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朋友
三人一路同行，堪堪在黃昏時分趕到了鳳鳴嶺。
鳳鳴嶺的山腳下，有一個小鎮，陸南鳴找了一家客棧，他們三人便在此落腳。
夜幕降臨，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小鎮，頃刻間靜的就像一座無人的死城。
蘇凝若站着窗口，看着窗外漆黑一片，連一點燭光都沒有。大街上所有的店鋪緊閉着大門，別說行人，就連流浪的貓狗都不見了身影。
更誇張的是，明明是盛夏，四周卻連蟲鳴聲都聽不到。
“二師兄，風墨離，你們來一下。”蘇凝若輕喚了一聲。
陸南鳴就住在她的隔壁，聽聞她的聲音，快步推門走了進來，“小師妹，怎麼了？”
“二師兄，你看，這座小鎮有古怪。”蘇凝若伸手指向窗外。
這時，風墨離也從門外走進來，正好聽到她說的話。
陸南鳴和風墨離先後走到窗檯邊，兩人打量了許久，才收回了目光。
“太安靜了，街上沒有行人也就罷了，怎麼連半盞燭光都沒有。”陸南鳴道。
風墨離神色一凜，淡淡道，“街上有瘴氣，不管是人還是動物，觸之便會暈厥，看來這座小鎮上有妖族出沒。”
“什麼妖族這麼厲害，可以釋放如此多的瘴氣，控制整個小鎮的街道。”蘇凝若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我早年間遊歷，遇到過一棵彌古樹，它就能釋放瘴氣，而且可以控制方圓百里的距離。”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不過，那顆彌古樹已活了上千年，他應該不會出現在此地。”
“彌古樹的瘴氣甚是厲害，但是只要日光一曬便會消散，我們今晚就好好休息，等明日日出之後再行動。”
風墨離三兩句就道明就應對之策，說罷，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一回到自己的房裏，手指間運起魔氣，憑空消失在房間之中。
山間的小路上，憑空出現了一道人影，風墨離憑藉著瘴氣的濃郁度，一路往鳳鳴嶺的山腹而去。
半山腰的一處斷崖上，聳立着一顆參天大樹，大樹枝葉繁茂，通體散發著玉色的柔光，正在汲取月華的精華。
大樹的樹根邊，攀爬着一顆細弱的藤蔓，那藤蔓散發著微弱的紫光，在山風裏輕輕搖曳着嫩葉。
風墨離剛走到半山腰，四周的樹藤彷彿活了般，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藤蔓纏繞着樹枝，在他面前立里一道三丈有餘的樹牆。
一根根粗壯的樹藤從樹牆上探出頭，樹藤上的綠葉曲捲成尖刺的形狀，似在警告他不得靠近。
“哼，老傢伙，就憑這幾根枯樹爛藤，你也想攔我。”風墨離一勾唇角，運起全身的魔氣，眨眼間就消失在原地。
樹藤失去了攻擊的目標，又慢慢的分散開，轉瞬間又恢復成尋常的大樹和藤蔓。
空氣猛的一滯，風墨離的身影又緩緩顯現，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這顆參天大樹，調侃道，“我當是誰這麼大陣仗，原來還真是你這個老傢伙出來禍害人間。”
大樹的樹榦猛的一抖，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顯現在風墨離的眼前。
白衣人大手一撈，將那顆紫色的藤蔓收入自己的樹洞中。
他的雙手負與身後，綠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風墨離，幽幽道，“我道是誰這麼輕易破了我的屏障，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你不是去尋凝丫頭了，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白衣人上前一步，一張俊俏非凡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蒼白。
“老傢伙，你的傷還沒痊癒？”風墨離看清了他的臉色，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微微皺起眉頭道。
“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然我怎麼敢走出妖族，小紫說想出來遊玩，我便帶着她四處走走。”
風墨離鄙夷的撇了他一眼，譏笑道，“小紫？叫得還真親熱，當初紫魅纏着你的時候，你嫌她麻煩，如今她法力全無，化為藤身了，你倒是有時間帶她四處遊歷了。”
“話多。”白衣少年的眼神里閃過一抹懊惱，他輕輕一揮手指，無數條綠色的藤蔓從他身後蔓延開來。
藤蔓三三兩兩纏繞在一起，陡然間交織成一張綠色的巨網，巨網帶着尖銳的樹刺不管不顧的攻向風墨離。
風墨離腳下一點，身形連退數十米，他氣定神閑的一邊閃避着樹藤的攻擊，一邊又調侃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要你管。”白衣少年見沒傷着他，氣呼呼的收回了法力，冷哼一聲，不再搭理風墨離。
風墨離也不生氣，從隨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壺梨花白，順手丟給了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接過梨花白，腳下一點，輕輕躍上了一旁的大樹，曲着腿坐在樹杈上，仰頭喝起酒來。
“你這小子，怎麼得空來這窮鄉僻壤，凝兒呢，找到了？”
“嗯。”風墨離應了一聲。
“真的找到了，她在哪兒？”白衣少年從大樹上躍下，三兩步走到他面前。
“就在山腳的小鎮上，我不確定是不是你，就沒讓她跟着，明日她便會上山。”
白衣少年忽然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朗聲大笑起來，“好啊，一百年年了，終於有了她的消息。”
百年前，他們三人偶然結識，一路結伴同行，幾經生死。他們這一人一魔一妖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緣分，竟然也能成為朋友。
“墨離，你打算怎麼辦？你還沒有轉生成人，就這般留在她身邊，恐怕不妥。”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抹擔憂。
“顏霆，我尋了她一百年，再見時，她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忍不住想留在她身邊。”
顏霆深深嘆了口氣，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墨離，你應該抓緊時間去轉生，只要你轉生成人，你們來日方長。”
“若是轉生失敗呢？”風墨離沉聲問道。
顏霆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像他們這樣的妖族和魔族，若非有大氣運，怎麼會有機會轉生成人。
風墨離得了柳若凝的仙骨，才有機會轉生成人，只是這轉生又談何容易，需得經歷九生九死，方能褪去一身妖骨魔氣，成為堂堂正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