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赤焰戰神、現水神、鳳凰族長接連下凡歷劫,再加之赤玄戰神回了無盡海域,如今天界能用之人,能用且可以和荼姚相對立之人,便只有應龍之身的大殿下潤玉。

青凰他們下凡不久,太微就以無神職在身難以服眾為名,復了潤玉的司夜之職,后又調了五百天兵五十侍者給潤玉,美其名曰天界大殿下豈

能手下無可用之人。

潤玉只覺得諷刺,在天界隱形一般過了六千餘年,如今才想起來要維護“大殿下”之名,不覺得太晚了嗎?以往一度邊緣化潤玉,潤玉地位尷尬滿天神佛人盡皆知,如今卻又想啟用來和荼姚對立,還怕分權調人過多讓荼姚心生不滿,而給了五百人。

潤玉隱隱可感飛升之期可能就在數載之間。潤玉咬咬牙,看着手上的一對玉鐲,決定加快速度。

洛湘和臨秀端坐在潤玉面前,一臉嚴肅。臨秀一雙美眸流轉生輝,全是擔憂,“殿下,你當真準備如此嗎?”話音未落就被洛湘拍了一巴掌,擰眉看着臨秀。

潤玉沉聲說道,“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洛湘挑眉,“太微無道,北辰星寡德失輝,縱容花界獨立,荼姚屠戮生靈,該當如何?”

“明正軌,辟歧途,撥亂反正,可另擇明主,取而代之。”潤玉眼神堅毅,吐字鏗鏘。

洛湘悵然,慨嘆道,“殿下終於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子弄父權,六界或會議論紛紛,殿下可懼?”

“浮名不過身外物,有何可懼。”

洛湘大喜,展顏一笑,“好!洛湘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潤玉坦然一笑,忽然發現殿外有異動,喝道,“何人鬼鬼祟祟,還不出來?”

“殿下……”穗禾一臉尷尬,扒着殿門探出個頭來,發現裏頭的洛湘和臨秀,面色一凜,端看着便是傲氣凌然,“風神仙上?何故在此?”

潤玉斂眸,“穗禾你進來。”

穗禾:“哦。”穗禾於是慢騰騰地抬步往七政殿裏走,看起來很是拘束。

潤玉頗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穗禾你今日大有不同啊。”

穗禾梗了梗,磨磨牙,“我不知道青凰仙子下凡去了……不然我不會來璇璣宮的。”

潤玉啞然失笑,出言讓穗禾坐下,這才慢慢悠悠的說,“不妨事,青凰一向只在意錦覓,旁的人她不大在乎。”

“……”穗禾一臉的我信你個鬼,但又不敢出言反駁潤玉,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臨秀深吸一口氣,嗓音都在發抖,“殿下,當以保重自身為優,莫要貪功妄進。”

潤玉應聲道,“自當如是。潤玉還有妻子在凡界,她好需要我的庇護。”

穗禾:“一切以族長梓君為首。穗禾不敢僭越,更不敢對梓君心生他念。”

潤玉更是感覺無奈了,但是卻也有些受用,低低的“嗯”了聲,道,“穗禾你一向乖順,我和青凰都心裏有數。”

???

臨秀聞言愣怔了好半天,乖順?臨秀從沒有想過這個詞語有一天能用到性子高傲的鳥族穗禾公主身上。洛湘自洛霖成為水神之後就並不太難上天界,因此沒怎麼見過穗禾,聽到潤玉對穗禾的評價到也不驚訝,只是以為是個跟隨在潤玉身邊的侍從或者……另一方勢力也站在了潤玉身後,並沒有過多在意。

穗禾臉上露出點喜意來,言語都輕快了不少。“多謝梓君!”

潤玉:“嗯。”

穗禾握着手中穗羽扇,本欲尋個理由告辭離去,憶及方才聽到的潤玉和臨秀他們的交談,無法不去在意,臉上含了點兒試探,“梓君可是準備動手了?”

潤玉蹙眉,“怎麼?你準備站在你姨母那邊?”

穗禾怔了一下,朗聲道,“穗禾不敢,穗禾只望他日梓君可以留姨母和旭鳳一條性命。”

潤玉沉吟一聲,“我本就無意傷他們性命,我不過想求個公道罷了。”

穗禾心中略安,只要是還能活着,就已經足夠了。穗禾念及青凰的性子,咽了咽口水,澀聲道,“若是族長他日執意處死他們……還望梓君多向族長求求情,她一向聽您的話。”

潤玉頷首,應聲道,“若是他們不在出手的話。”

洛湘端看了一會兒,心中不受控制的生出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舉世皆知鳥族公主對火神痴心不已,卻偏偏對潤玉如此恭敬,而且穗禾口中的“族長”應是潤玉殿下的未婚妻子青凰仙子無疑……

“莫非,穗禾公主也是殿下的人?”

潤玉還沒有反應過來,穗禾立馬跳起來,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咪,疾言厲色,“你說什麼呢!要是讓族長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潤玉挑眉,啞然失笑,“你何苦這麼懼怕青凰?她也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吧。”潤玉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嘆道,“倒是你,知道我準備做的事了已經不逃?”

穗禾:“自族長從蓬萊出來前往翼緲洲那時起,我就知道了,早晚會走到這一步的。”

潤玉頷首致意,半是慨嘆半是讚許,“你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就好。”

洛湘顫聲問,“那……鳥族可是也決意跟隨殿下了?”

穗禾一臉理所當然,“那是自然,鳥族豈會背叛鳳凰一脈。”

臨秀心中複雜,嘆息了一聲,念及以往太微登位,總覺得是個輪迴。“其實天帝登位,亦有洛霖鼎力相助之故。昔年洛霖一心念着梓芬,梓芬和天帝兩人惺惺相惜,天帝曾經許諾梓芬,待梓芬給他誕下孩子,那麼就把帝位傳給孩子們,他和梓芬逍遙人間。洛霖便為此,決意殺兄成仁,渡成水神之位,以水族為憑,助天帝登上帝位。”

洛湘輕“嘖”一聲,心中複雜,昔年洛湘其實並不怎麼看重水神之位,也並不在意洛霖……

洛湘乃是水神嫡長子。前水神真身乃是一尾化蛇,鳥翼而蛇行,承司水之位,渡而為水神。而洛湘不同,洛湘是一尾騰蛇,無足而飛,有“勾陳騰蛇”之說,位居四獸之下,乃一神獸。前水神自洛湘出生后便對洛湘寄予厚望,洛湘性子火爆亦怒,前水神便花了老大的功夫將洛湘送去軍營;洛湘自小老成,從不愛與人多費唇舌,還易怒亦躁,唯有前水神,和風神之女臨秀,在洛湘那兒有幾分特殊,水神便抹開老臉好說歹說和風神一起,為臨秀和洛湘定下婚約,待二人長成便成親。

洛霖出生時,生母難產而亡,前水神一見洛霖便想起早亡的妻子,因此常常主動避免與洛霖見面。而洛霖本人也個性平穩溫和,最是和婉不過,水神就更少關注他了。洛湘脾氣暴躁,雖有心與洛霖搞好關係,但是一開口就不會說話了,還是待到臨秀在時,有臨秀壓着洛湘,兩兄弟才能好生交流一番,一來二去的,竟也培養出了不錯的感情。洛湘雖然性子不好,每次也還念着洛霖,給洛霖帶回點新鮮玩意,修鍊法門之類的東西。

但是洛湘萬萬沒想到,洛霖一直記着小時候那段日子,那段水神不管,洛湘不顧的日子……哪怕後來洛湘花了再多的時間彌補洛霖,洛霖都不在乎。

洛霖、梓芬、臨秀三人均拜於玄靈斗姆元君座下,三人一起學習一起修鍊。但是洛湘不一樣,洛湘身在軍營,一身凶煞之氣,加之性子實在不算和婉,拒人於千裡外,也只有臨秀和軍中兵士和他交好。

洛湘不常得空,來時,便只帶了個小匣子。

彼時臨秀正在同梓芬以樹枝作劍,練習剛學的法術,洛霖袖手撫琴端的是一派歲月靜好。臨秀一身淺碧衣衫,溫柔端莊又不失明媚,頭上戴頂小小的發冠,輕巧精緻,兩端綴以流蘇,行路間叮噹作響,靈動明媚,巧笑嫣然。看見洛湘來了,疾步小跑着跑過來,站在洛湘面前,“洛湘,你怎麼得空來啦?”臨秀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向是不敢喚洛湘“阿洛”的,一面是怕洛湘生氣一面也是自己害臊。

洛湘抬手揉亂臨秀的頭髮,滿意的看着臨秀一張小臉緊皺着,對自己怒目而視,“近日魔界之患略有平息,我得了空便來尋你了。”洛湘說著打開匣子遞給臨秀,“這是冰肌煥顏丹和幻影回靈散,前者去疤後者治傷。你在斗姆元君座下習術,天資又不好難免受傷,且收着吧。他日變醜了可沒人要你。”

洛湘一向說話別彆扭扭的,臨秀也不在意,自動過濾掉洛湘話語中的嫌棄,眉眼帶笑,把匣子接過來,“知道啦,多謝你了。”臨秀髮現那匣子裏的東西並不少,除了洛湘說的四瓶子丹藥,還有些零碎的靈力珠啊,髮釵之類的小物件。臨秀璨然一笑,把髮釵拿出來簪在自己的髮髻上,輕快道,“洛湘,我好不好看?”

洛湘咳了聲,偏過頭去,別彆扭扭的,“醜死了,不許穿成這樣!”

臨秀得意極了,往後一連退了好幾步躲避洛湘,水碧色的衣擺拂過地上草葉,若穿花蝴蝶,飛來盪去,機靈好動。“你這個人,真的是嘴裏沒一句好話!我不聽了!”看洛湘跟上來準備伸手去取下頭上的髮釵,更是轉身就跑,邊跑邊朝洛湘喊道,“這髮釵我很喜歡,你從哪個女仙那裏買的啊?我再去買一支給梓芬。”

洛湘抿緊了唇,眼睛一亮,又垂眉低眼,臉上紅紅白白,幾度風雲變幻,怒斥道,“臨秀!你敢!你敢把這釵子給別人我就扒了你的皮!”

臨秀故作詫異,挑了挑眉,“哦?為什麼呀?這釵子雖然好看,但是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怎麼就要扒我皮了?”

洛湘脖子一梗,仰着頭,趾高氣揚的,“你別管,反正我不許你送給別人……你要是敢!我就敢扒你皮!把你揍到你娘都認不出來!”

臨秀心中發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面色凝重。抬步過去給洛湘順毛,聲音輕輕柔柔的,“好了,我不送給別人,自己留着。你留下來用膳嗎?我近日剛剛學會了鮮花餅,要不要吃吃看?”

洛湘眉毛一挑,心神松泛下來,“不了,我還沒回洛湘府見父親,一會兒他知道我今日回來了又該生氣了。再說,我也怕你在鮮花餅中下毒,毒死我。”

臨秀臉一皺,“洛湘!毒死你最好!就在這兒等着!不許動!動了我就去找伯父告狀去!”臨秀邊說邊往屋子裏走。

梓芬明顯發現洛湘看見臨秀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臉色一緩,笑意傾瀉出來,眉眼舒展,眼中全是溫暖的軟意,唇角微微牽起,露出點笑容。梓芬曾經聽人說過,原本不愛笑的人一笑起來,會比素日愛笑的勾人許多。梓芬原本是不信的,今日一見才知所言不虛。天界人盡皆知的,水神二子,一種顏色兩段風姿,一個桀驁不馴,瀟洒不羈;一個清雅和煦,款款溫柔。天界仙者大多都更偏愛洛霖些,因為洛霖更加妥帖溫雅,從不給人難堪。但是今日見洛湘一笑,彷彿……洛湘更招人些。

臨秀的動作很快,用食盒裝好了很多鮮花餅,都遞給洛湘,輕聲細語,“我準備了好多,你記得分一些給你軍中的好友,莫要一個人吃獨食,會被人記恨的,知不知道?”

洛湘蹙眉,有些不滿,“憑什麼……我不分。”

臨秀面色一沉,語氣有點危險,“洛湘!”

洛湘:“哦,我知道了,下次記得再多做些,我走啦?”

臨秀擺擺手,“去吧。”

洛湘抱着食盒猶疑了一瞬,轉身就走。

臨秀看見洛湘的消失在上清天,這才展顏一笑,把匣子裏的四瓶葯分好,遞給洛霖,溫聲道,“師兄,這是你的那份,洛湘雖然不說,但是還是記掛着你的。你看他準備的葯都是兩人份的。”

洛霖斂眸,抬手接過藥瓶,淺淺一笑,“知道了,多謝師妹。”

臨秀揚眉笑得開懷,輕快道,“只要洛湘和師兄你倆不生嫌隙,就什麼都好。”

洛霖低頭頷首,一派溫柔。

臨秀抬手把髮髻上的髮釵取下來,放在掌心仔細端詳。梓芬也頗為好奇的靠過來——這釵子是兩支蛇形簪並作而成,釵頭嵌作盤雲,上側依次排開幾尾緊密相連的小巧柳葉紋,狀若細小摺扇,低下以玉石作首,整體看起來像是孔雀,但通體銀白,極是素雅,並不怎麼引人注目,且相連部位略有瑕疵,並不算什麼精巧物件。

梓芬有點失望,“這髮釵,樣式倒是不錯,只是做工實在粗糙了些。”

臨秀啞然失笑,好像並不在意梓芬的話,抬手將頭上的發冠除去,才珍之重之的將髮釵別上去,細緻的這裏頭髮,扶正髮釵。臨秀低聲道,“這釵子多半是洛湘自己做的,他一向彆扭些,做了也不肯說。平時送到我手上的東西他一向嚴格,從來不會送這種有瑕疵的東西。如今既然送過來了,除了他自己做的也是不作他想了。”

梓芬訝然,“?洛湘?我瞧着他好像性子很急很暴躁的樣子,不像是能沉下心做髮釵的樣子。”

臨秀點頭,嘆道,“是啊,也不知他是如何堅持做完的。”

梓芬瞠目結舌,覺得又是驚訝又是心軟。

臨秀看着梓芬的反應只覺得好笑,慨嘆道,“而且洛湘這人瞧着是個兇狠的,偏偏愛吃些奇巧甜膩的點心,最愛這鮮花餅,也不知道伯父能不能吃到洛湘的鮮花餅。”

梓芬訝然,“這……有些幻滅啊,我以為洛湘嗜酒呢。”

臨秀:“因為他從不肯說,覺得愛吃糕點拉低他的男子氣概。”

“噗……”梓芬沒憋住,大笑不止。

洛霖冷眼看着臨秀說起洛湘,只覺得諷刺,天下皆知洛湘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偏有父神悉心愛護,還有一個溫柔體貼又身居高位的未婚妻臨秀,而自己呢,他們可曾多看自己一眼?

不就是因為自己真身是一滴水落了水神的面子,而洛湘他不一樣,他真身高貴不可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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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同人之龍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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