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提議改革
商量完對突厥的處置和侯君集的事情,其他的事就好辦多了,貞觀年間的官風還是很務實的,沒有後世那麼多虛言,事情很快都得到了解決。
散朝之後,李承乾跟着李二陛下來到立政殿,把一眾內侍宮女趕了出去,殿中只留下父子二人和長孫皇后。
仔細打量了一番李承乾,李二陛下語氣平靜的問道:“承乾,這兩年在外邊過的如何?”
李承乾躬身一拜:“勞父皇挂念,兒臣過得還好,只是時常思念父皇和母后。”
“嗯。”李二陛下點點頭,繼續問道,“你留書說要探訪民情,察查吏治,可有什麼收穫?”
李承乾想都沒想就開始拍馬屁:“兒臣走過數十州縣,發現大唐在父皇治下,的確歌舞昇平,國泰民安,百姓皆歌頌父皇為聖明天子,堯舜再世.”
李二陛下擺擺手,有些不悅地說道:“行了,這些奉承話有的是人說,你只要說看出什麼問題就行了。”
“唯。”
李承乾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說道,“父皇,兒臣的確有所收穫,只是兒臣也不知道其中對錯,想請父皇指正。”
李二陛下牽着長孫皇后的手,點了點頭,示意李承乾繼續說。
李承乾想了一下,斟酌着說道:“我大唐得國日淺,關東許多地方還是沿用的前朝官吏,這些人對我大唐心懷疑慮,做事束手束腳,遇事互相推諉,導致地方政務嚴重堆積,朝廷政令難以推行。”
“這一點朕何嘗不知,只是眼下朝廷人手不足,即便朕想整頓,也是有心無力。”
李二陛下嘆了口氣,他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官場是什麼樣子,可是科舉取士才剛剛進行沒幾年,選出來的人相對於龐大的帝國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到今天為止,連朝堂上那些蠅營狗苟的傢伙都沒能清理乾淨,就更別說遠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官府了。
看着皇帝夫君興緻缺缺的樣子,長孫皇后柔聲安慰道:“陛下,妾身曾聽人說,治國之道講究循序漸進。陛下是聖明天子,既然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想必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聽長孫皇后這麼說,李二陛下的心情好了些,轉過頭對李承乾說道:“你母后說得很有道理,此事暫且放在一邊,你先說說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李承乾一邊在心裏感嘆長孫皇后對李二陛下的巨大影響力,一邊說道:“啟奏父皇,兒臣以為,我大唐如今的田制實在太過混亂,長此以往,恐怕會生出禍端。”
在中國漫長的兩千多年封建社會中,除了極個別“何不食肉糜”的煞13,沒有任何一個統治者會不明白土地的重要性。
因此當李承乾嘴裏說出“田制”這兩個字的時候,李二陛下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把你的看法詳細說說。”
李承乾早料到李二陛下會是這種反應,當下就把自己的看法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
“父皇,我大唐田制有‘口分’、‘永業’、‘職分’、‘公廨’、‘賜田’等等諸多名目,管理麻煩不說,還容易被人鑽了空子,將官田貪墨為私產。”
“如今天下剛剛平定,朝廷握有大量土地,還看不出問題。可是百姓人口會越來越多,朝廷手裏的土地卻只會慢慢減少,最終必然出現富者阡陌連野,貧者無立錐之地的景象。”
這並不是李承乾危言聳聽,歷史上唐朝的均田制在高宗時期就已經維持的十分艱難,如果不是安史之亂將整個天下攪得天翻地覆、十室九空,均田制在玄宗時期就撐不下去了。
李二陛下雖然不知道歷史,卻能聽懂李承乾話語裏顯露出的深刻危機。
趁着這個機會,李承乾躬身拜道:“父皇,兒臣斗膽建議,取消永業田之制,授予百姓的土地在其過世后全數收回,官吏勛臣則由朝廷按其官職或食邑戶數撥給錢糧,不再授予田地。”
“另,請父皇下詔,除現有私田外,禁止一切土地買賣。百姓若遇危機,可用手中現有耕作的田產作為擔保向官府借貸,官府可在未來幾年內適當加重該戶百姓的賦稅,用以收回本息。”
聽完李承乾的建議,李二陛下閉目沉思起來,實在是李承乾說的這些話前所未聞,即便以他的見識,一時間也分辨不清其中的利害關係。
片刻之後,李二陛下睜開雙眼,神色複雜地看着李承乾:“太子把這些擬個章程出來,過幾日在朝會上讓百官討論討論.除了田制以外,太子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
李承乾躬身應諾,接著說道:“還有兩點,其一為賦稅改革,其二為移風易俗。”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他沒想到李承乾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剛剛說完田制,馬上又要對稅制開刀。
要知道稅賦收入是一個政府穩定運行的根本,沒有足夠的稅收進行基礎建設,社會難以發展,沒有足夠的俸祿來養着那些官吏,朝廷的法令就難以施行。
在這個問題上,李二陛下這個天子都要慎之又慎,卻沒想到李承乾居然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提出改革。
【朕是不是有些太過縱容他了?】
李二陛下捫心自問了一句,臉上卻沒有絲毫流露,語氣平靜地問道:“說說這稅賦改革是怎麼一回事,我大唐的稅制難道有問題嗎?”
李承乾沒有發現自己皇帝老子的異樣,老老實實答道:“我大唐如今採用的是租庸調製,三者雖然有所關聯,卻又分別獨立,地方官吏收稅時往往顧此失彼,經常會出現少收或多收的情況。”
“兒臣以為,可以將這三者合而為一,統一徵收,這樣既方便朝廷收稅,也能防止有無良官吏藉機盤剝百姓。”
“另外,現如今百姓多用布帛糧食繳納稅賦,收上來的東西良莠不齊不說,還極難保存。”
“依兒臣之見,以後收稅改為只收錢幣,一者不怕變質腐壞,能省下不少儲藏所需的花費,二者運送起來也很方便.”
李二陛下本來一直很認真的聽着,可是當李承乾說起從今往後收稅只收錢幣的時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心說自己這個兒子到底還是年輕,有些事情太過於想當然了。
註:本章關於唐代田制和稅制的部分是我刪減之後做出的描述,真實歷史上唐代的田制和稅制混亂的令人髮指,我查了兩天的資料才算了解了一個大概,想要說清楚最少也要幾萬字的篇幅,有興趣的讀者大大可以自己去搜索,小說中就不再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