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烈焰同心

第32章 烈焰同心

一輪缺月懸在天邊,恍惚中散發著血腥色,清冷的月光,朦朧的灑在無燈區廢棄小樓上,夜風嗚咽着拂過樹林,視線里一片灰濛濛,連山野的輪廓也看不清。

幾乎是喘着粗氣跑出無燈區,全身力氣都用盡,耳邊仍能隱隱聽見轟隆隆的腳步聲,明明剛到這裏時,連地下那種震耳欲聾的吶喊和音樂都聽不見。

其實哪裏聽得見聲音,只是虞寞實在太過恐慌,怕又有無辜人觸發骷髏觀音而死亡,只想遠離追來的護衛,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永遠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慌慌張張的,跑下廢棄樓門外台階時,踩到石頭腳下一崴,咚一聲大響摔在地上。戎烈一驚:“小墨魚!”便奔上前扶她,一想她一向冷靜沉穩,突然恐慌得摔倒,卻不知到底是有何事。

虞寞抓住戎烈的手臂奮力爬起,可是腳踝痛得厲害,已經紅腫,恐怕脫臼了,心下更急,忍着痛咬牙站起,不禁痛得腳上發軟,跑是跑不動了。

“我背你。”戎烈說著,不等虞寞回答,直接蹲下身把虞寞負在背上,雙手勾住她雙腿,站起來笑着問:“咱們去哪兒,指路。”

便在這時,眼前猛的一亮,兩道明晃晃的燈柱從遠處照過來,兩人認出是一輛車正朝這邊奔馳而來,虞寞怕是追來殺自己的,催促:“快走,甩掉他們,隨便去哪裏。”

“好。”戎烈已經發足朝樹林奔跑,但是身後那車速度奇快,哪裏是靠一雙腿就能甩掉的,不到片刻,車子已經只在數丈之外。

這個距離早已在骷髏觀音的觸發範圍內,但是它一直沒有出現,虞寞不禁吁一口氣,可以想見來人並不對自己有殺意,一個轉瞬間,車子駛到身邊,車窗打開着,裏面坐着個年輕姑娘。

“哎哎哎!”姑娘呼喊,“傻子嗎?腿能跑多遠,趕緊的上車啊,他們馬上追來了,別讓他們逮着。”

是個戴太陽帽又扎着兩條麻花辮的小女生,戴個黑框眼鏡,面容娟好,臉上是急迫又誠懇的神情,話說得雖快,可聲音尤其柔軟好聽。

戎烈沒搭理,腳上加快速度,不輕易相信不知從哪裏跑出來,還莫名其妙要幫忙的陌生人。

“還猶豫什麼啊!”姑娘輕輕踩着油門火急火燎的勸話:“給他們逮到可就玩兒完了!”

便在這時,突然耳中聽得有人高聲的喊話,車子的引擎聲,緊接着一道道明亮光柱刺入視野,一群保鏢已經追出來了。

虞寞來不及多管了,趕緊拍戎烈後背:“停下,上車。”戎烈疑惑的回頭看她,不太相信一向謹慎小心的她能輕易上陌生人的車,忍不住要問:“真的假的?”

“別問了,趕緊。”虞寞沒辦法跟他解釋。這個當頭還願意跟陌生人走,一是因為知道這個姑娘沒有殺意,另一方面也的確跑不過那些開車的。

戎烈自然想到了后一節原因,便暫且妥協,打算見機行事,先反手把虞寞抱到車上坐穩,自己再上車,車門都還沒關穩,車子就猛的一下向前疾駛。

“坐穩了啊,安全帶系都好。”開車的姑娘提醒,“我可是正經女司機,磕着絆着的概不負責。”

“你說你是個啥?”戎烈顯然沒有聽懂話里的老梗,更不懂司機是什麼玩意兒,問了個尷尬的問題。

那姑娘不搭話,專註於開車,直接油門踩到底,車子又快又驚悚的在路上轉出個一百八十度彎,朝着一片開闊的平野衝上去,很快將後面那片刺眼的光柱遠遠甩在後面。

后玻璃裏面,那片光逐漸越來越遠,直至模糊不清,似乎沒有人追上來,車窗外的風景飛一般倒退着,月色中像是兩股朦朧又虛幻的暗流。

虞寞獃獃望着窗外,倒映在車窗上的臉龐神情恍惚。戎烈望着她,只覺得她和她的影子籠罩在沉沉夜靄里,蒼白又昏暗,山野里連一盞燈也沒有,沒有光明來照亮她單薄的身軀。

四周再也聽不見呼喊聲,只有一片安寧卻又古怪的寂靜,沒有人說話,開車的姑娘只是開車,戎烈卻望着虞寞映在車窗上的影子,看得有些呆了。

幾乎沒有見過她如此驚懼恐慌的樣子,平常分明一副把一切都拿捏得穩穩妥妥的氣勢,總是表現出彷彿天塌下來也不動如山的鎮定,卻在突然之間,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

一定有什麼事觸動到她最脆弱的地方,把她辛苦築造起來的外殼在一瞬間瓦解,只剩下假象的廢墟,她孤零零的在斷壁殘垣里幾近崩潰,反而讓人看到了她最真實的樣子。

戎烈看見她的柔弱,忘記了和她之間的距離,心中隱隱的翻湧起一股巨大的感情急流,想要保護這個少女,想讓她不再刻意的偽裝成不應屬於她的樣子,哪怕沒有所謂的外殼也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想讓她……溫暖起來。

他想入了神,毫無任何知覺的伸出手去,把虞寞的雙手緊緊的握在掌心,涼絲絲的感覺又一次滲入皮膚,經過神經,衝進大腦,讓他彷彿在這一瞬間和這少女有了相同的心情。

虞寞回過頭來,凝望着他,昏暗中他的眼睛裏似有光芒在閃爍,能看見無盡的關懷和愛憐,逐漸逐漸的,從他的目光中感到了無比溫暖,慌亂的心找到了停靠之處,側過頭去,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開車的姑娘感受到氣氛,一句話也不說,車子在山野間奔馳,月亮劃出流星般的軌跡,夜蟲不再鳴叫,遠處偶爾閃出的燈火也沒有喧囂,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打擾這對互相依偎的人。

直到良久之後,寂靜中才突然響起戎烈溫和的聲音:“小墨魚,還疼嗎?”

虞寞睜開眼睛,這時她的頭已經完全依靠在了他肩膀上,她沒有挪開,只是緩緩的搖了搖,散開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到神情。

戎烈伸出手去,輕輕捋開虞寞的頭髮,隨後才開始對駕駛座上的姑娘說起話:“姑娘,多謝相助,請問姑娘尊姓芳名?附近有沒有藥鋪,能買得到跌打損傷葯?”

“免尊,名字也不芳,叫我林小漁就行。”姑娘答得乾脆,隨後臉色沉了下來,“附近沒有藥店,你倆也不能進城,忍一忍,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再給你們想想辦法。”

“不能進城?怎麼?”

林小漁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皺。

這個戴黑框眼鏡扎麻花辮又穿水手裙的可愛女生,就是顧策的朋友,林小漁,此時追上來帶他們逃離,只有一個目的——獲取他們的記憶,最好能知道他們有什麼異能。

兩天前,林小漁在岳渠那裏撲了一個空,沒有獲取到任何情報,很無奈的向顧策回復,顧策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掉電話,語氣不太好,顯然很失望,林小漁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絞住了。

很不甘心,也很愧疚,認識顧策有三年了,大大小小的忙幫過不少,雖然都不足以讓顧策答應當男朋友,可從來沒有拖過後腿。

看得出來,顧策對這次的案件非常重視,可能由於林小漁自己慢了一步,導致他失去了重要線索,不管怎樣,這件事非要彌補不可,不然自己辛辛苦苦追了三年的顧大鐵牢,可就真的成為別人的男朋友了。

費了好大一股勁才跟周承打聽到顧策行蹤,他們要去無燈區蹲點,周承可能不知道顧策找林小漁幫忙的事,才會透露行蹤,林小漁化了個妝就跟過去。

平時見顧策時都戴隱形眼鏡,長發披散,穿雪白色長裙子——據周承說顧策喜歡這一款,總覺得話不靠譜,不過換了一身打扮,竟真的矇混過關了。

找了個離他們不近不遠的位置觀察他們,他們的注意力一直在擂台上,確切的說是在庄慶身上,可能庄慶是顧策的目標,但是很不幸,也非常驚悚——庄慶死了。

林小漁是第二個察覺到庄慶當場死亡的人,全依靠於她的能力——同心,能夠在五十米範圍之內,感受到別人的情緒,在與別人肢體接觸時,還能讀出對方的記憶。

庄慶原本很興奮,可有一個瞬間突然變得恐懼,緊接着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情緒消失了,整個人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林小漁再清楚不過,一個活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會有情緒,沒有情緒的只可能是死人,很驚駭的意識到,雷電公司的繼承人庄慶,竟然死在了無燈區里。

在那霎時之間,林小漁除了自己震驚之外,還感受到虞寞的情緒突然變得非常複雜,有驚懼恐慌,有憎恨絕望,有痛苦悲傷……這些情緒洶湧如湍流,一時間讓林小漁感覺到無比壓抑窒息。

奇怪的是,整個四周,明明有幾十個人,卻只有她一個人是這種情緒,其他人要麼疑惑,要麼緊張,顯然沒有發現庄慶死了,林小漁覺得,她十有八九就是兇手,顧策要追查的人應當是她而非庄慶。

想到這裏,眼看他們衝下擂台要逃走,可是顧策和周承卻還在那邊盯着擂台上,林小漁來不及提醒他們,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沒有多想,只想接近兇手給顧策獲取到有用的情報。

方才,戎烈問起姓名,林小漁怕他們查起自己的個人信息,便不敢撒謊,報出了真實姓名,可他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奇怪到超出了常識範疇。

想必沒有人不知道庄慶是什麼人,殺死他意味着什麼結果,他們只要一進無道羅網的範圍,不僅監察府,庄氏也有手段獲取到他們位置,他卻在那裏問為什麼不能進城。

林小漁感受到他的情緒里滿是擔憂關懷和疑惑,似乎不是故意裝試探,可能自己沒有暴露,便掩飾道:“你得罪了庄慶就跑掉,他哪裏會輕易放過你,信不信你一進城他就能逮着你。”

虞寞聽到這話,雙手用力的攥了一攥,戎烈握着她的手,便能感受得到她的緊張,輕輕撫摸她的手背安慰,無奈的笑笑:“也是哈。”畢竟在他看來,庄慶是個皇族,應當是有些手眼通天的本事。

林小漁有些驚訝和疑惑,感受到虞寞情緒緊張,但戎烈依然只是關懷,似乎他沒有撒謊,難道他並不知道庄慶已經死了,只有女妖精是殺害庄慶的罪魁禍首?

“既然如此……”虞寞低沉的聲音突然幽幽響起,林小漁一聽見,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隨即聽得她徹骨冰冷的話音:“你來幫我,難道不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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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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