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對於李悅來說，現在急需要拯救的是自己的屁股，還是嬰幼兒的時候，不會有人用廁籌這種不人道的東西來折騰他，後來凈房就常備這玩意了，就算是李悅反對，也不過就是從廁籌變成了搜羅來的廢紙，還有就是草紙，問題是，這年頭造紙技術雖說已經比較發達了，但是真不適合擦屁股用，總有各種尷尬之處，皮紙太韌，草紙太脆，麻紙太粗，李悅還不能多抱怨，因為這年頭造紙技術雖說已經挺高了，但是成本卻沒下來。除了草紙用的是秸稈稻草，其他的用的是樹皮，藤皮之類的，這些哪裏是那麼便宜的。別的不說，一棵樹總共才能剝多少皮下來，這年頭又不是後世，大家都情願種各種經濟作物，地裏面的糧食還不一定夠吃呢，邊邊角角的地方種樹也就罷了，誰會大規模的種！因此，紙張的價錢一直也比較美麗，也就是草紙便宜，但這玩意不好書寫，所以，產量和銷量都很一般。

李悅上輩子也就是在大學的時候參加社團，為了宣傳環保，自製過再生紙，因此了解過一點造紙的流程，這會兒便開了一張材料清單，然後就去找高正了，畢竟，府裏頭大多數產業都是高正這個大管家管着，這事不通過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正看了一下清單，發現也沒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做工也不複雜，無非就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和人工，但這年頭，時間和人工都不值錢。寧王府也是有莊子和工匠的，高正琢磨一番之後，覺得李悅畢竟是王爺，要是一直約束他，回頭還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高正在宮裏待了半輩子，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很多事情是瞞上不瞞下的，底層的宮人見識過的權貴的荒唐是一般人想像不出來的。

再有就是，在高正樸素的觀念裏頭，喜歡折騰一些新花樣，總比喜歡拿着下人出氣來得好，何況，若是真的成了，就算是不能賣，家裏也能省掉不少開支，這就是賺了，因此，高正琢磨一番之後，便答應下來，表示回頭就把東西準備妥當了，叫匠人準備起來，李悅的流程寫得很詳細，就算是個外行也該知道怎麼辦，所以，李悅只要在家等着新紙造出來就可以。

瞧着高正那一副扣扣索索的模樣，李悅很想說，自個腦子裏頭那些主意，隨便幾個拿出來就能掙大錢，所以，這點小錢算什麼呢？不過，李悅還真沒打算一下子將好東西都拿出來，先弄點不起眼的改善一下生活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他現在年紀還小，完全可以慢慢來。再者說了，李治在位怎麼著也得有個二十年吧，等到武則天當了皇帝，對李唐宗室下手的時候，他那時候怎麼著也該有自保之力了。

這般一想，李悅就很坦然地開始享受起全新的童年生活了。弘文館那邊沒什麼好說的，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湊一塊念書，遊戲，互相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友情，不過，因為長輩的立場，以至於小孩子之間也已經初步形成了幾個小團體。李悅倒是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小團體，他在這些小孩子裏面還挺受歡迎，一方面是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他很會玩，不過是什麼遊戲，都能很快上手，還能帶來一些新的花樣。要不是他沒這個意思，他很容易就能成為孩子頭。

事實上，大概是因為生理的影響，心理年齡似乎也退化到了幼年的李悅已經開始琢磨着給自個弄個遊樂園！相比較起造紙來說，這就是一個比較大的工程了，後世各種室內室外的遊樂園簡直是多得冒泡，而現在呢，若是沒有現成的陰乾的木料，李悅想要個滑梯都得等很長時間。

李悅還是開府時間太短了，雖說他封地還沒定下來，但是自個的產業卻是已經有了，只不過，時間太短，能夠積累的資源其實很少。像是木料，尤其是那種比較大的木料，算是稀缺資源，別的不說，當年李淵做了太上皇，李世民為了讓老爹過得舒服一點，便想要修建大明宮。

但是這大明宮別說是李淵了，李世民都沒住上，到現在還修着呢！貞觀年間，京中的大工程其實一直沒怎麼停過，李世民修過翠微宮，修過玉華宮，長孫皇後去世之後，為了懷念她，還修過觀望台，這年頭的建築都是標準的土木結構，需要耗費大量的巨木，這些巨木有一部分就來源於皇家掌管的園林山莊，等到李悅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產業的時候，裏面成氣候的樹木也沒多少，就算有，以現在的生產力，想要將其砍伐下來並運輸到山林外面，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上輩子的時候，李悅閑着沒事的時候，也會搞一些DIY手工製作，但是那時候，各種工具和材料其實都很好找，一般的東西，自己在家就能做，就算是複雜一點的部件畫好圖紙，標註好尺寸，找個代工的商家，用不了幾天就能寄到家門口，但是現在情況不同，能為皇家服務的匠人都很有“工匠精神”，開玩笑，你給平民百姓做東西，做的不好，最多人家以後不找你了，你給王公貴族做東西，出了岔子，你還要不要命了！所以，李悅想要做什麼規格比較大，結構比較複雜的東西，在自己還沒有掌握太多資源的情況下，只能慢慢來。

李悅這邊府里的動靜很少有人會關注，畢竟，他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利益關係，有道是，只要我是個廢物，就沒人可以利用我！李悅這邊也是一樣。永徽年間，起碼前幾年的時候，一直不是很太平，李治擺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這真的是迷惑了不少人，許多人都覺得李治不過如此，頓時一個個都打起了小算盤。

李悅也搞不清楚這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弘文館中似乎都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聽說前段時間李治親自去了一趟高陽公主府上，最後兩人似乎是不歡而散，高陽公主在皇族宗親裏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但是自從李治繼位之後，她就是一肚子的不滿。李世民在世的時候，對高陽公主非常寵愛，尤其從晉陽公主夭折之後，高陽公主幾乎就是公主裏頭的頭一份，便是新城公主這個嫡出的公主也不及高陽公主受寵。等到李世民過世，高陽公主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沒了父親撐腰，丈夫房遺愛又是個不成器的，高陽公主自然很是不甘心，在外面難免有各種牢騷抱怨，李治拿這個跋扈的姐姐也沒太多辦法，真要是如了高陽公主的意，奪了房遺直的爵位給房遺愛，也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真當大家都是傻的啊，相信房遺直敢對高陽公主無禮？

弘文館裏雖說都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圈子，他們的圈子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大人的社交圈有些重合的地方的，大人之間關係好，他們的孩子難免會走得近一些，李悅發現弘文館中的幾個小圈子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之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正好聽說莊子上第一批紙差不多造出來了，李悅乾脆就裝病逃學了，結果還沒到莊子上，就被抓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