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池邊燈會
曲江池畔正自熱鬧着,雖然花魁大賽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此處已經聚滿了各式各樣的看客。
其中不少世族門閥的少爺小姐圍攏在一起,一邊喝着小酒,一邊四處張望,視線往各家小姐身上亂瞄。
儼然開放性的大型酒會。
李業剛剛走過去,便瞧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里側的花船上,朝自己招手。
程處默跳下船走過來,大巴掌啪啪拍在李業肩膀上,“哈哈,俺幾個原本去興善寺找你的,誰知道你竟然提前離開了……俺就知道,以你這悶騷的性子,哪會少得了今日這般盛大的酒會?”
李業很想朝着那張黑臉來上一拳,瑪德,你才悶騷,你全家都悶騷!
程處默轉頭瞥見一邊的喀巴干,稍微愣了愣,“這哪來的猴子,竟然長得比俺還丑,格老子的,嚇俺一跳!”
喀巴干身形瘦小,差不多一米六上下,身形還略有佝僂,這般站在人群中,確實像一隻套着衣服的猴子……李業忍俊不禁,“這位可是吐蕃的使臣,喀巴干大人,你這夯貨怎這般無禮,這等大實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喀巴干怒目圓睜,咬了咬牙,“程世子,前不久我可是拜訪過程府,咱們應該見過才對!”
“見過嗎?”程處默撓撓頭,“不重要。”
說著一把扒拉開喀巴干,拉着李業往花船上走去。喀巴干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進水裏,氣急敗壞的怒視着程處默,不過卻並不敢發作。
李業掃了一眼上了隔壁花船的李鈺和淺雲公主,便跟着程處默上了另一艘花船,花船上李思文段瓚等人早就匯聚一堂,喝的滿身酒氣,不過讓李業意外的是,花船上竟然還有一個熟人。
李恪!
“見過吳王殿下。”李業恭敬行禮。
“來來辯機大師,這邊坐。”李恪很是熱情的拉着李業坐在一邊,哈哈笑道,“恪正好談起辯機大師,今日上元佳節,恪正苦於和一幫粗人坐在一起飲酒,沒曾想竟會撞見大師當面,哈哈,當飲三杯為慶。”
李思文頓時不樂意了,“殿下此言差矣,辯機老弟雖有八斗之才,但某也是能吟詩作賦的文人,何故將某與程處默段瓚這等舞槍弄棒的粗鄙夯貨相提並論。”
程處默瞪着眼珠子,“放你娘個屁,俺當初在添香樓詩驚四座,讓多少讀書人自慚形穢,你竟說俺是粗人?要不要俺現在就給你作一首?”
“……”
李業又轉頭就走的衝動,跟這幫粗鄙之人待在一起,憑白給自己跌份。
“來,喝酒喝酒。”李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齜了齜牙。
李恪應了一杯,忽然說道,“聽聞添香樓的明月姑娘,萬金不下樓,卻和辯機大師是閨中摯友,讓恪好生羨慕。恪還聽聞明月姑娘一首《水調歌頭》獨領風騷,讓長安眾花魁黯然失色,不知今日恪可有幸看上一看?”
李業呵呵賠笑,“都是鬧着玩的把戲,沒什麼,呵呵,吳王殿下若是出面,別說明月,怕是整個長安的花魁都要倒履相迎了。”
“至於《水調歌頭》……今日此處匯聚了整個長安城各坊的花魁,明月姑娘想要奪魁,怕是不容易。”
李恪正欲回話,卻聽到一邊傳來一道聲音。
“哼,自然是沒可能的,某已經從國子監的老師手中求來了詞闕,必定能在今日一鳴驚人奪得花魁魁首之位。就你那狗屁玩意,就少在今日丟人現眼了。”
李業轉頭看去,卻瞧見隔壁划船上一個鬍子拉碴,面容發黑,差不多三四十歲年紀的大漢,翻着白眼哼道。
“這位大叔是誰?”
李業有些疑惑的道,卻瞧見程處默等人微微一愣,頓時哈哈大笑。
“你特么才是大叔,你全家都是大叔,老子今年十八,剛剛加冠成年!”那大漢怒道,“小和尚如此無禮,信不信老子叫人打斷你的腿?”
程處默拍着李業的肩膀,哈哈笑道,“這位是閻濤,工部侍郎的小兒子,雖然長得着急了些,但卻是只有十八歲。”
“……”
李業尷尬了,連忙起身行禮,“這位……大哥勿怪,小僧眼拙,長了這般年歲,還真沒見過如你這般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見怪,見怪。”
說完略有疑惑,“據說閻侍郎的女兒,乃魏王太子妃,長得傾國傾城世間角色,怎麼她弟弟……”
這話一出來,程處默等人愣了愣,李思文更是一拍大腿,大笑道,“淦,怎麼之前沒想到這茬,閻濤,你要不要回去問一問你老爹,當年是不是有什麼你不知道的隱情?”
閻濤大怒,跳起來隔着丈余距離的水面,面目猙獰,“狗日的東西,有本事過來,看老子不撕了你的嘴!”
李思文懶洋洋的扶了扶腦袋上的儒生帽,“某可是讀書人,可不願跟你這粗鄙玩意動手動腳。”
“有本事咱們賦詞作詩,玩一玩文人的手藝?”
閻濤愣了愣,不做聲了,畢竟他也是長安城有數的浪蕩子,和程處默段瓚這等粗鄙玩意的名聲差不多,打架鬥毆信手拈來,但作詩賦詞,怕是沒那個本事。
氣氛冷了下來,李思文嘁了一聲,縮回脖子。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呵呵,寫詩賦詞就算了,某生不才,對詩詞一道並沒多大的造詣,但倉頡造字分六書,文字規則豈可盡歸詩詞之說?”
從閻濤所在的花船上,忽然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儒士,立於船頭之上,面含笑意的望着李業。
正是之前見到的褚遂平。
“辯機大師剛才所作詞闕確實意蘊深長朗朗上口,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褚某雖自覺有幾分詩才,卻也自認短時間內,做不出如此一般的句子。”褚遂平看似謙恭,眼中卻猶有傲然神色。
站在案邊圍觀的看客有人迷茫,暗自嘀咕這千古名句,只覺得直透心脾,大為讚歎,一些恰巧見了李業作詞的人眼眸頓時亮了起來,知曉那人是興善寺的辯機大師,頓覺正該如此。
李思文一臉鄙夷,“既然自知不如,還敢舔着臉湊上來,是覺得我辯機老弟抽不得你那張大臉嗎?”
褚遂平面色一僵,眼含慍怒,不理會李思文,而是轉頭看向李業,“辯機大師,你我可敢比一比楹聯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