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雜種
“給我打，打死這個小雜種！見了我竟然敢不跪地請安，反了他了。”
隨着一聲少年的怒罵聲，緊接着就傳來一陣“砰砰”得聲響，在暗夜下，像是在擂鼓。
細雨瀝瀝，潺潺綿，像斷了線一樣，追逐着落地。
十多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圍成一個圈，將一個蜷縮成“蛆”一樣的身影緊緊“簇擁”，那擂鼓一樣的聲音正是從那蜷縮成一團的“蛆”身上傳出的。
拳頭和腳掌的影子比天上的雨點還密集。
但任憑這一拳一拳，一腳又一腳落在這“蛆”的身上，他卻始終不吭一聲，也不掙扎一下，像是已經死去了多時。
“給我狠狠地打，讓他嘴緊，讓他不求饒，讓他不認錯！一個小雜種而已，竟敢對本少爺無禮？打死他，還能省下不少糧食。”
之前的聲音又一次惡狠狠的傳了出來，放眼看，卻是一個只有十多歲左右的少年，唇紅齒白，長相俊朗，穿着也是十分得體，可他的眼神中，卻滿是陰狠之色。
此刻，他正站在一旁，一手撐着一把油紙傘，一手指着人群中，大聲的叫嚷着。
聽見少年的話，正在賣弄着拳腳的那幫少年更加的賣力了。
這暗夜下，滿空的細雨，似乎能讓他們身體上的力量更加強盛。
“住手……”
遠處傳來一聲焦急的斥責，緊接着，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從密密麻麻的細雨中穿了過來。
她速度很快，聲音傳來不久之後，她已經來到了這一群少年的跟前。
這竟然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白凈的面龐上沒有一點瑕疵，即便是夜色灰暗，也能看得清她精緻的五官。
若是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少女在這細雨中穿梭而來，並未打傘，可她的身上卻很是干散，並未被天上追逐的細雨所打濕。
一群少年應聲而停，拳腳都僵立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那個撐着油紙傘的少年。
“小潭，你沒事吧？”
少女一把推開眼前的幾個少年，將被圍在中間的那條“蛆”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眼中滿是心疼與關切。
那“蛆”微微的搖晃了一下腦袋，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但整張臉卻被血水模糊，根本看不清本來面目。
而他的身上，在那一連串的拳腳下，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布料。
那“蛆”搖搖晃晃，腳步虛軟，似乎站都站不穩。
“龍少傑，你又帶人欺負小潭，你就不怕我告訴族中長輩嗎？”
少女怒氣沖沖的瞪着那撐着油紙傘的少年。
“呦，這不是我們龍家的第一天才少女嗎？怎麼？心疼了？
我們只不過是在教訓一個不知道禮節，又沒用的廢物而已。
這小雜種不僅沒用，還不學好，竟然學人家偷東西，我得幫他漲漲記性，改改脾氣，否則的話一旦出門去，被誰給打死了，丟的可是我們龍家的臉。”少年冷笑着道。
“偷你東西？那你倒是說說，小潭偷你什麼了？”少女怒斥。
“他將家族中剛剛賜給我的元丹偷了去。”撐着油紙傘的少年漫不經心的答道。
“元丹？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不會練武，偷你的元丹做什麼？再說，家族中每人每個月只會賜下一枚元丹，何其珍貴！你竟然放在手邊，讓一個沒有絲毫武功的小潭偷了去？
你能不能再說一個像樣點的理由？”少女怒道。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可能是他偷看我洗澡？
或者是，他趁着我練功時，想要對我圖謀不軌？
還是……”那少年一手撐着油紙傘，一手用手指摳着鼻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道。
“龍少傑……他可是你堂弟，是我們龍家的一份子，你怎麼能這樣對他？”少女咬牙切齒的道。
“哈哈……堂弟？龍家的一份子？我說堂姐，你想多了吧。”那少年大笑一聲，對着依舊半蜷縮着身子的“蛆”放聲問：
“喂，小雜種，你告訴她，你叫什麼名字呀？”
那“蛆”這次確實聽話的抬起了頭，滿是血水的臉頰上揚，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嘿嘿，我叫……小雜種。”
“聽清楚了沒堂姐，他自己承認自己是小雜種，跟我沒關係。”那撐着油紙傘的少年得意洋洋的道。
“你不叫小雜種，你叫龍潭！龍潭虎穴的龍潭！”少女搖晃着那條“蛆”，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道。
“嘿嘿，我是小雜種，我是小雜種……”龍潭滿是血水的臉上，看不清是哭是笑，但他那雙潔白如玉的牙齒，卻在這暗沉沉的天色下，顯得無比晶瑩。
他口中一個勁兒的在重複着。
“你不叫小雜種，你叫龍潭！你有爹，你爹叫龍戰，是我龍家的第一戰神，大家雖然都沒有見過你娘，但能被你爹傾心相中，必定是人間獨一無二的奇女子，你怎麼能稱自己是小雜種？”少女使勁地搖晃着龍潭幼小的身軀，一雙明亮的眸子中竟有淚光閃爍。
“嘿嘿，我是小雜種，我就是小雜種！我的名字就叫小雜種！”龍潭的生眼中滿是茫然，口中不斷地重複着。
“啪”
少女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狠狠地甩在了龍潭的臉上。
“我再告訴你一遍，你叫龍潭，我是你的堂姐，我叫龍鳳舞！你要是再敢說自己是小雜種，我撕爛你的嘴。”少女雙手顫慄着，雙手卻是將龍潭的肩膀抓住，聲音哽咽着道。
龍潭神色畏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如同面對剛剛打罵欺凌他的那些少年一樣，眼神中滿是討好之色，他聲音顫抖着道：
“我，我，我叫龍潭，我不叫小雜種！你，你是我堂姐，你叫龍鳳舞！”
說完之後，他神色祈憐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滿是恭敬和討好。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但凡遇到比自己強大而自己卻毫無反抗的敵人，每一種活着的生物都會做出討好得樣子，祈求敵人能夠放過。
而此刻這個名為龍潭的少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