在是在父母的熱孝里,要是我現在議親,我就會成為一個不孝之人,我的名聲就毀了。”
“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了。”蘇老太太突然開口道:“現在你父母都不在了,你的婚事就該由我和你爺來做主,現在你雖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現在成親也不是不行,人家何家不是說過幾年再圓房嗎?這樣的好人家再要上哪裏找?總好過你在家裏吃糠咽菜。”
“何況你小叔過段日子也要回來了,家裏是個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總不想他這麼大歲數連個媳婦都說不上吧。”
原來如此,蘇清黛眼裏的嘲諷更濃了,怪不得娘親柳氏會說蘇家不是個好地方,嘴裏說是要她嫁人,其實就是賣了她吧,為了幾個錢,竟是連她的名聲都不顧了。
她真的很好奇,讓他們到如此地步,連身處熱孝里的她都不放過,那個什麼何家倒底給了多少錢!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是最注重孝道的,孝期里的子女在替父母守孝期間是絕對不可以議親的,不然輕則被鄰里所不容,重則會遭到來自官府的責罰,甚至會連累到親朋。
只是在一種情況下是可以的,就是這樁親事早就議定了,一方又有特殊情況,那麼在喪期未出七九之日辦,叫喜沖喪。
如今看來蘇家也是想鑽這個空子。
“行了,事情就那麼決定了。”蘇老太太不耐煩地揮手:“婚姻大事自來是由父母做主,可如今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們兩個老的自然作得了你的主,你是不嫁也得嫁。”
蘇清黛聽了這話並不生氣,而是看了蘇老太太一眼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假,可若我不是你老蘇家的孩子,你又有什麼權利來作我的主?”
“這事你怎麼知道的?”蘇老太太脫口而出,隨即立即意識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描補道:“你這又是聽誰瞎說的,你姓蘇,不是我老蘇家的孩子又是誰家的孩子?”
蘇老太太聲調依然高揚,可細聽下來,卻可以聽出她話里的底氣已經沒剛剛那麼足了。
蘇清黛淡淡瞥了蘇老爺子一眼,見他臉上的震驚之色不似作偽,心中一動,難道他是真不知道這事?可是蘇老太太又是怎麼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