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時候，這個世界的風天逸還沒出生。
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會有風天逸出生，因為雪肅的父親雪素已經死了，而且看樣子這個年紀的雪素也不像有孩子的樣子，那麼雪肅也許就不會出生了。
如果雪肅不會出生，那麼誰又能說風天逸就一定會出生。
心中有些悵然，站在那裏握着那塊雪家家徽玉牌的風天逸想，也罷，也許這個世界裏沒有風天逸，對整個羽族來講，是一件好事。
而就在風天逸有幾分出神時，忽地，極為敏感的靈覺發出“警訊”，在村子外三里左右，有一隊人族人馬正在朝着風天逸所在的村子趕來，稍微思索下，風天逸就明了了，突然爆發的洪水，使得本來在執行屠村任務的小隊沒有按時歸隊，附近的人族大部隊肯定會派人來巡查，好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眸一轉，風天逸掃視了雪素的這件屋子，打開衣櫃，扯過幾件衣物披上，順手將那塊雪家家徽和雪素娘親的信揣在懷裏，然後一個閃身，風天逸便想邁步出門，卻又忽地頓足。
轉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那具雪素的屍體。
長嘆一聲，風天逸指尖輕動，體內東皇鍾之力如臂使指噴薄而出，將雪素的屍體震成粉屑。
來不及給雪素收屍下葬了，就算是他最討厭的雪家人，也是羽族臣民，豈能讓他屍身曝露，為人族宵小所辱。
“頭兒，這次這個村子沒什麼油水啊！聽老鐵他們說，他們來回跑一趟，就得一個勞苦錢，這次上面又不讓綁人，白跑啊。”
“你懂什麼！就盯着那點兒財貨！是，綁了人回去賣是油水比較多，但是上面現在可是還沒和羽人真的翻臉呢，明目張胆洗劫羽族村落，真走漏了風聲，怪罪下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嗨，我還以為是怎麼著呢，就羽人和我們翻臉？那就翻！這段時間我們守着這邊境線，和羽人打的交道不多嗎？我看啊，這羽人就是廢物，手軟腳軟的，一刀劈過去就兩節了，力氣小的還不如個娘們兒呢，他們就是和我們翻臉又能怎樣！”
“你小子，見識短淺！你以為你對付的那幾個羽人是什麼人！那都是羽族貧民！沒有翅膀的！我和你說，我以前跟隨岑將軍和羽族的上三軍交過手，有了翅膀的羽族，簡直防不勝防，你別看他們力氣小，但是箭法如神，五百有翅膀的羽族，幾乎沒什麼折損，換了我們近四千人的戰損！這還是岑將軍機警，知道在人羽兩族交界處行軍，要防備空中的突襲，帶了盾牌，不然，我們當時兩萬人只怕都折在那裏！”
“長翅膀的羽人這麼厲害！？”
“唉，也沒辦法，羽人能飛，又多能工巧匠，弓箭射程比咱們的遠，從空中襲擊我們，除了用盾牌結陣硬抗幾乎沒什麼有效的防禦辦法，你說羽人力氣小，他們能飛的貴族羽人幾輪箭雨打擊過後，地面還剩幾個活人啊，這個時候羽族不能飛的貧民上來，七個換你一個，也是穩贏的，幸虧，羽族能飛的貴族太少，不然……”
“如果能飛的羽人殺傷力那麼強，怎麼會被咱們這麼壓着打都不還手啊？咱們這段時間在邊境折騰出的動靜也不小，怎麼他們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你沒聽說嗎？寧州的韃靼人南下，羽族的上三軍都集中到寧州邊境去與韃靼人血拚去了，南邊這裏就留着幾個太守死守着呢……行了，別說這麼多了，咱們是來接應老鐵的，他們都晚了半個多時辰沒歸隊了！”
“會不會挨淹了？剛才那陣水來的蹊蹺……”
“不可能，最近又沒下雨，我聽老鐵說過，這次不能綁人，就乾脆清理乾淨，順便把水壩刨了把村子滅了，省得毀屍滅跡了，估計那陣水是老鐵自己弄的……”
“老鐵這人！辦事兒就是不靠譜！到了點兒還磨蹭，鬧得咱們還要來尋他！”
……
這一小隊的小統領和他的副將一路走一路閑聊，而在他們看不到的行軍路過的樹林裏，一直聽着他們“聊天”的風天逸，在這隊人族小隊走過後，從樹林裏走出來，面寒似冰。
三個時辰后，這隊前來接應洗劫羽人村莊的人族軍隊的小隊，如同先前突兀消失的屠村小隊一樣，也消失了。
駐紮在邊關的人族將領派出大量探馬探查，先是找到了最先失蹤的那隊人馬的屍體，仵作檢查后發現都是淹死的，而後一隊……在一處山谷里，所有的屍體凌亂的堆積着，從屍體倒下的角度可以看出來，這其中有人想逃跑，卻沒有逃掉，仵作檢查后發現，所有死在這個山谷的人族軍士都是被一掌震碎了心脈，無一例外。
一千餘人的人族士兵，似乎是被一個人用一種相同的手法殺死的。
接到這個消息的邊防將軍以為仵作瘋了，但是在檢查過運回來的屍體后，將軍覺得可能是他自己瘋了。
最後，上報給霜城的奏報里，這一千人與再前面洗劫村莊的一千人，死亡的原因都是山洪暴發，淹死的。
兩千人就這麼糊裏糊塗的交代了，按照軍法，這位邊城守將罪責難逃，但是很幸運，霜城並沒有立時降罪，而是准許這位守將戴罪立功，因為霜城的緊急軍令終於下來了——向羽族宣戰。
陣前換將，於大戰不利。
風天逸在擦手，一邊擦手一邊前行。
他似乎走得很悠閑，信步閑庭，但是速度卻極快，不過短短三四日時光，餐風飲露，日夜兼程，就已經趕到了尋常半個月才能到達的羽族南部邊境重鎮——長風郡。
站在那依山而建的城市，風天逸駐足不動了。
他不需要動了，因為這座城池已經陷落。
滾滾黑煙從城中冒出，城牆有幾處殘破不堪，在城門上數個高聳的露台上，掛着的已經不是象徵著羽族的藍色旗幟，而是紅色的人族軍旗。
長風郡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