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叫花雞
小姑娘疑惑的盯着李業,又轉頭看了看一臉委屈蹲坐在不遠處的玄德。
她覺得這兩人,腦子或許有點毛病。
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白皙細膩的小手捏着綾羅長裙的裙角,滿是嫌棄又有些好奇的走過去,盯着簡易的燒烤架,和火燼餘灰。
這裙子,長了點,不僅走起來不方便,自己看起來也不方便。
嗯,回頭整幾套現代風夜店小短裙,拓展拓展大總持寺的邊緣業務。
李業吧唧着嘴,如是想着。
“看上去髒兮兮的……”小姑娘像個好奇寶寶。明明看上去滿是灰燼,烤出來的東西應該很難吃才對,可剛才被風吹過來的肉香,為何能勾起自己的食慾?
“這東西怎麼用?”小姑娘指着燒烤架,桃花眸子閃閃發亮。
呵呵,漂亮是漂亮,就是沒什麼見識。
李業開始看向玄德,他得維持好得道高僧的人設,這種不打自招且很是粗鄙的活計,自然是玄德來幹才好。
玄德翻了翻白眼。
看老子干毛,老子只管吃,不管烤!
咳咳……
李業有些鬱悶了。
“施主要是餓了,不如跟小僧前往大總持寺,小僧讓沙彌備些齋菜?”李業試探道。
漂亮的小富婆甩了甩小腦袋,“不去,我就要吃這個!”
說著滿是威脅的盯着李業,“不然我就去大總持寺告訴道岳大師,說你們兩個在後山殺生破戒,讓道岳大師打爛你倆的屁股!”
“……”
我剛才演的還不明白嗎?這事跟我扯不着關係呀。
李業滿心的鬱悶。
看到小姑娘躍躍欲試的表情,李業無奈被迫妥協,一邊默念阿彌陀佛,一邊走過去從燒烤余灰中挖出一個土疙瘩。
“這又是什麼?”小姑娘雙手捧在胸前,好看的眼睛閃着彩色的光。
李業捧着土疙瘩,在腳邊的枯樹榦上敲了敲,土殼子裂開一道縫,露出一抹包裹着油脂的金黃,緊接着,一股極為濃郁的肉香便飄了出來。
抬頭望天的玄德渾身一個哆嗦,唰的一聲跳了起來。
“你介個慫娃……”
土殼子一點一點剝開,露出一隻通體金黃的烤雞,李業咬牙分開雞腿,粗暴的將手從兩腿之間伸了進去……掏出一個小布包。
“這玩意叫叫花雞,別看製造方法簡單,但卻能完美的保留野生稚雞本身的鮮嫩,搭配適當的香料,和茱萸粉末……嘖嘖,這種坐牢的事,也只有在這個時代,才敢肆無忌憚的幹了。”
小姑娘直接屏蔽了李業的喃喃絮叨,也明顯沒心情追究之前到底是誰破了戒。雖然在努力維持淑女的形象,剋制着想要嘗一嘗的慾望,但誰都看得出,這小姑娘已經被美食裹挾了。
“想吃嗎?”李業適時地問道。
“嗯……”小姑娘咬着唇瓣,下意識點頭,下一秒眼睛一瞪,很是不善的盯着李業,“說好了,這是我幫你倆保守秘密的報酬,懂嗎?”
“懂得懂得。”李業諂媚的撕下一隻雞腿遞了過去。
小姑娘搓了搓手,隔着綉了金線的袖帕接過雞腿,微微側轉身,朱唇輕啟,就要嘗試着咬上一口,卻聽到李業忽然叫道。
“等一下!”
小姑娘俏臉微紅,滿是不善的盯着李業。
李業搓了搓手,有些疑惑,“你吃之前,就不準備干點什麼嗎?”
……
小姑娘面色俏紅的吃完雞腿,掃了一眼李業離開的方向,捏着裙角一步一跳的走出了小樹林。
在樹林邊的官道上,兩個侍女和七八個侍衛聚在一起,一臉的擔憂焦急。
“殿下,你剛才幹什麼去了,都快急死婢子了!”穿着碎花宮妝裙的小侍女急忙迎上來,“這翠華山多有狼蟲出沒,要是傷了殿下,奴婢萬死難贖其罪啊……”
小姑娘根本沒聽到侍女的絮叨,手裏比劃着奇怪的動作,眼神躍躍欲試,“小嬋,我父皇是不是在九成宮?”
侍女小嬋點點頭,“對呀,皇後娘娘仙逝之後,聖上一直心情不好,這幾日轉駕九成宮休養,幾位殿下都在九成宮陪着聖上。”
九成宮,是李老二建在翠華山上的避暑山莊,時不時會過來閑住幾日。這件事在京都權貴圈裏並不是什麼秘密,但尋常百姓卻並不知情。
“嗯……小嬋,你去準備一隻雞,還有泥土和柴火。”小公主眼神發亮,“本宮剛學了一門好手藝,正好做給父皇嘗嘗,讓他開心開心。”
“啊……泥土和柴火?殿下,你要這種粗鄙的東西幹什麼?”
“要你管,準備就是了。”
“哦。”
……
這個時代的女生吃東西前,不拍照分享在朋友圈炫一波的嗎?
李業直到回寺之後,依舊有些想不明白。
就算沒有手機,沒有微信,還能沒有閨蜜圈?
看這小姑娘的穿着裝扮,雖說不明白為何會出現在這種荒山野嶺,但絕對是大家大戶的貴族小姐無疑了,要是能將她的閨蜜圈挖過來培養成客戶,自己就算天天做叫花雞,也絕對能賺的盆潑瓢滿。
“可惜了。”
一個發家致富的法子無形中流產夭折,讓李業心情很差勁。
身後幾步之外,玄德咬着牙,腮幫子上的橫肉豎成兩道棱,一雙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死死的盯着李業。
“不就偷着藏了一隻叫花雞嘛,整的好像我偷了你婆娘一樣。”李業翻了翻白眼。
玄德恨恨的盯着李業的後背,就像盯着雞屁股一樣,大白牙摩擦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瓜慫,洒家可以替你背鍋,也可以替你擋刀,但你背着某藏吃的,還把某都沒吃過的叫花雞送人,這絕對不可以!”
“瓜慫,今日咱倆的梁子結下了!”玄德攥着黃銅棍,殺氣沸騰。
“好了好了,下次打牙祭帶上你,專門給你做一隻叫花雞……”李業無奈的擺手道。
“閉嘴,你當洒家是什麼人,自今日後,洒家就以大總持寺戒律行者的身份盯着你,若是你小子敢犯在洒家手裏,看洒家……”
“好啦好啦,兩隻行吧?”
“五隻!”
“成交。”
打發走飯桶玄德之後,李業徑直走進自己的僧舍,大總持寺在大唐也算是有幾分薄名,所以入寺的僧侶沙彌人數並不少,以至於居住的僧舍很緊張。
就算是寺中的二代弟子,也多是擠在集體宿舍,唯有掛着道岳親傳的辯機,才有單獨的一間僧舍。
回到僧舍的李業,原本想要抄寫今日的經課,只不過提起筆,腦海中卻閃過那道穿着鵝黃色綾羅長裙,美俏卻貪嘴的小姑娘,忍不住咧嘴一笑。
落筆處,一首七言絕句揮灑而成。
娉娉裊裊十五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長安路,卷上珠簾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