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暗鯊
考完第二天的開學測驗后,次日就到了九月一號。
這天是出成績的時候,也是江翡玉請假的時候。
成績會在放學前粘貼在教學樓前的公告欄上,現在教室里正好是課間休息時間,也是一片哀嚎的時間。
因為升了高三,這次開學測驗的難度堪比期中,高二一個暑假把心玩散了的大有人在,大家對了答案下來,發現好像誰也不能信。
班裏很熱鬧,樂望江卻踩着桌子底下的桿晃着椅子,對身邊唐不平的話開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今天走神了兩節課了,雖然老師沒有發現,但是唐不平卻有所察覺。
畢竟之前就同桌了兩年,唐不平對於樂望江究竟有沒有在聽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唐不平:“樂哥你今天怎麼了?是沒考好嗎?”
“你在夢遊么?”樂望江瞥他一眼:“就算江老狗考砸了我也不可能考砸。”
他只是有點想不明白江翡玉是為什麼要請這麼久的假。
以前他和江翡玉的關係還沒那麼僵的時候,江翡玉就因為分化出了問題,易感期始終沒有要冒出來的苗頭。
一般來說alpha的易感期會在十二歲出現,隨着年紀的增長發生一定的變化。
而在此之前,也會有一點預兆,雖然微弱,可alpha之間是能夠敏銳的察覺到的。
樂望江又翹起來了一條凳腿,三條凳腿都懸空了起來。
那時候他還以為江翡玉和他媽媽一樣,有Omega異化症,一開始被檢測出是alpha,但卻缺少了一定alpha特徵,會在成年的時候分化成Omega。
所以當時樂望江總覺得自己的願望可能許的不太好。
但如果江老狗是Omega的話——
他在這方面徹底壓了江老狗一頭,又很舒服。
只可惜江翡玉在十三歲時,也正好是他們關係徹底開始惡化的開端那年,出現了易感期。
還正好給他撞上:)
說起來那年他好像見江翡玉見的特別少。
哪怕也有他故意想要躲他,將他孤立起來的成分在裏頭,可兩人家裏就在對門,從他家院子到江老狗家的院子是二十步以內的事。這要偶遇完全就是家常便飯。
樂望江總覺得他看江翡玉就像是霧裏看雲。
他好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徹底的和江翡玉走遠了,甚至很多事都不知道了。
江翡玉手上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堆砌起來的冷意,所有人都在說他自律的像機械人,還有長的超出了常識的易感期……
因為頂尖alpha之間自帶的天性與敵意,他和江翡玉在互相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就被alpha隔絕了起來。
樂望江不知道江翡玉怎麼想的。
但他的確會在看到對面江翡玉的房間窗戶時想,如果江翡玉當初的alpha值穩定在了兩位數,只是一個普通的alpha,也許他們之間可以再一起打球,一起上下學,一起偷溜出來吃夜宵……
可江翡玉的alpha值突然飆升到了一個需要保密的級別。
樂望江忽然有點煩悶。
而這點煩悶在看到下午貼在公告欄的成績上更加明顯——
以往南北校區因為離得遠了點,所以排名也不在一起排,明明是一個學校,平時過的卻跟兩個學校一樣。
除非是有什麼活動,不然的確很難碰上。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
南北合併,也就導致了一件事。
他們的排名合在一起了。
這一下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不少原本在年級前十的直接掉了下去,畢竟南校區的成績的確一直是領先於北校區的。
樂望江作為制霸北校區的學神加校霸,倒沒有往下掉,他的名字前面還是一個鮮紅的1。
但是——
江翡玉前面也是1。
而面對並列這種情況,楓滿高中幹了一件隨處可見的事。
用首字母順序來排名。
於是樂望江就放在了江翡玉下頭。
樂望江上午那點小憂愁,對江翡玉的小疑惑、小擔心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
他甚至咬着牙磨了磨:“我要改名。”
唐不平:“……哥,不至於。”
樂望江的天性卻告訴他他不能在江翡玉下面。
所以他認真道:“以後我就叫阿望江。”
唐不平對這位哥有時候的幼稚程度感到無語。
偏偏這時旁邊還有人說了句:“聽說這次成績單不是老師出的,是學生會那邊做的。現在學生會的權力好高啊,今年招新我有點想去面試了。”
唐不平心裏一咯噔,只覺要完。
隨後他就見樂望江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學生會,江老狗,很好。”
樂望江捏緊了拳頭:“等那老狗回來,我一定要揍得他出不了門。”
始終不明白樂望江為什麼這麼自信自己打得過江翡玉的唐不平默默的縮了縮脖子。
唐不平並不覺得樂望江是真的想要揍江翡玉,畢竟他倆高中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每一次場面都鬧得很大,這也奠定了他倆在論壇上的地位。
可每一次……樂望江都沒有真的跟江翡玉動手。
他總覺得樂望江對江翡玉的情緒還夾雜了點別的。
但唐不平不明白。
而且事實上樂望江是真的很在意這個排名。
滿分750,他考了741,江翡玉也考了741。
倒不是沒有進步的空間,問題是樂望江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
尤其他覺得他開學測驗發揮已經很好了,但江翡玉人是在易感期的邊緣考完的。
下次月考他很有可能會被徹底壓住。
樂望江有點氣。
他很討厭把第一拱手讓人。
更討厭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
哪怕對方是憑本事,樂望江也會為此感到心煩意亂。
所以他說:“走了,回去背書刷題了。”
.
江翡玉換好衣服出來,垂眸去拿檯子上的抑制環和抑製劑。
他穿了身看着最簡單的衣服,一身的白,把他襯得更冷,宛若落在高山的一片雪花,偏生還不會消融。
蘭錦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靜靜的看着他:“他是個alpha。”
她長得有幾分英氣,像是刀尖上的美人兒,眉眼間的鋒芒和江翡玉的冷冽有所不同,但又是出自一脈。
江翡玉沒有答話,只是自己給自己戴上了抑制環。
從頭到手、再到腳。
蘭錦抱胸冷睨着他:“這話我說過很多遍,他不僅是個alpha,還是你的朋友。江翡玉,你要想清楚。”
也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到了江翡玉,江翡玉終於有了點反應,他扣下最後一個抑制環,平靜的看向了蘭錦:“媽。”
他只喊了這麼一聲,就讓蘭錦好不容易豎起來的凌厲散了一地。
蘭錦無聲的在心裏嘆了口氣,她看着自己身形頎長的兒子,她唯一的兒子,是說不出的難受:“你已經長大了。”
長成了一個真正的alpha。
自己想要的,不會去等待。
江翡玉低頭將藥劑打進針筒里,蘭錦沉默了片刻,在他慢條斯理的動作中,忽的問了句:“說起來,你覺得alpha可以控制自己的alpha值嗎?”
Alpha值是一種用來確定alpha等級的數值。
一般會在分化時進行測試,如果確定為普通alpha且數值沒超過一百,那麼一般不會再進行多次測試,只是會在成年時再確定一遍。
多數一開始就確定為普通alpha的alpha值在最後一次測試時都沒有浮動,就算有也就是一兩點,根本不成氣候。
alpha值劃分了一個區間。
六十以下是弱化alpha。
六十至一百二是普通alpha。
而超過了一百二的全部都是頂尖alpha。
在頂尖alpha之中,又存在超過一百五的存有潛在危險的alpha。
頂尖alpha少見,而超過一百五的alpha更加少見,他們幾乎自成一個圈子,也只會出現在頂尖alpha的後代中。
所以也因為基因遺傳問題,現有的頂級alpha基本都在四大家中。
Alpha值的測試是經過多方面考量的,而高等級的alpha也分很多種,例如從分化那天確定為175的頂級alpha樂望江,至今alpha值都未曾改變過,所以已經基本被確定為穩定性頂級alpha。
但因為他還沒有成年,所以每年都還是要做測試。
而在大多數穩定性以及潛在危險以外的,還有一種被定為高危頂尖alpha。
就是因為他們的alpha值極其不穩定,出現過巨大的波動,哪怕後來平穩了下來,也會持續增長,因此會被多方看管重視。
蘭錦知道自己這邊的基因有大問題。
但她沒有想到因為她,江翡玉什麼都要承受。
分化出了問題差點沒命就算了。
偏偏還成為了那個alpha歷史中可以用一隻手數出來的高危alpha。
在這其中更令她心驚的是——
她總覺得江翡玉好像藏了什麼最致命的東西。
江翡玉:“這您得問蘇叔叔。”
他淡淡道:“我對這方面的研究沒興趣。”
蘭錦沒吭聲。
她問過了蘇家那邊,得到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蘭錦也做過一段時間的alpha,知道alpha有多敏感,所以她沒有再去試探傷了他們母子之間本來就有些淡的感情:“也是。”
她頓了頓,到底還是說了句:“雖然這幾年的檢查下來都不太樂觀,但我相信你。”
蘭錦難得的柔和了一點:“你從小到大做得都很好。”
江翡玉垂眸慢慢給自己注射藥劑,利用眼睫投下來的一片陰影遮住了自己眼裏的一片冷清與死寂。
他在心裏譏諷的笑了下,面上卻依舊平淡的應了一聲。
如果他真的做得很好,就不會躲到現在了。
江翡玉在進入隔離間前,蘭錦又喊了他一聲。
他停住腳步偏頭去看蘭錦,蘭錦站起身來看着他:“我相信你,所以不要傷害到別人家的孩子。”
蘭錦輕聲說:“或許我這話對於你來說太過難受,但必須始終銘記他是個alpha,他以後會和Omega結婚生子,他也會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小望是個好孩子,得不到不要毀掉,做朋友也很好。”
她始終在害怕。
害怕她帶來的血脈會影響到江翡玉,傷害到樂望江。
而這一點江翡玉不清楚,卻能察覺到。
只是他什麼也沒有說,扭頭進了隔離間。
隔離間因為一些原因撤掉了所有的攝像頭,只是一間可以隔絕信息素,昏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
江翡玉在角落裏就地坐下,垂着的眸子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抹利光。
他身體裏的欲.望和所有的惡念在這一刻全部都被釋放了出來。
只是他卻猶如困獸。
江翡玉的理智瞬間被野獸吞噬,滿腦子只剩下了最原始的衝動。
撕破這個牢籠,咬碎所有囚.禁他的敵人,去尋找他的獵物,將他按在身下,與他融為一體——
隔離室裏頭就像是打翻了幾箱伏特加,一屋子全是烈酒的味道。
燒心又驚魂。
急促的一聲喘.息響起,江翡玉的額角冒出了細汗,他毫不猶豫的用留在了隔離室就放在他手邊的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
於是那點他也會害怕卻偏偏屬於他本性的念頭消退了一點。
他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樣,將自己悄悄帶進來的一方手帕摸了出來。
江翡玉的鼻尖埋了進去,嗅到了一點薄荷的清香。
冰涼的感覺瞬間衝散了伏特加帶來的灼烈感。
江翡玉的理智回籠。
樂望江。
他的腦子裏閃過他笑起來時的模樣。
那雙薄荷綠的桃花眼微彎,像是飄在酒水上的一片花瓣,不需要喝下那杯清酒,只需要嚼了那片花瓣,人就醉得厲害了。
江翡玉的心軟了一塌。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勝過這世間所有的風景。
江翡玉輕輕摩挲着手裏滴了一滴綠色液體的手帕,垂着的眸子既是冷的,卻也是帶着不知名的狂熱的。
他想起進來時蘭錦跟他說的那句話。
“做朋友也很好”
江翡玉冷嗤一聲,因為易感期的痛苦,聲音沙啞的厲害,卻更像是凶獸盯上了屬於自己的獵物,語氣是臘月飛雪,亦是無底深淵,更是波濤洶湧:“誰他媽要跟你做朋友。”
你先喊了我哥哥。
又跟我說了喜歡。
還想要和我一輩子待在一起。
是alpha又怎樣。
他的小望主動了。
那他就會拼盡一切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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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會長真的很帥的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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