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與鋼琴曲

暴雨與鋼琴曲

福爾摩斯先生吃完早餐就要出去,他的心裏時刻惦記着還未完全破解的案子。

克洛莉絲看了看天空,在福爾摩斯先生出門前喊住了他:“請等一下。”

欲出門的福爾摩斯先生回過頭看着她。

“今天應該會下雨,帶把傘再出去吧。”

福爾摩斯先生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裏壓着一層陰雲。

女傭在克洛莉絲的示意下將一把黑色的長柄傘交到了福爾摩斯先生的手上,福爾摩斯摘下黑色的高氈帽,衝剋洛莉絲點頭致意。

他離開了,手持一把黑色的雨傘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賓格利小姐湊了過來,她問克洛莉絲:“你依然相信福爾摩斯先生能破解這個案子?”

“當然了。”

“可是他並沒有帶來更有用的消息。”賓格利小姐看着她,兩條細細的眉毛高揚。

早餐的時候,大家見到福爾摩斯先生,免不得要問起他案件的進展,福爾摩斯先生探查了一天,將他調查到的信息告知給眾人,他得出的結論與警探的說法沒什麼差別。

“他說的那些事,警探早就已經說過了。”

賓格利小姐認為自己的哥哥誇大了福爾摩斯先生的才能,克洛莉絲也交付了太多不必要的信任在福爾摩斯先生身上,那位先生只是將警探已經查出來的內容又複述了一遍。

“不是的,”克洛莉絲反駁,“他有新的發現。”

“是什麼?”

“警探們說家庭教師死於四天前。”

“沒錯啊。”

“可是福爾摩斯先生說家庭教師死於三天前。”

賓格利小姐不解:“那又怎麼樣呢?”

死於四天前和死於三天前有什麼區別嗎?

“他推斷了更精準的死亡時間。別看一天只是很短暫的時間單位,可是這一個小數字能排除掉案件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賓格利小姐還是沒有太明白短短的一天能對案件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克洛莉絲用更通俗的語言解釋給她聽:“比如昨天天氣很好,而今天很可能會下雨,如果有人在昨天和今□□凶,屍體會呈現出某些相反的狀態,具體有什麼樣的差別我說不出來,可是推進一天的精確時間已經說明案件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如果監獄內的外來客不是真兇,一天的時間也能排除掉許多嫌疑人。”

賓格利小姐被說服了,她點了點頭,兩條眉毛也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

“你似乎特別信任福爾摩斯先生。”

“當然。”

克洛莉絲想說,如果你看過《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話也會這麼信任他的,他本人比賓格利先生描述得還要神奇。

可是這裏沒有柯南·道爾爵士,《福爾摩斯探案集》裏以華生的視角見證了福爾摩斯的探案史,現在華生也不知道在哪裏,還沒有人為福爾摩斯先生立傳寫故事。

不是每個人都像克洛莉絲那樣開了上帝視角,所以克洛莉絲的信任在別人眼裏沒有任何根源可尋。

賓格利小姐意外克洛莉絲回答得那麼乾脆直接,她問:“為什麼呢?”

“因為……賓格利先生說他很厲害嘛,你哥哥一向是一個正派的人,他不會對別人沒有的優點大加頌揚。”克洛莉絲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賓格利小姐聽了克洛莉絲的話很是高興,她在吃午餐的時候特意向賓格利先生轉述了克洛莉絲的話。

賓格利小姐沒有以平淡的語氣複述克洛莉絲的話,她說得眉飛色舞,還問克洛莉絲:“我說得沒錯吧?”

錯倒是沒錯,只是同樣的話在賓格利小姐的嘴裏就成了另外一種樣子,克洛莉絲聽起來怪怪的,可具體是哪裏怪,她又說不上來。

達西先生聽到了這番話,深深地看了克洛莉絲一眼。

這一眼被克洛莉絲捕捉到。

“有什麼不對嗎?”克洛莉絲問達西先生。

“沒有。”達西回答。

達西先生總是不笑,板著臉,他的神情在克洛莉絲看來有一絲苦大仇深的意味,他回答“沒有”,那麼她的那番話肯定是有不對之處的。

可是不對在哪裏呢?

這成為了困擾克洛莉絲的問題。

午後,一場暴雨如期而至。

克洛莉絲收走了窗台上的細瓷花瓶,鮮花沒有被暴雨所淋濕。

賓格利小姐與郝斯特夫婦回房小憩,達西先生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賓格利先生談,兩個人一起去了書房。

只剩下克洛莉絲一個人空了下來,她本來也想回房間睡覺的,可是害怕陷入午睡太久、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早晨醒不來的惡性循環里,所以一直強撐着精神。

克洛莉絲知道如果她不做點什麼,一定會睡過去。

會客室里擺了一台鋼琴,克洛莉絲百無聊賴地摁了幾個鍵,幾個寥落的音和着雨聲,讓她想起了一首熟悉的曲子,於是坐到了鋼琴前,開始彈奏這一首曲子。

·

在暴雨落下的時候,福爾摩斯證明了外來客不是謀殺家庭教師的兇手,他在解救出外來客之後又以一筆豐厚的傭金雇傭了他。

“我不會長期為你工作的。”外來客說。

“我知道,當你攢夠了錢以後會搬去另一個地方,我這份工作的時限很短。”

福爾摩斯去看過外來客住的地方,屋子裏的陳設很簡陋,卻至少有來自七個不同地域的東西,村子裏的人說外來客工作很用心,什麼重活都願意干,也很摳門,每一分錢都要計較上半天,生活格外簡樸,甚少與人交談,也沒有置辦土地田產,他看出外來客沒有在這裏長留的打算。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去收集附近村上和鎮裏所有香料商、工匠、花匠這一類人的名單,然後一一去拜訪他們,你可以找人幫你,費用還是由我來出,只要碰到了手上有傷口的人就報告給我,這項工作要在一天之內完成。”福爾摩斯囑咐他。

這是外來客接到過最輕鬆的活,他沒有問福爾摩斯要這些人的名單做什麼,他一向不多管閑事。

交代完任務以後,福爾摩斯返回尼日斐莊園,暴雨如針。

臨近尼日斐花園,他隱約聽到了一陣樂聲,被暴雨和雷鳴聲壓住了,聽得模模糊糊,但是離尼日斐莊園越近,聽得越清楚。

樂聲就是從那幢華美漂亮的房子裏傳出來的。

福爾摩斯是一個技藝精湛的演奏家,能拉一手很好的小提琴曲,音樂能夠幫助福爾摩斯調整思緒,是他理性生活中難得的感性因子,他對音樂的鑒賞能力很強,也熟知古今各大名曲,可是他從來沒有聽過這一首的曲子。

他走進屋子裏,牆壁阻隔了雨聲和雷聲,樂聲變得更加清晰,他順着音樂,找到了樂曲的來源。

穿着乳白色裙子的達西小姐在演奏這首曲子,她的神情寧靜,脖頸修長得像一隻細細的凈瓶,手指在鋼琴鍵上躍動。

福爾摩斯站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安靜的聽她彈奏。

克洛莉絲已經沉浸在了樂章之中,沒有注意到身後站了人,她彈的是《天堂電影院》裏的一首曲子,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聽到了最後一首曲子。

彈奏的時候,記憶像水一樣淌了出來。

如果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她現在應該已經在拍攝人生當中的第一部短篇電影,在劇組裏磨鍊了好幾年才終於換來自己指導的機會,可是上天像和她開玩笑一樣,在影片籌備的時候把她送來了這裏。

這裏哪有什麼電影可言呢?

一曲彈奏完畢,克洛莉絲無奈地牽起嘴角笑笑,她不喜歡抱怨命運,儘管她覺得命運像在和她開玩笑。

克洛莉絲合上琴蓋,聽到聲後傳來了一句:“這首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嗎?”

她回過身去,福爾摩斯站在她的身後,他的手背在後面,左肩衣服被雨水浸濕了一片。

他問克洛莉絲,剛才彈奏的曲子是她的自作曲嗎?

“不是的,這首曲子是我從別的地方聽來的。”克洛莉絲回答。

“達西小姐看來很喜歡這首曲子?”福爾摩斯看到鋼琴上沒有曲譜,克洛莉絲不用曲譜彈奏,她對這首曲子已經爛熟於心。

“是的,”克洛莉絲說,“您叫我克洛莉絲就好。”

“夏洛克,我的名字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雖然賓格利先生已經引薦過二人認識,可克洛莉絲覺得這才是他們的正式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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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名著]了不起的達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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