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虎之殤
“你真的要走了嗎？”右手輕輕捻搓着衣角，眼神不停閃躲，神情略微慌張，看似極為平淡的詢問，實則內心甚是不舍。
“是啊，要走啦！三個多月了，身上的傷差不多痊癒了，這麼長時間的調養你的身體也基本上恢復了，是時候了，我也得回去了。離巢的鳥兒總歸是要歸巢的嘛，離家三個月，家裏人想必都擔心壞了吧！”
“回家？江湖傳言，神醫鬼見愁當初是因為不想被包辦婚姻便離家出走，二十餘年都未曾回過家！你現在要回去了？”翠竹看的出來自己家小姐對這葉雨晨有好感，故而戳穿他的話，讓其不能自圓其說。
“我這點醜事什麼時候也搞的天下皆知了嗎？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謊言被戳破葉雨晨的臉上有些掛出住了，直覺臉有些發燙。
“那你現在是打算回京城了嗎？還是說你已經成家了？要回去看望妻兒？”紅唇輕咬臉色緋紅，她壯着膽子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畢竟他已經四十多歲與自己父親差不多的年級，這些都是可能存在的事實。
“江湖中人四海為家，回歸江湖便算是回了家，我既然為逃婚而走又豈會輕易結婚！二十多年來四處漂泊不太喜歡太過靜怡的生活，傷好了出去走走。”葉雨晨不是傻子他看出了墨書雪的神情，可是年齡上的巨大差異讓他不敢表露自己也不願接納對方情，更不能說自己傷愈出去追兇復仇之事。
“江湖太過兇相，你......不能過點安穩的日子嗎？年紀不小了，還不考慮娶妻生子嗎？”即便不停給自己打氣出於倫理她始終沒能直接表述自己的情誼。
“想過，但......有些事情我還沒搞明白，我要去尋找真相！或許那一天我會回來！”葉雨晨沒有表現出說是接受亦或是拒絕，及其含蓄的回應着對方的試探。
“你們兩個擱這打啞謎呢吧！葉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們墨家家大業大，小姐身體恢復的消息若一經傳出，到時候上門提親的人就會絡繹不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頂不住的！”翠竹看着眼裏急在心裏，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打斷兩人的啞謎將事情挑明。
“翠竹說什麼呢？”墨書雪頓時害羞的無地自容，耳根都是通紅一片，低着頭不敢去看葉雨晨的眼睛和神情變換。
“小姐！我得為你的幸福着想，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我聽到二夫人跟老奶奶嘮家常，二夫人說你現在身體恢復了，因為病情耽擱太久了現在到你這個年級的誰還沒抱孩子，你老大不小了得趕忙定個親，早點找個好婆家。老奶奶當時應和說是，還說今天就找媒婆過來看看！”
“真的嗎？”雖是在質問翠竹，可卻是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葉雨晨，她在期許着一個能寬慰自己的答案。
“是真的，老奶奶說了，先讓媒婆看看你的情況，然後先物色着，等到老爺夫人回來就正式要定這個事情！老爺跟夫人走了四個多月了，按以往的進度也快回來了，給你找婆家這是遲早的事情！”翠竹這話是說給墨書雪的更是說給葉雨晨的。
聽罷墨書雪抬起頭來含情脈脈的看着，也不言語就那麼看着，盯着葉雨晨的眼睛，她在等也在賭。
若是原來的葉雨晨他或許會直言拒絕，但此刻的葉雨晨，不確切的說是解啟波對墨書雪也已是心生愛慕“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如此溫柔待我，也從沒有一個女孩子對我如此心生愛慕愛舍難分。真的很難取捨呀！她確實是個溫柔善良賢惠的女生，家境殷實長相也是極美的，最重要的是她愛我，我是留下來呢？還是去調查真相？這一次我差點死了，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仇我不可能不報，陷害我的究竟是些什麼人？他們有何企圖？這些我還沒弄明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會儘快回來的！”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必須要弄清真相，他選擇捨棄愛情去追尋真相，只有徹底放下江湖恩怨，他才會坐享齊人之福。
“好！.我等你！不管多久！”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墨書雪最終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有些真相我必須要弄清楚，不然我的心不安，等我解決完所有事我就回來了。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沒有回頭，他害怕憔悴的容顏和滾燙的淚水會讓他心軟會邁不動步子。
“保護好自己！”墨書雪沒有追上來，沒有臨別的擁抱，只有帶着哭腔的祝福。
夢魔帶着復仇的怒火重回江湖。
“駕！駕！.....”
官道上一隊人馬快速疾馳，一個個身負刀劍殺氣騰騰，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
官道旁綠蔭茶棚里，葉雨晨叫了一碗加了鹽的粗茶。
“誒，兄弟！剛剛過去的是不是白虎幫的那群人？領頭的我好像認識，似乎是白虎幫刑事堂的堂主周步雲！”
“你沒眼花！就是那小子！前幾天剛娶了三房，我還去喝了兩天喜酒！這小子挑花挺旺，娶了三個漂亮媳婦，真是讓人眼饞！”
隔壁茶桌上的兩人認出了剛剛疾馳而過的那隊人馬，他們是白虎幫刑事堂的人。
對於這個周步雲葉雨晨沒什麼映像，倒是同白虎幫的幫主挺熟，他當年與人交手被人打成重傷還是自己給醫治，後面江湖盛會上見過幾次，對自己很客氣，邀請一起吃過酒。
“這傢伙這下不光是桃花旺，運氣也是極好的，這次白虎堂遭襲被重創，就連幫主也難逃厄運被殺，其他堂主不是被殺就是重傷生死未卜，就他出門在外逃過一劫，這下急着趕回去怕是準備肩挑幫主一任啊！”
“那可不一定哦，人家老幫主兒子雖然死的早可是膝下還有一個女兒的，她可是拜在靜怡師太門下做的俗家弟子。這白虎幫是老幫主一手打下來的，子承父業，也當女兒上位呀，怎麼也輪不到這小子吧！”
葉雨晨忍不住插話問道“兩位兄台，容在下插個話，我很好奇呀，這白虎幫是出了什麼事嗎？老幫主怎麼會遇襲身亡？”
“嗨，誰知道呢？準是得罪什麼仇家了吧，被人晚上殺上門來，連他在內死了二十多個！重傷幾十個！我們也是聽了消息準備過去呢，我們跟老幫主有些交情受過恩惠，準備去上柱香祭拜一番送老爺子最後一程！”
“這樣啊，我跟老幫主也有點交情，我也去祭拜祭拜！小二，這二位的茶錢我付了！”
葉雨晨主動付了兩人的茶錢。
雖說葉雨晨現在急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線人，逼問僱主是誰，但與老幫主有些交情的他還是想去祭拜祭拜，醫者仁心，白虎幫還有幾十個重傷的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這怎麼好意思呢？”有人買單對面兩人簡單的客氣了一下。
白虎幫總舵一片縞素，門口掛着白燈籠，院內響起陣陣梵音，白虎幫碩大的燙金匾額也用白布覆蓋了起來，透過白布可以看到匾額上噴濺的血跡。朱門上威風霸氣的白虎染着血，漆皮斑駁，劍痕交錯，這不像是偷襲倒像是正面猛攻。
進門，院子兩邊都停滿了棺槨，稍稍點數數量多達二十五口，黝黑的棺身素白的禮花，給人無限的壓抑。大廳之上放着一口硃紅色繪着金壽的壽棺，那是老幫主精選柏木為自己百年之後準備的壽材，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老幫主的棺前跪着一個芊瘦的身影，素白麻衣，此刻正機械行的往火盆里添着紙錢，燃燒后的紙灰在她頭頂打着圈。棺槨兩側十餘個身着青灰色僧袍的尼姑，正在誦經，她們應該是靜怡師太和她門下弟子。
眾人依次進入，接過白虎幫弟子遞上的香，行至幫主棺前祭拜，江湖同輩多行鞠躬，晚輩後生多行跪拜。
“葉先生！”
突然，一聲驚呼打破寧靜與莊重。
開口之人三步並兩步擠過人群來到葉雨晨身邊，一把拉住葉雨晨的胳膊“葉先生，真的是您呀！您能來真的是太好了！”
葉雨晨看着面前這張黝黑的臉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看着對方熾熱的眼神好奇問道“你是？”
“您可能不認識我了，十二年前我曾隨師父找過您，讓您為師父療傷！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現在長大了變了，您不認識也很正常！”
看着他身着麻衣又是這番自述，思來想去確定面前這人是白虎幫幫主的徒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幫主的徒弟吧，以前還很矮的，十多年確實變化挺大！令師之殤還請節哀。”
對方咬了咬牙“師父的仇我一定會報的！我定會手刃真兇！您是鬼見愁，醫術高超，還請您救救我幾位叔叔，他們都快不行了，其他大夫都是束手無策，恐怕也只有您能把他們從鬼門關拉回來了，求您施展神技救救他們！”
“人在哪？”沒有多餘廢話。
“都在後院，您快隨我來！”
見沒拒絕，小夥子頓時興奮了，拉起胳膊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