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雪飛霜撇了撇嘴，道：“我……我也不是有意瞞着你……這幾年裏機樞叔叔他來府里看過叔父幾次，每次都住好多天，我也是聽府里的下人聊天時說起，才知道的……”

雪飛霜這話分明是在說，這幾年裏母父都和機樞保持那樣的關係。

好幾年了，那時候父皇都還活着呢！

小天逸氣急了，脫口而出罵道：“你混蛋！你怎麼可以不告訴我！？”

作為雪家唯一的女兒，自幼也嬌寵長大的雪飛霜被小天逸這麼一吼，也火大了，叫道：“你這麼凶幹什麼！”

小天逸冷笑道：“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母父他……卻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告訴你怎樣？不告訴你又怎樣？”雪飛霜瞪着小天逸道，“風雪為何結盟？先皇和叔父為什麼會有你，你不清楚嗎？他們之間連個名分都沒有，先皇立的皇后又不是叔父，叔父就是有個情人，又有什麼所謂？”

“你！”雪飛霜的一番話，說得小天逸氣得不得了，卻一時反駁不得。

眼見兩人吵起來，羽還真急忙上千勸道：“姐，天逸，你們別吵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是誰先吼誰的？”雪飛霜氣鼓鼓地道，“本來就是他先吼我的。”

小天逸道：“是先瞞着我的。”

“呦，怎麼又吵起來了？你們兩個這脾氣啊，針尖對麥芒，有點兒什麼事情就鬧個不可開交，也一天天的大了，還這麼小孩子脾氣的吵架，倒是什麼時候能懂點兒事兒都收收脾氣啊。”

兩個小的正吵着呢，爭吵內容的主角——風天逸（雪素）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隨着風天逸（雪素）邁步進屋，方才吵得厲害的兩個小傢伙不由自主地都禁聲了，原本一肚子無名火的小天逸，在對上母父時，昨夜腦中模擬了許久的質問，一句都吐不出來。

察覺到了氣氛尷尬，掃了三個小的一眼，風天逸（雪素）若有所思，隨即嘆了口氣，道：“飛霜，還真，你們出去玩兒吧，我有話和天逸說。”

羽還真如蒙大赦，拉着雪飛霜就要往外走。

雪飛霜對自己的這位叔父還是頗為敬畏的，行了一個禮道後跟着羽還真一起匆匆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風天逸（雪素）與小天逸兩人了。

小天逸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風天逸（雪素），明明昨晚上還可以自然而然地對母父撒嬌的，現在……氣呼呼地轉身撲到床上，扯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留下一個後背給風天逸（雪素）。

嘆了口氣，風天逸（雪素）走至床榻前坐下，伸手拍了拍裹成一個粽子樣的小天逸，道：“綠殊告訴我了，你昨晚來找我了。”

這話出口，其實就意味着風天逸（雪素）在告訴小天逸他知道小天逸知道他和機樞的關係了，也知道小天逸此時為什麼生氣。

不提還好，一提起綠殊，小天逸腦中立刻浮現起透過窗子看到的那一幕……

“你要鬧脾氣可以，只是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氣什麼？”風天逸（雪素）無奈道。

這話一下子激得小天逸他騰的一下子坐起來，瞪着風天逸（雪素）道：“你……你不……不……”

他想罵風天逸（雪素）不要臉，可話到嘴邊，卻出不了口。

“所以你是想我這漫漫餘生，都要守活寡一個人過活嗎？”風天逸（雪素）挑眉質問道。

羽族居住在高山之上，人口相對人族來講要少很多，加上近幾十年的分裂狀況，各個諸侯都想擁有更強大的勢力，自然要鼓勵生育，所以沒有什麼守節的風俗，配偶死亡，坤澤和女中兒再嫁十分正常。

對於與機樞的關係，風天逸（雪素）看得很開。

雖然開始時始於一場意外，但一則可以用這麼低廉的成本套出當世最了得的機關大師，二則機樞長得也不差，兩人的有愛活動也挺爽的……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關係，當然要保持着。

成年人之間，有愛的關係不定與只與真愛發生……何況身處權力中心的人，遇到了真愛，於國於家於個人而言，只會是一場災難。

只是這些道理，當年的自己不明白，這個年紀的小天逸自然也不可能明白。

“可……可你和他在一起時，父皇還在呢。”小天逸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自己的母父，近乎委屈巴巴地吐出這麼一句道，“你和父皇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

小天逸一直記得母父和父皇相處時的情景，他們在一起下棋、談論朝政，氣氛平和自然，放鬆又舒暢。

因為這個，他一直心存感激。

生於皇室，雙親感情和諧，太過難得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幸運，直到昨天目睹那一幕。

又嘆了口氣，風天逸（雪素）想，讓這麼小的孩子接受成人世界的複雜，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我和你父皇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覺得那種感情。”風天逸（雪素）想了一想，后試着向小天逸解釋道，“天逸，如果現在讓你選個未來伴侶，也就是羽族的皇后，恩，比如在飛霜和還真中間選一個，如何？”

這話把小天逸問懵了，眨了眨眼，他從小和雪飛霜、羽還真一起長大，他沒有兄弟姐妹，自是把表親當成同輩的手足看待，從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此時被母父提及在手足間選一個做未來的皇后……

好彆扭啊。

“飛霜性格直率，還真性格溫和易於掌控，重點是不論你選擇誰，他們都是雪家血脈，能夠將風雪同盟延續下去，有利於朝中政局穩定，你不喜歡他們嗎？”風天逸（雪素）道。

“不是不喜歡，可是……可是我從來想過和他們在一起，感覺……就不是像以後要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說到此處，小天逸恍惚明白了什麼。

風天逸（雪素）略帶瞭然的笑了笑，道：“我和風戈也是如此，我們是戰友，但不是伴侶，你的誕生是我們為了整個羽族的安定團結做出的妥協。”

小天逸表情悶悶的，抱着膝蓋，不再說什麼了。

他也許明白了，也許不沒完全明白了。

不過不重要。

風天逸（雪素）微微垂目，掩蓋了眸中劃過的一絲鋒芒。

現在的小天逸，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干預的權力。

抬眼時又是一片溫柔，理了理小天逸有些凌亂的頭髮，風天逸（雪素）道：“我聽服侍的人說你沒吃早膳，耍脾氣可以，但不能不顧身體，休息一下，我讓他們布膳。”

小天逸依舊悶悶的不說話。

倒是風天逸（雪素）提高了聲量，微帶呵斥的語氣道：“沒完沒了了！？怎麼你要絕食來和鬧不成！？”

小天逸悶悶地道：“我沒有說不吃。”

聲音又柔和下來，風天逸（雪素）摸了摸小天逸的頭，道：“乖，你要記着你是羽皇，一身擔著羽族的江山社稷，不能不愛惜自己。”

囑咐完這句，風天逸（雪素）便吩咐傳膳了。

這頓早膳，小天逸吃的也很悶。

更悶的還在後頭，又過了幾天，風天逸（雪素）竟然叫了機樞留在風煙渡用飯，同桌的還有雪飛霜和羽還真。

飯桌上雪飛霜安靜得很，小天逸全程低頭猛吃，只有羽還真很是激動，飯桌上忍不住就和機樞討論起機關術，吃完飯後機樞返回自己的住處，羽還真忍不住要跟過去，被雪飛霜給拉住了，瞪了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說：你怎麼這麼沒有眼色啊！

果然，飯後風天逸（雪素）沒留在風煙渡，反而和機樞兩個人一起慢悠悠散着步回返機樞的院子去了。

雪飛霜鼓了下嘴，道：“天逸，我覺得你快要再有個后爹了。”

小天逸一聽這話，把手裏的筷子一放，整顆腦袋像皮球一樣向桌面磕去，連磕了好幾個，最後直接歪在桌面上，一臉煩躁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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