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舉觴白眼望青天
麻衣漢子將書冊收進布包里,“千兩黃金!一兩都不能少!”酒氣從他嘴裏噴出,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日頭將近正午,菜香、酒香從長安大街大大小小的酒樓、飯莊裏一陣陣飄出。右丞李熹然茶香飯飽從碧落庄走出來,看到這麻衣漢子橫坐大街上,袒露前胸,叫賣詩文。這人還沒吃飯,李熹然想,或許是個貧窮的逸人!因着這股子好奇,李熹然便上前詢問詩文的價錢。
見有人來買詩,麻衣漢子起初很高興,一躍而起,待他終於把醉熏熏得搖搖晃晃的腦袋擺正,看清前來買書之人腰佩金龜,身着華服,又一口官腔,是個達官顯貴,就立刻變欣喜為嘲弄,竟喊出了千兩黃金的天價!
“窮瘋了吧!”李熹然沒有說話,他的家丁總管李福生搶着罵道。
已經有十來路人駐足觀看了。來長安街頭做小買賣的人都認識麻衣男子,他叫杯中物。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名,但凡是來詢問他姓名的,他總說自己是杯中物,久而久之,人們就真的叫他杯中物了。他每天都到街頭賣詩,十文錢一首,運氣好的,一天也能賣上十首。但今天他顯然運氣不好,從早上到現在,一首詩都沒賣出去;但也有可能是運氣太好了,居然等到了右丞李熹然上前詢問他的詩,如果李熹然能賞識他,他就乾脆免了干謁之苦了。
可他竟然對李熹然表現了如此強烈的蔑視!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詩?要真寫的好,千兩就千兩!”李熹然已經被人群圍在了中間,他希望藉此博得“愛才識才”的美名,這對仕途的升遷是有很大好處的。
“對不起!買就看,不買就不看!”杯中物想都沒想。“來一斤酒!”杯中物扔出十來個銅板,向著旁邊推車賣酒的小販叫道。
“那我們走吧!”李熹然覺得此人不可理喻。
逸士之為逸士,本就是不可理喻的;如果給台階就下,那根本是假逸士真盜名。可是那些身處高位想靠重用逸士來博取名望的人,就是喜歡給台階就叫娘的人。真的逸士的倨傲不羈,汲汲於名利之人的狹窄心胸是消受不起的。
“這位兄弟,要李丞相肯放了庄嫂,也不妨賣他首詩!哈哈哈哈……”人群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那人三十來歲,一身青綠的錦袍,手搖摺扇,儘管身後背了個大大的箱子,卻依舊不失瀟洒。
“閑事休提,既叫了聲兄弟,好歹坐下喝幾口!”杯中物眯起眼,將酒壺舉上頭頂。
“就是可惜了這身乾淨的衣服!”青袍男子解下身後的箱子,掀開箱蓋,眾人大驚失聲,箱子裏,金閃閃的黃金髮出的光焰比正午的陽光還要耀眼。“一千兩!這詩我要了!”
“這是我們……”李福生猛然發現每一錠黃金的右側都印着一個“然”字,這正是李熹然家庫存的黃金啊!
“不是!住口!”李熹然神經過敏版地矢口否認。他當然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蹺。只是黃金倒是小事,那裝黃金的箱子分明是他沉屍庄嫂的丈夫庄漢生所用的箱子。這個青衣人怎麼把箱子打撈上來了?箱子裏的屍體又在哪裏?
“我們趕快回府!”李熹然眉頭緊鎖,沉聲下令。
李福生也覺察到了問題的嚴重,不再多說話,叫了輛馬車,就往李府趕去。
青袍男子斜眼瞅着李氏主僕倉皇而去,心中暗暗發笑。
“不坐下喝兩口,千兩我也不賣!”“咚!”一聲,杯中物關上了箱蓋——天色一下子暗了好多!
“真可惜了這件衣服!”青袍男子不得已席地坐下,接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下了半壺。
“一千兩黃金都不在乎,還在乎一身衣裳?”杯中物笑道。
“滲了水的酒!”青袍男子一皺眉頭,“走!我請你喝一盅皇帝都喝不着的酒!”青袍男子背上箱子,挽起杯中物,擠出人群。他二人向碧落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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