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霾(4)
奇怪了,小陸說這家的主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拉維斯傳統教徒,信仰拉神和真主,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別墅里有這樣一棟異端宗教風格的房子?
黃景行抬頭看了看這棟建築,一共四層樓高,是清一色的對稱造型,落地窗整齊地排列在兩端。他和華炎對視了一眼,二人掏出腰間的繩索和掛鈎槍,穩穩噹噹地勾住了四樓的落地窗窗框。黃景行拉了拉繩索確保它勾穩了,於是對耳麥說道:“突擊小組準備攻破白色的四層洋樓,請求掩護。完畢。”
“收到,完畢。”
本來應該是謝磊來回答的,但吳中隊搶在他前面說到:“狙擊小組去主樓樓頂部署狙擊陣地,突擊小組由我來掩護。完畢。”
從後門強制進入別墅的吳中隊和周二爺很快就分散開來,周二爺的任務永遠是要在大家都在膠着纏鬥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安裝好爆破點,這樣的任務倒也很適合他的性格,永遠沉默着從後背給敵人插上一刀。吳澤第一眼看見那棟維多利亞風格的白色小洋樓就篤定那是阿吉曼的住所。據說這個小女兒在家裏絲毫不被重視,但很奇怪為什麼一個不受重視的女兒能夠分得一棟整整四層的獨立房子?吳澤沒有陸依曼和華炎那種年輕人的浪漫主義發散性思維,但他的邏輯推理能力還是相當強的。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怎麼回事。
“呵。”吳澤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個國家還真是奇怪的有意思。
女人在拉維斯天生就沒有地位,如果一名產婦生下的是個兒子,那麼這個孩子會有專門的神職人士來給他洗禮;可如果生下的是個女兒,要是做丈夫的對妻子有點愛意那他只會藏着掖着不讓別人知道,可如果丈夫因此而遷怒與妻子,也是無可厚非的常態。阿吉曼大概就是后一種情況,從來沒有人聽說過她的母親,就連結婚也只有父親出席,大概他的母親生下她就被這個家庭拋棄了吧,然後被整個社會拋棄。不過由於她運氣好托生在一個有錢的家庭,所以儘管受到的教育都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但當阿吉曼提出要出國留學時他的父親也能夠支付得起學費,或者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的父親巴不得這個女兒能夠遠離他生活的世界。正因為此阿吉曼選擇美國作為留學目的地時,大概他的父親都從來沒過多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然後阿吉曼在美國受到了與拉維斯完全不相同的教育,留學歸來,他的父親才發現女兒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大概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她父親就開始在她身上做打算了。雖然沒有明示,但大家都知道阿吉曼在家根本得不到重視,於是她父親就打着虧欠她和安慰她的名號為她修建了一棟獨立的小洋樓。一棟樓在這群用鈔票當手紙的闊老爺眼中根本不算什麼,阿吉曼的父親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將阿吉曼的小洋樓作為自己的秘密庫。因為就算是家裏來人了,也不會有人對一個失寵的女兒的房間感興趣的。
為了榨取阿吉曼身上的最後一點價值,她父親盯上了同樣留學歸來的拉美西斯這塊肥肉。阿吉曼父親是從小看着拉美西斯長大的,他自然清楚拉美西斯是個怎樣的人。索倫老爺一死,做為叔叔自然責無旁貸地幫助拉美西斯和索倫家族渡過難關,然後在稍微一張口就可以把自己家裏這個丟臉的小女兒扔給索倫家族。這樣一來,自己家裏少了一個思想有問題的怪胎,又可以和索倫家族的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並且就算外面有再多的非議,只要提倡男女平等的拉美西斯知道自己特意為阿吉曼修建了一棟小洋樓,就不會再有任何不滿。
怪胎侄兒配怪胎女兒,和索倫老爺想比,這位老爺才是真正老奸巨猾的一位啊。
一眨眼內吳中隊就把整件事的陰謀詭計給理清楚了,所以當他聽到突擊小組準備強制進入四層小洋樓時第一時間準備好了和他們一起進入。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棟樓里一定有能夠對敵人造成威脅的秘密。
吳中隊讓狙擊小組去最高的樓頂安排狙擊陣地也是為他們的後路着想。如果意外發生,那突擊小組還是只有破窗而逃,他不想讓突擊小組破窗的時候成為眾矢之的的靶子,所以需要狙擊小組的掩護。雖然狙擊小組的兩個人都不是什麼正常人,但既然吳澤能把他倆選入特別突擊隊,就絕對不會懷疑他倆的業務水平。
“突擊小組注意,三秒鐘后收繩。”吳澤打算從小洋樓的另一側突破,然後在四樓與他們匯合。這樣即使遭遇埋伏,兩邊的人還可以相互掩護。
“突擊小組收到。完畢。”
“黑豹黑豹,狙擊小組已建好陣地,隨時聽候命令。完畢。”
陸依曼和謝磊互換了主攻手的位置,近距離的狙擊任務還是作為老手的謝磊更加有經驗一些。
“瞄準這棟小洋樓。”吳中隊說完這句話就按下了手中的收繩按鈕,然後他就像孫行者一樣被腰間的繩索拉到了四樓的窗戶前。
嘩啦啦!
吳中隊行動迅速地一腳踢碎歐式落地窗的窗框和玻璃,然後挺直腰身解開繩索騰空翻越一圈單膝跪地立刻用胳臂肘穩定角度舉起槍掃視這間屋子,整個過程花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
“安全。”他對自己說道。
這是部隊的規定步驟,即使只有他一個人也必須要說出“安全”這兩個字后才能壓低槍口。
與此同時四樓另一面窗戶也被踢碎,兩個質地清晰的腳步聲完成了和吳中隊一模一樣的步驟。
“安全。”
“安全!”
黃景行和華炎前後說到。
躲在別墅另一側樓頂的狙擊小組不由自主地相視一眼。他們是現場直播了一番吳中隊和突擊小組的動作,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讚歎到吳中隊的技術果然不是他們這些小垃圾能比的。
在部隊裏訓練時,標準的收繩破樓要求是當繩索把自己掛在空中是上半身與腿部保持九十度的垂直角度。因為這個角度在緊接着的踢碎玻璃和翻滾一周中能夠最大限度的縮小時間。吳中隊的動作整套下來幹練利落,陸依曼通過瞄準鏡觀察時發現吳中隊上半身和腿部的角度居然和瞄準鏡中的絕對十字重合了!
“變態啊!”陸依曼由衷地感嘆道。
以前大家為了成為一名正式的合格特別突擊隊隊員時都專門練習過破窗控制室內的流程,吳中隊給大家的標準是三秒鐘完成所有動作並且說出“安全”這兩個字。第一次大家配合著進行練習時甚至有人因為窗戶太小沒能進去,直接從三樓高度掉了下來,那個人是謝大鳥。後來不知道經過了幾百次反覆的琢磨和練習,終於黃景行不負眾望第一個完成了在三秒鐘內說出“安全”的任務。緊接着是周二爺,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太愛說話所以發音器官有些退化的原因,他總是把“安全”說得含糊不清,所以吳中隊勉強給他算了合格。大家都以為第三個人應該是同屬突擊小組的華炎,但當謝大鳥當著大家的面完成那一套三秒鐘動作后所有人都驚呆了,甚至吳中隊一度懷疑是自己的秒錶壞了。最後只剩下華炎和陸依曼還在吃力的練習腿部角度時,衛生員終於也能夠三秒鐘內說出“安全”二字了。
所以當時陸依曼無比無賴地翻了個白眼想要放棄,吳中隊就不出意外地半夜把睡的正香的特別突擊隊喊起來只穿一件單薄的迷彩服圍着整個特種大隊跑了三圈。凌冽寒冬中穿着一件單薄外套的特別突擊隊新成員們被凍成冰棍瑟瑟發抖地聽着吳中隊哈着氣在他們身邊慢悠悠地踱步。
“收繩破窗加上控制室內是作為一個特別突擊隊員應該掌握的最基本技術。我們的絕大多數任務是在各個場合下突破其他人不能夠突破的絕境,如果你們連三秒鐘之內控制一間未知房間的能力都沒有,還怎麼訓練其他的更加艱難的突破場合?”
陸依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得小臉通紅,反正那個晚上她再也沒有回床睡覺,而是被吳中隊拎着領子連夜糾正她的動作要領和反應速度。
後來陸依曼終於也能夠成功地完成三秒鐘控制動作后覺得自己簡直天下無敵了!完成了尋常人不可能的任務,她甚至覺得說不定自己能夠申請吉尼斯紀錄!
然而當陸依曼親眼看見吳中隊在兩秒鐘不到的時間裏能夠以及其精準的九十度角度完成破窗控制室內的動作后她簡直傻眼了。
怪不得能當上中隊長喔!陸依曼這才反應過來吳中隊很少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他都只會板着個臉冷冷地評價大家,雖然吳中隊的每一句評價也都一針見血,可真正現場直播看見他完成這套動作陸依曼還是第一次。
“吳中隊是牛哦!”陸依曼忍不住悄悄對謝磊說到。
“你關——”
“狙擊小組集中注意力!”
謝磊還沒問出陸依曼有沒有關閉耳麥,就聽見耳麥里傳來吳中隊的訓斥。
陸依曼吐吐舌頭閉上了嘴。
黃景行和華炎背靠背瞄準着四樓的每個房間——空無一人。最後他們和吳中隊匯合在了樓梯口。
“你們倆左右突圍,我下到二樓望風。”吳中隊比了個手勢后三個人又立刻分散。
另一邊一直埋伏在別墅外樹林裏負責調試無線電的衛生員突然聽到了他們的專用頻道里傳來一些電流雜音,原本大家清晰的說話聲變得模糊起來。他警覺地皺起眉頭專心調試。
躲在樓頂的狙擊小組也聽見了耳麥中的雜音,陸依曼以為是由於他倆里別墅頂電視天線比較近才會出現雜音,所以沒有在意。
“奇怪!”衛生員趴在草叢裏耐心地調試着無線電頻道,“唔——”
突然一張大手毫無徵兆地從身後捂住他的口鼻,沒幾秒鐘,衛生員就翻上白眼倒了下去。那張大手接過他手中的耳麥,用低沉的聲音帶着點諷刺語氣對準耳麥說到:“吳澤,沒想到我來了吧?你和你的獵豹特別突擊隊,是不是太囂張了?”
自從索倫莊園陷落荷魯斯就躲到了阿吉曼家來,雖然阿吉曼的父親非常願意接納一個索倫家族的逃命的少爺,但兩隻狐狸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哪裏能夠坦誠相待,荷魯斯不用腦子思考就能猜到叔叔是想利用自己奪取索倫家族的控制權,而他又是最擅長反利用的人,所以乾脆荷魯斯就將計就計等着這個老狐狸叔叔自己把自己算進去,他想要控制索倫家族的權力,殊不知他身邊這個小狐狸對阿吉曼家的控制欲也早就萌然而生了。
所以當荷魯斯說聽見別墅外面那群中國佬果然開始包圍阿吉曼家的別墅時他就帶着自己很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行李躲進了地下室。阿吉曼家別墅的地下室不同於索倫莊園的地下室是用來儲存葡萄酒的,這裏的地下室是一個藏着驚天秘密的骯髒地方,荷魯斯一個人一手拿槍一手提着行李靠在滿是黏着物的牆壁屏息凝神聽着地面傳來的廝殺聲。他對面是一排整整齊齊的鐵籠子,每一個鐵籠子裏都堆滿了瘦骨嶙峋的活人。除了“堆”沒有別的字可以更好的形容了,狹小的籠子裏這些奄奄一息的人每一個都在呼哧呼哧像風箱一樣喘着氣,他們被割去了舌頭所以沒能力說話,僅憑藉著喉嚨的震動發出奇怪的聲音來表達對這個入侵者的興奮。
呸!荷魯斯啐了一口。他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十足的惡毒了,沒想到在叔叔家那座維多利亞風格的小洋樓下面還藏着如此令人作嘔的地方。
拉維斯的黑道大家族的分工都十分明確,每個家族絕對不會侵犯到其他家族的利益,但每一個家族又因為利益緊密地聯繫起來。索倫家族負責的是走私軍火,阿吉曼的父親則是拉維斯最大的毒品製造商和傾銷商。
毒品這個東西比電子產品的更新換代率還要快,為了能夠搶佔市場先機,叔叔一直在做着新型毒品的人體實驗。這件事是黑道圈子裏大家心知肚明的,只是從來沒有人發現他進行實驗的地點,哪怕是被搜查別墅也從來沒聽說過搜出個什麼來,阿吉曼家裏向來都是乾乾淨淨的。
荷魯斯發現這個地下室是因為曾經他找出點阿吉曼的什麼東西來威脅拉美西斯,所以半夜偷偷溜進了阿吉曼的四層小洋樓,每一間屋子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從一樓搜到四樓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他都沒有發現。正當他坐在阿吉曼的床上垂頭喪氣時,門外傳來了女僕巡夜的聲音,他情急之下翻身藏到了阿吉曼的床底下,一不小心腦袋還撞在了結實的木地板上。不撞不要緊,這一撞荷魯斯發現地板居然有迴音是空心的!於是他在女僕拿鑰匙開門進來的前一秒摳開地板鑽了進去。鑽進來荷魯斯才發現這是一個像中世紀古堡一樣螺旋狀樓梯,儘管他在四層的高度,但樓梯下方盡頭傳來的糜爛腐蝕味道隱隱約約還能聞到。
就這樣荷魯斯發現了叔叔的毒品實驗室,但他並不着急於以此來威脅叔叔,而是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那群中國佬把叔叔繩之以法,然後自己在考慮怎樣接手掌握着軍火和毒品交易的兩大家族。如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二少爺順着旋轉樓梯下到地下室里躲了起來,地面上的人怎麼也想不到進入地下室的入口在頂樓阿吉曼的床下吧。荷魯斯捂住鼻子耐心等待着一切恢復風平浪靜。
突擊小隊從四樓排查到了一樓,這一整棟小洋樓里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就好像她不屬於現在正亂成一團的別墅,安安靜靜遺世獨立在這裏。
“報告吳中隊,我們這裏沒有發現問題。”黃景行走出小洋樓對着耳麥說到。可是不知怎麼的沒有人回應他。他和華炎對視一眼,吳中隊與他倆說好了分頭行動,最後在一樓碰頭,可是只有華炎出現了,黃景行想要聯繫吳中隊卻發現耳麥中無人回應,他稍微感覺到一絲不安,於是又喊到,“狙擊小組聽得見嗎?狙擊小組收到請回答!”
耳麥就像一個塑料碗蕨一樣掛在他耳朵上。
不好!他們的通訊被阻斷了!黃景行立刻警覺起來看向華炎:“老陳有危險!”
陳京墨當然有危險!當他發覺到通訊信號被干擾時就已經來不及了,一雙帶着黑手套的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沒過半分鐘陳京墨就失去意識倒下了。然後這雙大手不慌不忙地調整好頻道,把耳麥拿在嘴邊一字一頓地說:“吳澤,沒想到我來了吧?你和你的獵豹特別突擊隊,是不是太囂張了?”
獵豹特別突擊隊的作戰成員全部都聽到了這句話!所有人同一時間瞳孔巨縮,汗毛緊豎。什麼人居然能夠控制他們的通訊系統?陳京墨在很遠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情況,但同一時間大家都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你是什麼人!?”
此時獵豹特別突擊隊的所有人都非常聰明地沒有回答,他們把機會留給隊長黃景行,如果吳中隊不能指揮,那麼統領全隊的任務就自然歸為黃景行身上。
“你這麼說我就有點傷感了啊。”耳麥里那個低沉的聲音開着玩笑,“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不然我有權利啟動導彈。”
“放你娘的屁!”謝磊突然插嘴,“你把我們的通訊員怎麼樣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哎呀你別!”陸依曼及時把謝磊的耳麥給關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正這個謝大鳥一遇到衛生員的事情就變得特別沒有腦子!
雖然謝磊沒把話說完,但那人還是笑了笑:“還能怎麼樣?我只不過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死了。”
“他死了。”
這句話一出來,陸依曼就算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無法把謝磊拖回來。她望着三兩下跳出別墅朝老陳衝去的謝磊,傻眼了。
這就走了?就把她陸依曼一個人留在這兒?也聯繫不上其他人,又沒有足夠的子彈。該死!狙擊組的彈藥背在謝磊身上!陸依曼回頭望了一眼謝磊,那小子屬兔子的吧已經無影無蹤了。
陸依曼在屋頂被風吹得有些凌亂,這算什麼?這是要被打斷腿的啊!陸依曼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沒關係!少了一個隊友她照樣可以頂起大梁!陸依曼收起狙擊槍從屋頂縮回腦袋,通訊被切斷的話就必須一個人單刷,然後儘快找到其他隊友。她沿着屋檐跳到地面,把狙擊槍背在背後抽出衝鋒槍上膛。突擊小組都在那棟小洋樓里,陸依曼準備一個人闖入小洋樓與突擊小組匯合。
不知道阿吉曼的爸爸從哪裏搬出來了一支重機槍部隊,他們出現在別墅的圍牆頭也不管是敵是友就一通亂掃射。陸依曼從樓頂下來的時候正式機槍掃射得最歡的時候。
“媽呀!”陸依曼剛探出身體就被旁邊倒塌的牆壁嚇了一跳,她趕緊退到樓房裏躲過了被打成篩子的厄運。
陸依曼低頭瞧了橋手中的衝鋒槍,覺得它就像一個塑料玩具一樣毫無殺傷力。不行!陸依曼快速轉動着腦筋,她必須要及時趕去與突擊小組匯合,否則一個人在別墅里闖蕩只能是凶多吉少!陸依曼摸了摸身上的裝備,還有三顆手雷和三顆煙霧彈。她蹲在地上像鴨子一樣慢慢移動小心翼翼地穿梭着觀察外面的地形,重機槍簡直像堡壘一樣堆滿了牆頭,無論從哪個方向出去都會被夾擊。陸依曼觀察着小洋樓的結構,似乎一樓轉角處的柱子不是稱重柱!可是那根圓柱支撐着二樓的陽台,如果圓柱斷裂,那陽台勢必倒下......
想到這裏,陸依曼毫不猶豫拆開一顆煙霧彈扔向柱腳。所有的機關槍手們看見一陣濃密的煙霧從轉角處升起,紛紛都毫不猶豫地向那裏開槍,足足直徑半米的大理石實心圓柱在機關槍的掃射下很快就分崩離析。此時陸依曼看準了左右兩邊的重機槍位置,稍微衝刺一下直接強行突破玻璃從樓房裏跳出來,然後左右手分別打開一顆手雷看也沒看扔向兩邊,正在這時破損的圓柱終於不堪重負斷倒在地,二樓的陽台沒了支撐直接翻轉九十度整個掉在地面上。
左右兩側的牆頭“轟”的一聲被手雷炸毀,身後的子彈也被掉落在地的陽台擋住,陸依曼為自己爭取了兩秒鐘的時間一個閃身直接滾進小洋樓一層客廳的壁爐里。
“咳咳咳。”她拍落頭頂的煤灰從壁爐中爬出來,本來還算乾淨的臉這下徹底成了黑不溜秋的小花貓。陸依曼沒時間清理臉上的污漬,立刻端起衝鋒槍掃視整個客廳。
客廳里除了剛才陸依曼帶進來的碎屑和石塊殘渣幾乎乾淨的一塵不染,陸依曼也沒看見突擊小隊的身影,她警惕地搜查了一番一樓的各個角落,居然還找到了今天剛出爐的奶油泡芙!陸依曼順手塞了一個泡芙在嘴裏,晚飯他們什麼都沒吃,再加上這近一個小時的高強度作業,陸依曼狼吞虎咽地為自己補充了一點兒能量。雖然吃了泡芙胃裏暖暖的,但陸依曼絲毫不敢懈怠地舉着衝鋒槍非常緩慢地走到了二樓開始搜查。
奇怪,突擊小組不是應該在這棟樓里找東西嗎?陸依曼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看見。二樓也整整齊齊鋪着羊毛地毯,這裏大概是阿吉曼修身養性的地方,擺着一架古老的三角鋼琴和各種各樣拉維斯傳統樂器,一側的牆角還堆放着阿吉曼曾經的畫作,都是一些山水園林油畫。陸依曼不像華炎學的是藝術,她欣賞不來這些畫作的藝術性,但是陸依曼非常細心地把每一幅畫都拆開來檢查了一番有沒有危險。把全部的油畫都拆下來后陸依曼有點對不起阿吉曼,不過還好沒有任何異常。她走到剛才那個脫落的陽台處——奇怪!這怎麼有個洞?陸依曼意外地發現了隱藏在牆壁里的旋轉樓梯,她環視了一番四周並沒有任何人影,於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旋轉樓梯完全不像小洋樓那樣佈置的精美復古,在低矮的牆壁里每一階樓梯的高度都和陸依曼的小腿一樣高,而且十分狹小。也沒有塗牆漆,灰撲撲的水泥就暴露在空氣里,甚至還有藏在牆壁里鋼筋骨架。陸依曼弓着腰一層一層下到了地下室,在一片漆黑中她終於看到一點昏暗的亮光。
“這是什麼鬼地方——唔!”
陸依曼還沒把話說完,就被一個人捂住嘴巴拖到陰影處按在牆上。
吳中隊!?
藉著昏黃的燈光陸依曼看清楚了這個人的臉。又是這樣!她想起了出國之前的軍事演習,好像吳中隊很喜歡這樣偷襲她啊!
“別說話,有人。”吳中隊貼着陸依曼的臉頰悄悄耳語到。
陸依曼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吳中隊就慢慢把手放了下來,他皺着眉頭用眼神責備陸依曼不在屋頂待着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謝大鳥聽說老陳死了就什麼也聽不進去,他去給衛生員報仇了。”陸依曼用專屬獵豹特別突擊隊的手語說到,“通訊被切斷,我只能來找你們匯合,這也有錯嗎?”她特彆強調了最後一句的語氣,反正在吳中隊面前陸依曼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想要挑戰他的耐心。
可吳中隊向來不在意陸依曼這種小孩子脾氣,他擺擺手示意陸依曼集中注意力,然後讓陸依曼跟在自己身後。兩個人背貼背地慢慢前進。
在這個連站直都很困難的低矮又潮濕的地下室里,空氣中滿是腐爛的肉味和濃重的血腥味。陸依曼覺得自己剛才不應該吃那塊奶油泡芙,她注意到牆壁上黏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像鼻涕一樣滑滑的,一層又一層髒得發黑。他們腳下的地面長滿了青苔和同樣黏黏的滑滑的東西,還積着一小灘一小灘的髒水。走在前面的吳中隊感覺到有風迎面出來,雖然帶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惡臭味,但這也就意味着往前走能夠到達地上!
“跟緊我!”吳中隊朝身後擺擺手。燈光太昏暗了,他看不清前面的情況,但不知道為什麼吳中隊總覺得前方有巨大的危險在等着他倆。
吃晚飯的時候黃景嵐就覺得不對勁,他不是拉維斯那群懶散的政府軍,在他的部隊裏沒有人會因為一頓醬牛肉就亂了規矩。可是初來乍到拉維斯的黃景嵐看見獵豹特別突擊隊的成員們都敞開了肚皮大快朵頤,他不僅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入鄉隨俗,於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突兀,黃景嵐和大家共享牛肉的同時留了個心眼,他滴酒未沾,就是怕這是獵豹特別突擊隊的一個坑。飯後黃景嵐和大家一樣倒在椅子上裝睡,果然他就從眼縫中看見了偷偷摸摸溜走的那幾個臭小子。等到獵豹特別突擊隊離開軍營后黃景嵐立刻叫醒了他從國內帶來的部下。令黃景嵐比較欣慰的是幾乎所有的中國軍人都沒有喝酒,大家只不過抱着皇帝的新衣的心態都倒在椅子上裝睡罷了。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黃景嵐就集結了大部隊追趕先行出發的小分隊,他倒要看看這個吳澤究竟想要搶什麼功!
黃景嵐的部隊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獵豹特別突擊隊一個接一個下車,然後分散開來。他收回手中的望遠鏡有些納悶,這個吳澤是真不要命還是假不要命啊?居然帶着區區不到十個人就敢闖入敵人的大本營?就算他想要搶功也不至於這樣失去理智吧!接着黃景嵐就聽見別墅里爆發出激烈的交火聲。
不好!他想都沒有想就立刻命人前去支援,就算他吳澤想要搶功,黃景嵐也還是會救他一命!畢竟那個不要命的指揮官手下還有自己的親弟弟呢!緊接着黃景嵐就親自率領大部隊沿着獵豹特別突擊隊的下車路線前進,結果意外地在草叢裏發現了趴在地上負責通訊電線的陳京墨。
黃景嵐躲在灌木叢里簡直驚訝於陳京墨的專心致志,自己的大隊人馬離他不過十米距離他居然沒有發現!於是這個華北野戰區的特戰隊長萌生出了和吳中隊一樣的想法——要藉此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負責通訊的小子,如果他遇上的敵軍,那可就不只是用迷藥迷暈這個下場了!
黃景嵐解決完陳京墨不慌不慢地拿起耳機直接對話吳澤,他要給吳澤一個下馬威!當著整個獵豹特別突擊隊的面!
可誰知道黃景嵐對着耳機說話的時候吳澤早就丟掉了他的耳麥。倒是不故意地,只是吳澤一個人搜查小洋樓的二樓時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角的陽台突然坍塌,當時正站在陽台邊緣的吳澤根本來不及自救就順着牆壁滑了下去。吳澤心裏還在想着這下糟了,外面都是重機槍的槍口,自己怕是要變成篩子了!結果沒想到他重重的摔在了一個旋轉樓梯上,身上沾滿了黏糊糊的東西,耳麥也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他倒是沒有像陸依曼失去謝磊那樣不知所措,吳澤理了理身上的污穢繼續端起槍搜查這個很可疑的樓梯。
根據吳澤多年的特戰隊員經驗,這時候在這裏出現這樣一個樓梯是絕對不正常的事情。要麼這就是敵人在這所小洋樓里藏着的機密,要麼就是這下面是敵人的終極武器。不管哪種,吳澤都感到十分的興奮,他剛才就一直在想,自己總不能白來一趟吧,就算抓不到拉美西斯的那個瘋子弟弟也要找到一點什麼可以起訴這別墅主人的東西。
可是誰知道就在他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聽見頭頂傳來一陣腳步聲,吳澤把心提到嗓子眼,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和頭頂的那個人決一死戰,卻看見了一個和他同樣狼狽的穿着軍裝的小丫頭。
“唔!”
吳澤大手一揮,捂住她的口鼻把她按在了黏糊糊的牆上:“別說話,有人。”
除了陸依曼的腳步聲,這個旋轉樓梯里還有另一個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雖然這時候吳澤看見陸依曼心裏還挺放鬆的,至少可以證明她沒事,但吳澤還是忍不住責備她為什麼不守住自己的狙擊陣地。
“謝大鳥聽說老陳死了就什麼也聽不進去,他去給衛生員報仇了。”
這個小丫頭瞪大眼睛用一種極度鄙夷謝磊的眼神和手勢跟自己吐槽。吳澤看着她鼓起的小臉和溜圓的眼睛,腦子一陣酥麻,差點沒忍住想蒿一蒿她的頭髮。他忍住自己的雙手讓陸依曼跟在自己身後,現在還是要活着從這裏出去才是!
而這時正在和對面鐵籠子裏被割去舌頭的活體試驗品對視的荷魯斯也聽見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他勾起嘴角朝對面喪屍一般的人群一笑:“渴望自由是嗎?”
荷魯斯就像伊甸園裏的撒旦一樣誘惑着對面鐵籠子裏的活人,他踢了踢腳邊的塑料箱,裏面裝滿了給這些人定期注射的新型毒品。這些人想要的不是自由,是這個箱子裏的東西。荷魯斯聽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思考着怎樣才能不讓這些發起瘋來的癮君子傷到自己。
“不準動。”
突然他聽見一個恨到牙痒痒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響起,荷魯斯猛地轉頭舉起槍:“是你!?”
陸依曼努力從吳澤身後探出腦袋,但吳澤似乎鐵了心要把她藏在身後,所以陸依曼只有一個聲音在低矮的空間裏回蕩:“放下槍!不準動!”
“喲!這不是......大嫂嗎?”荷魯斯靠在牆上,一隻腳踩着那個白色的塑料箱子歪着腦袋朝陸依曼的半顆腦袋笑到。
“放下手中的槍!”陸依曼掙扎着從吳中隊身後站了出來,這是她和荷魯斯之間的私人恩怨,陸依曼打算用古羅馬英雄決戰的方式來跟他解決。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下槍!?”突然荷魯斯暴起一般捏住陸依曼的脖子,用盡全身呃力氣朝她吼到,“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背叛我大哥的婊子!你有什麼資格來命令我?”
“咳!”陸依曼被她抓得雙腳快要離開地面,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一下暴走。吳澤剛舉起槍瞄準,他就已經把手槍抵在了他腦門兒上:“別動!”然後荷魯斯轉過頭來質問陸依曼:“我大哥那麼信任你,信任你以至於他都從來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你居然就為了這個小白臉背叛我大哥?”
“我是......軍人......我......咳!”陸依曼被掐得說不出話來,她有些意外這個一直不喜歡拉美西斯的二少爺居然會為了自己的大哥翻臉。
“我沒有在愛霍普殺死你,是我的錯。”二少爺把陸依曼脖子上的血管捏地爆出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不要臉的婊子!我現在捏斷你的脖子也不過是為我大哥報仇!你別動!”他沖吳澤吼到,手指扣上了手槍的扳機。
陸依曼被掐得脖子快要斷掉,她雙手死死抓住荷魯斯的手腕,但已經使不出力氣了。可不能死在這裏啊!陸依曼殘存的意念在腦子裏回想,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想要找到機會絕地反擊。
可是荷魯斯一臉春風得意,他腳下的白色塑料箱被踏得咯咯作響:“殺了你,這箱子裏的東西就沒有人能阻止我拿走了,你瞧瞧那些可憐人,他們多麼想要拿到箱子裏的寶貝啊。”荷魯斯擰笑到。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撩起陸依曼的袖子,看見了她胳臂上剛剛癒合好的傷口。
本來陸依曼胳臂上的傷不允許她參戰,但陸依曼在軍營里活動了一下手臂覺得沒必要纏繃帶了於是誰也沒告訴就自行拆去了保護傷口的鋼板,然後依舊端起槍沖在了前線。
荷魯斯看着陸依曼胳臂上癒合的傷口眯起眼睛,裘醫生縫的線還沒有拆下來呢。他一手捏住陸依曼的脖子,另一隻手以迅雷之勢突然發力從下方往上使勁一頂——“呃!咳咳!”陸依曼剛癒合的傷口又被崩裂開來,還沒長好的骨頭又一次被折斷。
被掐住脖子的陸依曼無力叫出聲來,她只感覺大腦深處神經被猛地扯斷,痛得眼前一黑,失去了一瞬間的意識。
一秒鐘之後陸依曼才漸漸恢復視力,自己的胳臂現在就只有暴露在外的青筋和一團撕裂開的肌肉組織連接着。正當陸依曼覺得無望之際,突然脖子上的手勁一松——“咳!”她被荷魯斯扔在地上猛烈咳嗽起來,腥臭的空氣一下子重新鑽進陸依曼的鼻子,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我教過你們不要和敵人有過多對峙,你忘記了。”吳中隊身上扛着口吐鮮血止不住抖動的荷魯斯,他從荷魯斯身下抽出匕首又捅了進去。
“噗!”
吳中隊發狠地捅一刀,荷魯斯就吐一口血。
等到吳中隊把荷魯斯從他身上扳下去的時候陸依曼已經疼得看不清他的傷口了,但吳中隊像戴着紅手套的雙手和他身前被浸濕染紅的衣服卻十分扎眼。
“你......”荷魯斯鼓出眼珠子齜牙咧嘴地最後掙扎着把身邊的白色箱子推向籠子中興奮的人堆。
“砰”的一聲,吳中隊從來不會給敵人留遺言的機會,他一槍貫穿了二少爺的腦門,睫毛都沒有抖動一下。
陸依曼跪在地上被掐得眼冒金星,她強迫自己扶着牆壁站起來,對面鐵籠子裏的人聞到濃郁的鮮血味都興奮起來,趴在欄杆上“嗷嗷”地亂叫着哄搶那白色箱子中的注射器。
“他跟你說了什麼?”吳中隊把槍收好,立刻扯出胸前口袋裏的紗布和繃帶幫陸依曼止血,然後把陸依曼背上準備撤離。
“那些人,想要這個箱子裏的東西。”陸依曼嗓子裏像有異物一樣聲音沙啞,每震動一次聲帶都能感到脖子裏血絲的甜腥,她氣息非常不穩定,但陸依曼不像這時候拖吳中隊的後腿,她咬着自己的舌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吳中隊偏頭看了看鐵籠子裏伸長雙手在空氣中亂抓一通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會講話,但吳中隊知道這些人一旦拿到注射器就會像拉美西斯的小妹妹一樣發起瘋不要命地朝自己和陸依曼撲來。荷魯斯總算在臨死前給陸依曼製造了又一次生命危險,籠子中的人在注射了液體之後並沒有馬上發起瘋來,大約這種葯還不成熟,人體需要一點時間來吸收。吳中隊此刻腦子無比清晰,如果只是一個像拉美西斯的小妹妹那樣的人他還能對付,可是現在陸依曼受了傷,自己的子彈也剩得不多,他看了看籠中這幾十號人,要是任由他們暴動起來自己和陸依曼恐怕就要被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不行要趕緊離開這裏!
毒品一般分兩種,鎮靜劑和興奮劑。最典型的海洛英就屬於鎮靜劑,而市面上最流行的冰毒則屬於興奮劑。興奮劑又分為很多種,有導致性興奮的,有導致幻覺興奮的,還有導致精神興奮的......前不久媒體曝光地出現在南美洲的一種新型毒品就來自於這個低矮小空間研製出的興奮劑,各大媒體的曝光視頻中吸食了這種毒品的人具有很強烈的攻擊性,他們感覺不到疼痛,瘋狂地用腦袋砸窗戶或是用四肢破壞公物,視頻里看上去就像喪屍片中一模一樣。可沒有視頻顯示這些癮君子會不會對行人有攻擊性,況且這個白箱子裏的東西可比流傳在地下市場上的毒品藥效猛得多。
吳澤背着陸依曼弓着腰在低矮的通道里前進,他漸漸聽到身後傳來野獸一般的嚎叫聲。可是通道太窄吳澤沒有辦法轉身,況且現在他必須把陸依曼第一時間送到醫院裏,於是吳中隊加快了腳步。
黃景嵐帶着大部隊不費吹灰之力就包圍了整棟別墅,那些圍在牆外的重機槍手們全部被生擒,黃景嵐像當年繳獲了敵人武器的八路軍一樣神氣活現插着腰指揮大家把這些機槍全都搬走。
“快!一台都不能落下!”黃景嵐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緊接着大部隊就層層包圍了整棟別墅,但奇怪的是黃景嵐本以為吳澤帶着他的獵豹特別突擊隊會把敵人藏到一個什麼地方不讓黃景嵐找到,可沒想到黃景嵐進入第一個房間就看見這幢別墅的主人大喇喇地癱坐在椅子上已經吞槍自殺了。再經過仔細的辨認后黃景嵐確定這就是這棟別墅的主人,真奇怪,這個吳澤不就是為了比自己先找到他嗎?他不是想要搶功嗎?怎麼偏偏把這個功勞送到黃景嵐頭上了?
黃景嵐搜完整個別墅黃景嵐也沒找到任何一個獵豹特別突擊隊的戰俘,他甚至懷疑那些人是不是都死在成堆的屍體裏了。
“報告!”一個士兵突然跑來,“我們在那棟小洋樓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黃景嵐一聽,立刻大手一揮趕向小洋樓。
“在這裏,就是這兒。”士兵把黃景嵐帶到小洋樓一樓的壁爐附近,他們趴在地上,的確隱隱約約聽見了野獸一樣的吼叫聲。
難道有地道?黃景嵐瞬間想到了這一點,他命令人沿着壁爐把地板撬開,然後又命人把水泥地炸開一個洞。
“果然!”黃景嵐第一個跳下來,他環視了一圈這個狹小的旋轉樓梯,果然有地道!然後黃景嵐重新回到地面,拍拍手吩咐道,“你和你,帶第一二分隊去東北邊找洞口,找到后直接進去!三四小隊跟我走,從這兒下去,哼,這地下肯定有東西藏着!咱們分兩頭包抄,看他還往哪裏跑。”
黃景嵐帶着足足有五十多人的小分隊從壁爐下去,沿着樓梯來到地下室黏膩的走道。他舉起槍帶頭沖在前面,身後跟着五十多個精幹的士兵。他倒要看看,這麼小一個空間裏能藏些什麼洪水猛獸。
吳澤背着陸依曼快步向通道盡頭走去,可身後的吼叫聲越來越大,他小心沒有讓陸依曼刮到頭頂的牆壁,艱難地轉過身去——那些被割去舌頭的人,現在已經算不上人類了,吳澤感覺自己來到了喪屍片裏面——一大群蓬頭垢面穿着破爛不堪衣服的人翻着白眼嚎叫着朝他跑來。不斷有人被後面的人踩在腳下,然後新的一群人又撲上來。吳澤舉起手中的槍,他腦子裏一直在罵娘,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群東西了?他身上的陸依曼熱得發燙,吳澤知道陸依曼如果再不即使處理傷口很大可能會傷口感染,但偏偏那些喪屍一般的人不允許他帶着陸依曼前進一步。就算那些人沒有攻擊性,但被踩在腳下估計也活不成了。
於是吳澤看了一眼旁邊沒上鎖的空籠子,把陸依曼放了進去,這個丫頭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已經昏厥了。他提起手中的槍,毫不猶豫地突突突開火,頓時他眼前一片血霧。可是他拿着的不是加特林,步槍的子彈夾有限,吳澤來不及跟換彈夾就被撲上來的人一口咬住了肩膀。
“去你娘的!”吳澤直接用胳臂反手擰斷那人的脖子,然後側身靈巧地也擠進了籠子裏。
他重新舉起槍換好彈夾,在那些人把鐵門推開之前有一陣猛烈掃射,這麼近距離的掃射,吳澤都不用管子彈會不會打偏,反正就算偏了也會有其他人被射中。鐵籠外頓時血流成河,但是被槍擊中的人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如果沒有造成他們不能移動的傷害,那些人就像鋼鐵俠一般瘋狂撕咬着鐵欄杆。
該死!吳澤又放完了一唆彈夾,他摸了摸胸前的備用彈夾,只剩兩個了,他扣下一顆子彈塞進袖子裏,然後把最後兩唆彈夾拿出來安裝在了槍上。
籠子外的人起碼有八十多個!可是吳澤的子彈卻遠遠不夠。他扔掉很快就消耗掉的彈夾,扯出腰間的手榴彈丟了出去。
轟!
吳澤緊緊捂住頭抱着陸依曼,堅硬而鋒利的碎石子打在他後背,但這也為他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吳澤衝進濃濃的煙霧快速用掉落在地上的鐵鏈鎖住了鐵門,然後把陸依曼拖到牆角。
“咳......”陸依曼感到嗓子快要燒起來了,想吞吞口水卻沒想到也是口乾舌燥的,她沒忍住咳嗽了一聲,“吳中隊......我這回是不是真地要死了?”
“你就那麼想死?”吳中隊回頭看了一眼還算結實的籠子,然後蹲在陸依曼身邊捂住她的手——這丫頭的手冰冷。
呵呵,陸依曼搖搖頭,不是她想死啊。陸依曼心窩裏燒得慌,可她又覺得好冷好冷。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
“告訴你爸爸你是自願犧牲的不是我強迫你。”吳中隊幾乎都會背誦這段話了,他實在不知道這丫頭的父親究竟多大來頭,不過吳中隊卻是討厭陸依曼動不動就提她爸爸的行為,一點也不成熟。“好了別說話了,保存體力,你不會死的。”
陸依曼實在是冷極了,她努力往吳中隊身上鑽了鑽:“吳中隊我好冷。”
糟糕!聽見這話吳中隊心中一沉,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他立刻抱起陸依曼用自己的體溫想給她暖熱乎。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實在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對着攝像頭說我很尊敬你。”陸依曼非常口渴,但她知道這裏沒有水,也沒有醫生,只有籠子外面說不定哪一刻就會衝進來的可怕的喪屍們。大約自己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陸依曼有些話想要告訴吳中隊。
“第二次是我被拉蒂雯打中彈,我很害怕自己會死掉,也害怕你為我背上處分。
是我不夠優秀,我知道的。吳中隊辛苦你費力教導我了。我不是個軍人的話,我會喜歡你的......我的意思是,現在的我也很喜歡你,大家都喜歡優秀的吳中隊。
後來有一天晚上唐班長告訴我,說是不是小陸真地喜歡上了吳中隊呀,我還挺害羞的,因為我從來沒有真地喜歡過一個人......啊沒原來我喜歡的男人是吳中隊那樣的啊。吳中隊,你也沒必要覺得為難,我們軍營中喜歡你的女兵很多的。”
“不要說話了,我讓你保存體力!”
“聽我說,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陸依曼抬頭就能看見吳中隊的下頜,她心想如果死在吳中隊懷中不知道要羨煞軍隊中多少姐妹呢!
“不過現在我明白啦,吳中隊您是第一個被我不帶一絲雜念尊敬的人。所以我想告訴你,不要因為我兒為難,我和老謝老黃一樣尊敬愛戴着您,吳中隊。所以請您一定要告訴我爸爸這件事和你沒關係......謝謝你照顧我,吳中隊。”
黃景嵐帶着小分隊正在小心翼翼地前進,突然“轟”的一聲從遠處傳來,震得他腳下的地面都有些許晃動。
“怎麼回事?”黃景嵐扶住黏糊糊的牆壁大聲問道,“前面有什麼人嗎?”
可是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回蕩在通道里,沒有任何回應。
黃景嵐隱隱覺得前面是獵豹特別突擊隊和敵人交火的地方,他內心竊喜。如果吳澤那小子被自己逮住並且被自己的救下來,嘿嘿,那那個小兔崽子就再也沒有什麼借口可以為自己脫罪了!
想到這裏黃景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一直迴響在耳畔的吼叫聲越來越近,黃景嵐轉過一個彎看見了遠處極為顯眼的亮光,但同時,他也看見了不遠處模模糊糊一群喪屍一般的人圍成一個圈瘋狂撕咬着什麼東西。
“開火!”黃景嵐確定了那不是友軍后立刻下令。
然後就聽見從他身後傳來的經久不息震耳欲聾的槍聲,正好此時第一二小分隊也從通道的另一頭下來了,聽見黃景嵐的槍聲,他們也毫不猶豫地朝那群人開槍。
大約過了五分鐘后槍聲才慢慢消下去,一直等到硝煙慢慢褪去黃景嵐才慢慢往前走着。就這麼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那些喪屍一般的人就一個不剩地倒下了。黃景嵐手下的隊伍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要麼把那些人打成篩子,要麼直接用子彈鎖喉,要麼就把四肢打得七零八散......總之都完成了吳澤心想的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黃景嵐捂着嘴巴慢慢走到那群人中間:“咳咳!”他捂着嘴還是忍不住咳嗽,這裏的煙霧太密集了,黃景嵐揮揮手驅散一些后定睛一看——鐵籠子裏吳澤那個混蛋居然正緊緊抱着他手下那個小丫頭猛親!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黃景嵐盯着那個畜生忍住火氣,真沒想到吳澤平日裏看上去儀錶堂堂居然是這種趁人之危的偽君子!
可吳澤根本就沒空理黃景嵐,一下又一下埋頭狠親陸依曼。
這個畜生在幹什麼?黃景嵐不僅僅感到了單身的惡意,他甚至為陸依曼打抱不平!吳澤這個畜生平日裏裝的波瀾不驚,居然在最危險的關頭趁人之危!
“畜生!你還不把她放開!”黃景嵐說著就要踢開鐵門衝進來了。
可是吳澤絲毫不慌張,甚至沒有偷情被發現的尷尬,他不耐煩地朝身後喊到:“有空踢門能不能叫一下救護車?這丫頭休克了!”
休克了?
黃景嵐強壯的大腿停在半空中,然後他突然爆發出來雙手死命搖晃着鐵欄杆:“你這個畜生居然把人家親的休克了!我要宰了你!”
吳澤本來就沒空理他,可是這個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偏要抓着這件事不放,都已經這麼明顯了!
“我在給她人工呼吸啊!快叫救護車!”
吳澤緊緊抱着陸依曼用體溫為她取暖,可她還是失去了意識身體逐漸冷下去!但就是自己這樣毫無邪念地搶救居然在黃景嵐眼中是流氓的趁人之危,吳澤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黃景嵐連這都看不出來。
“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你居然還敢......”黃景嵐突然反應過來,“你在人工呼吸?!”他伸着脖子向鐵籠子裏探去——真的在人工呼吸!黃景嵐發現大事不妙,那個小丫頭的臉色煞白,胳臂肘還不合常理的扭曲着,他立刻吩咐下去叫救護車。
吳澤沒空理黃景嵐,他一刻也不敢耽誤地給陸依曼輸送氧氣,還時不時按壓她的胸脯幫助她的肺進行工作。可是陸依曼的身體還是在漸漸冷下去,胳臂肘流出的鮮血已經開始乾涸,身體也漸漸呈現一種淡青色,吳澤知道淡青色是機體缺氧的徵兆。他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陸依曼包住,然後拚命地搓紅雙手放在陸依曼的脖子兩旁給他熱氣。
該死的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吳澤不知不覺雙手開始發抖,他漸漸害怕起來,自己明明說過不準有任何傷亡,這小丫頭怎麼就不聽自己的話?
“陸依曼,聽我的命令,醒過來!”吳澤止不住顫抖地悄悄在陸依曼耳邊說道,“醒過來我就答應你再也不朝你發火!我還答應你不再體罰你!你醒過來我帶你去跳傘!你想吃什麼零食我給你買!我還把沒收的零食全部還給你!陸依曼你醒過來!我不允許我的隊伍里有戰士犧牲!”
吳澤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他害怕失去陸依曼這個小丫頭,害怕失去這樣一個優秀的特戰隊員。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流眼淚了。
大約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黃景嵐帶領他的部隊已經把成堆的屍體帶走去做法醫鑒定了,獵豹特別突擊隊的其他人還是沒有找到,但是救護車還是沒有到。吳澤已經等不及了,他抱起陸依曼一腳踢開鐵籠子的門走出別墅,周二爺開來的大巴車還停在附近,吳澤打算自己把陸依曼送到醫院裏。可是這個別墅在郊區,吳澤也不知道最近的醫院在哪裏,他抱着陸依曼站在車下急地罵人。
任何人都不敢上前說話,吳澤發火的時候真的很可怕。正在這時,姍姍來遲的救護車終於到了!醫護人員抬着擔架背着搶救箱居然不是跑下來的,居然是慢慢悠悠走下來的!
“快!”吳澤等不及這些慢悠悠的醫護人員,直接抱着陸依曼跑了過去。那些醫護人員也是可愛,他們沒看見陸依曼之前大約只覺得這個傷者擦破了皮沒多大礙,但是看見陸依曼的狀況后那些醫護人員就像看見食物的螞蟻一樣立刻轉身去叫更多的人來幫忙。
吳澤被越來越多的醫護人員擠到了一邊,他焦急地伸出手想要說點什麼,但無奈吳澤完全不會阿拉伯語,只能站在最外邊干著急。他親眼看着陸依曼被插上各種管子,然後醫生給他做了緊急的傷口處理就立刻抬着她上了救護車。沒等到吳澤上車,那些醫生護士們就沖忙關了門離去。
黃景嵐看見吳澤像垃圾一樣被撇下,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開心。他走過去拍拍吳澤的肩:“老兄,沒事的。你那些嗷嗷叫的戰士們不會這麼輕易犧牲的。”
吳澤沒有理他,他的情感從來不需要別人安慰。陸依曼被送去醫院應該沒什麼大事了,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和黃景嵐彙報戰況。
“你知道荷魯斯的屍體了嗎?”
“嗯,找到了。”黃景嵐覺得自己的好心被當成空氣,稍稍有些慍怒,既然這樣,那他就要好生跟吳澤這個混小子掰扯掰扯其他的事情了,“既然我們已經控制了這裏,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點什麼?”黃景嵐想讓吳澤把其他獵豹特別突擊隊隊員的位置告訴他,可事實上吳澤也不知道那些人的位置。
“你先把通訊恢復。”吳澤和黃景嵐討價還價,這一點他是和大隊長學的,大隊長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吃虧。
“唉。”黃景嵐無奈地插着腰搖搖頭,他扯不過這個小子,只能揮揮手讓別墅外的人把他們的通訊恢復過來,“這下行了吧?”
吳澤沒理他,而是從黃景嵐的手下中奪過一個通訊器舉在耳邊調整好頻道:“所有人彙報位置。”
“報告黑豹,突擊小組和爆破小組已經回到市中心警察總局。狙擊小組位置暫時無法確定,完畢。”
黃景行不知道陸依曼去哪裏了,也不知道謝磊那個瘋子到底有沒有找到生死未卜衛生員。他有些心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受傷的人總是衛生員。上一次被假死的人是他,這一次被黃景嵐用迷藥暈倒的人還是衛生員。
另一邊別墅裏面吳澤聽見隊員們平安的消息后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下來些。他知道衛生員被黃景嵐的手下照顧着沒什麼大礙,所以謝磊去了也能夠保證安全,陸依曼被送進了醫院,另外三個最正常的人脫離了交火區集合在一起。他這才抬起頭對黃景嵐笑一笑:“黃隊長。”
吳澤主動伸出雙手等着黃景嵐把他拷住,他從來對爭搶軍功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也從來都非常尊敬地對待其他軍區的軍官。這一次他忤逆黃景嵐一是為了找荷魯斯報仇,二是因為他手下的特戰隊員全部走散了,作為指揮官保證他們的安全是吳澤的責任。在這些事情全部完成之後,吳澤就非常隨意地任由黃隊長發落咯。
“你小子!”黃景行雖然歲數比吳澤大很多,但論輩分他和吳澤是同輩,所以也不太好架起隊長的身份教訓吳澤。可是黃景嵐是一個比他弟弟還要一板一眼的老古董,他看着吳澤那樣雲淡風輕的眼神和帶着點玩世不恭的眼神就生氣。
黃景嵐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吳澤的鼻子:“你小子!我現在先不和你計較這些,等全部事情都結束了,你看我怎麼教訓你!”黃景嵐深呼吸幾下又說:“別得意!你們獵豹特別突擊隊一點兒好處都沒撈到!最多功過參半,別忘想向你們大隊長邀功!”說完理了理自己的迷彩服,背着雙手帶着一眾戰士離開了。
吳澤微微勾了勾嘴角,他覺得這個黃景嵐真心像一個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樣,總是在意一些很奇怪的點。吳澤什麼也沒說,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他需要儘快黃景行取得聯繫。
唐爾嵐一直陪伴在陳京墨身邊照顧他,直到謝磊急沖沖趕來,唐爾嵐連一句“別擔心”都沒說出口就被謝大鳥擠到了一旁。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謝磊才能學會穩重。隨及傳來了陸依曼重傷的消息,唐爾嵐聽后非常擔心,可是沒有黃景嵐的命令她不敢擅自行動。再後來聽說大部隊已經在回軍營的路上,唐爾嵐尋思着大約黃景嵐已經把自己忘記了,於是就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陸依曼被送去醫院后立刻進入了手術搶救室。她的胳膊由於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就算主治醫師是裘醫生也只能給她用鋼板固定住骨頭,至於骨縫,是再也不能完全癒合了。而且由於地下室里的空氣中充滿了病毒和細菌,陸依曼在胳膊骨折免疫力低下的情況下肺部感染了病毒高燒不止,雖然裘醫生已經用了他畢生醫術來搶救,但陸依曼仍然高燒不退。手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不幸中的萬幸是醫院有足夠匹配陸依曼身體的血漿,心率檢測儀顯示她的呼吸還算正常,可裘醫生仍然在不停地叫護士擦汗。
唐爾嵐趕到醫院的手術室門口時發現吳中隊也在那裏,她以為自己是最快一個前來看望陸依曼的人,沒想到總是落後吳中隊一步。她不敢上前與吳中隊搭話,上一次兩個人單獨相處還是在樓梯口不愉快的對話,唐爾嵐坐在離吳中隊最遠的塑料椅子上偷偷觀察着他。
其實唐爾嵐早就發現吳中隊喜歡陸依曼了。整個女兵班都在傳他倆的八卦,可惜偏偏特種大隊的那些糙老爺兒們就不信。唐爾嵐每次都靜靜地看着自己班上的女兵們神采奕奕地朝男兵打聽吳中隊的八卦,其實她心裏早已經恨死了陸依曼。
唐班長算是獵豹特別突擊隊的老隊員了,當初她參加選拔進入特種大隊時就是吳中隊做她的教官。那時候從一個偏遠小鎮出來的年輕唐班長對軍隊有着無限的嚮往,她比在紙醉金迷的大城市泡大的陸依曼單純得多,他家鄉的男人們都為了生計奔波勞累,也沒見過什麼儀錶堂堂的男子漢,所以唐班長很快就把自己幻想成了吳中隊善解人意的妻子。
唐爾嵐那一批人中只有她一個女兵通過了選拔,在成為正式特戰隊員的儀式上吳中隊特地來到她面前鼓勵了一番,唐爾嵐就以為他是在欣賞自己。可是年輕的唐爾嵐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儀錶堂堂的吳中隊,所以這些年她一直把對吳中隊的依戀埋藏在心底,默默做好他的得力助手,早晚有一天吳中隊會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唐爾嵐的。有一段時間唐爾嵐得知了吳中隊有一個農村的老母親時特別開心,總覺得自己這下子與吳中隊是門當戶對了!雖然她家裏也沒什麼錢,但起碼自己父母健在,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怎麼說也不會給吳中隊拖後腿。而且算命先生曾經說過,唐爾嵐天生一副旺夫相,以後一定能給吳中隊生好幾個大胖小子!
這些年過去了,特種大隊迎來了又送走了多少各式各樣的女兵,但唐班長在吳中隊眼中的地位一直無可替代,獵豹特別突擊隊第二中隊唯一的女兵班班長,吳中隊從來都沒有打算更換過人選。後來唐爾嵐漸漸成熟起來,比起年輕的時候她更加懂得如何在別人眼中扮演好一個善解人意的班長形象,反正她從來不着急,吳中隊遲早會和她結婚的,因為在整個獵豹特別突擊隊,論資歷論陪伴論了解,沒有人比她配得上吳中隊。坐實了正宮的位置唐班長也就無心提防其他女兵,她打心眼裏對這些巾幗英雄好,盡職盡責當好一個溫柔嫻淑的班長。直到陸依曼來到這裏。
唐班長聽說有一個小姑娘需要她來接管時並沒有覺察到這個小姑娘會是她強勁情敵。吳中隊已經三十歲了,而這個小姑娘才不到二十歲,沒有什麼可提防的。於是唐班長把陸依曼當做親妹妹一樣看待,她被吳中隊欺負了唐班長總是第一時間為她出頭,反正這無非也只不過增加了一些她和吳中隊之間的生活情趣罷了。直到唐班長無意間聽說吳中隊非常在意這個小列兵。
大家開始竊竊私語時唐班長還會訓斥不准她們風言風語,可謠言越傳越真,唐班長有好幾次都想過直接和陸依曼對峙。但是陸依曼總是一副恨死吳澤全家的表情,每次大家私下裏談論起吳中隊的好時陸依曼總是據理力爭反駁大家。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小丫頭根本就沒把吳中隊當一回事兒。
再後來上頭決定派獵豹特別突擊隊遠赴拉維斯執行任務,唐班長瞬間失了神。這不就是說上頭親自為吳中隊和陸依曼準備好了二人空間嗎?這兩個人遠在拉維斯,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自己也不得而知,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所以唐班長一直在找機會申請去拉維斯駐守,終於被編進了黃景嵐的部隊來到了拉維斯。
唐爾嵐來到拉維斯后便立刻發現了自己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她幻想中的丈夫被陸依曼給拐跑了,可這麼多年一直習慣於扮演一個善解人意的溫柔班長的她卻不知道該怎樣揭穿吳中隊。面具戴久了,就會和自身融為一體。在憤怒憎恨和嫉妒心的蒙蔽下唐爾嵐看見陸依曼的一言一行都充滿了敵意,她被安排在女兵宿舍,多少個深夜唐爾嵐都會趴在床上狠命撕咬着枕頭,含淚詛咒陸依曼不得好死。
憑什麼?憑什麼我這麼多年的陪伴抵不過那個小丫頭的冷言冷語?憑什麼我做出了這麼多努力你都視而不見,卻偏偏連她是不是嫌棄飯菜不好吃都能看在眼裏?就因為她是公主,就因為她家庭好,有錢又年輕,就因為她來自大城市......她能為你洗衣做飯嗎?她能為你生養孩子嗎?她能跪在床頭照顧你父母嗎?為什麼那樣一個遊戲人生的小丫頭能得到你的青睞我就不行?
唐爾嵐無意中聽見吳中隊還打算帶陸依曼去跳傘,她在分發國內來信的時候偷偷把一封寫給吳中隊的信藏了起來,她知道這封信是吳秀娟寄給吳中隊的。吳秀娟是吳中隊病重的娘,唐爾嵐悄悄撕開信封憑藉著特戰隊員的超強記憶力快速瀏覽了一遍信的內容,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封吳秀娟署名的信居然是另外一個女人寫的!
陸依曼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已婚男士?唐爾嵐勾起嘴角望着手術室外滿臉焦急的吳中隊暗暗想到。
陸依曼被關在重症監護室里足足兩天,期間吳澤如果沒有公務在身就一直等候在病房外,如果實在需要離開,唐班長就會代替吳澤守在病房門外。
這兩天裏從國內寄給吳澤的信件非常多,幾乎全部都是吳秀娟和軍隊裏寄來的信。軍隊中的信件唐爾嵐不敢擅自拆開看,所以都原封不動得轉交給了吳澤,但是吳秀娟的信件除了一些無痛病癢的話之外,唐爾嵐幾乎全部攔截下來,並且暗地裏還悄悄給吳秀娟寫過回信。
任何人從吳澤的臉上都休想套出一點有關陸依曼傷勢消息。有時候他自己來,有時候會和獵豹特別突擊隊的隊員一起來看望陸依曼。這次行動結束后所有人都寫了一份非常長的作戰報告,吳中隊在報告中特別提到了自己這幾個年輕的部下,希望師長能夠批准給他們記功。但是唯獨沒有提到謝磊,謝磊由於擅離職守被吳中隊撤銷了狙擊小組組長的職務,並且降軍銜一級,三年內不得參與任何晉陞選拔。但是謝磊並不在乎,他看見衛生員活蹦亂跳之後又笑嘻嘻地舔着臉該吃肉吃肉該耍無賴耍無賴。黃景嵐也親自寫信給國內說明了這次行動中查清楚的線索,希望上頭能夠作出決定指明他們下一步行動。據他弟弟黃景行說,黃景嵐似乎挺願意長期值守在這裏,因為他在別墅地下室里見證了泡到少女的變態吳澤,現在又親眼看見謝磊那個不要臉的狗崽子泡到了嫵媚成熟的外國妞......黃景嵐這個單身半輩子的傢伙覺得拉維斯是一個能找到媳婦兒的地方,他寧願留守在這裏也不太願意回國繼續天天和幾百個大老爺兒們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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