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可曾見過羽人的街市，那是與人族不同的風景。
羽族的建築物都很高，街道兩側都是只比城牆低三尺的建築，而且每個建築的每一層都有着臨街的開門，越是層數高的房子裏，販售的東西越是昂貴，越是低層越是羽族平民生活所需的便宜貨物。
不約而同地，風戈和風天逸都沒有展翅高躍，只是用他們的雙腳在最低層的街市，慢慢地逛着。
你可曾嘗過糖酸果？那是一種生長在羽族領地高山上常見的酸果子，過了楓樹釀的一種糖漿就是羽族平民孩童常吃的極為便宜的零食，此時朔方郡的最底層的大街上，每隔百十米就能見到一個賣糖酸果子的，風戈買了一份和風天逸分食，吃得兩人牙都要酸倒了。
你可曾見過削根衣？那是一種羽族領地上生長的一種根部堅韌的耐苦寒的麻類植物，被用專門的砍刀削斷後，織成的麻布做得衣服，比不得羽族貴族穿戴的絲綢和羽衣輕柔漂亮，但卻是羽族平民最長穿着的衣物。羽族多巧匠，即使是原本質地粗糙的麻衣，也可以織做的精細潔白，風戈和風天逸在一間賣削根衣的店鋪里盤桓良久，店主人見兩人衣飾華貴，招待十分熱情，風戈也很大方，和身後人稍微示意，就買了數十件，讓店家高興得合不攏嘴。
你知道何為甘落粉？羽族領地最大面積種植的作物是一種青麥，這種青麥麥穗結得短，但是麥粒碩大，且極耐高寒，羽族平民將成熟的青麥麥穗磨粉，做成各種吃食，而這種最原始的麥粉就叫做甘落粉。每一年，全國的青麥收成，磨成甘落粉，這裏每一個郡縣的每一筆產量記錄，都是每一個羽皇要仔細閱讀的，甘落粉與星流花粉一樣，是羽人生存的保障。青麥一年一熟，每年青麥收成時，每個羽族郡縣上高聳的風車都在風力灌注下拚命的旋轉，那意味着全國所有的磨坊都在全力運轉着……朔方城是全羽族最大的甘落粉集散地，羽族的大糧商都在這裏採購的甘落粉，然後運輸往缺少糧食的產地。
路過一個糧粉店，看着那明顯漲價許多卻還沒有斷了供應的甘落粉，風天逸感嘆：“閆靜有功。”
回頭看着這條熱鬧的街道，賣衣服的、賣糧的、賣各色小吃的，如此生機勃勃，足以證明，在朔方城中，即使最底層的羽族平民，也衣食飽足，更不論此時大戰將至，朔方城還能維繫如此平靜繁華景態，就更加難得了。
“其實還是蕭條不少，以前的朔方城比這還要熱鬧。”似乎看出了風天逸心中所想，風戈也看着熱鬧的街市淡淡地道，“還是有逃民的，向更北面逃的羽人。”風戈指了指幾處關了門面的鋪子，然後苦笑了下，道，“可惜他們不知道，北面的戰場，也不比南面好多少。”
風天逸的下巴還是抬得那麼高，神色依舊是那麼高傲，但是眼眸中有些東西在涌動，他對風戈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北邊的戰局到底情勢如何？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全部。”風天逸指的是越過寧州海峽入侵的韃靼人，他記得他的世界裏雲山之巔的大祭司暗示過，在這個世界裏，寧斕兩州的羽人，被徹底屠殺殆盡。
為什麼這個世界的羽族走至滅絕的慘地？
韃靼人，這個在風天逸的時空裏未曾未曾出現過的變數也許就是關鍵。
風戈看着風天逸，道：“雪公子你？”
淡淡地看了風戈一眼，風天逸道：“這是我的國家。”微微向前一步，風天逸抬手微指着眼前的朔方城，道，“這是我們羽族的子民。”所以別再試探我的目的是什麼，我護衛的是我的國家，我的子民，我是……我是羽皇風天逸。
風戈面色依舊溫和淡然，只是眼神深邃幽暗起來，他認真了。
風戈開口，緩緩地敘述其這段時間極力搜集到的他們風家所知道關於韃靼人的信息。
韃靼人是寧州更北面的一個游牧部落，他們地處比羽族還要苦寒的草原與冰原交界處，一直以驍勇彪悍著稱，但是因為部落內部分裂，也因為沒有足夠的吃的養活足夠多的人口，雖然與寧州更南邊其他幾個割據勢力有過交鋒，但是一直沒有造成過太大的損害，直到有一天，這個部落突然整合了起來，並且掌握了非常了得的機關術，所造機械巧奪天工。
精密的機械加上彪悍的勇士，寧州的幾個割據勢力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便被他們橫掃，這其中也包括了幾個羽族的割據政權，寧州在極短的時間內統一了，再然後，韃靼人將擴張的目光放到了斕州。
斕州和寧州之間的海峽，水深處海流多變，水淺處滿布礁石，一直以來只有極少數體力極好的羽人能夠飛翔越過，或者更少數極為熟悉水紋地形的商船能夠穿越，想要大規模穿越寧州海峽，近幾百年間，根本就沒做到過。不過據說上古之時，一統寧斕兩州的羽族雲帝在位時曾經造出過可以翻越寧州海峽如同天空城一樣的戰艦，在風天逸的世界裏，羽族最後傾全族之力，十幾年年辛苦隱忍，又在星辰閣相助之下，造出數十艘與星辰號相近卻數倍大於星辰號的能飛能於水面滑行的飛船……既然雲帝能做到，南羽王朝殘存的羽人能做到，韃靼人能做到大規模翻越寧州海峽，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他們的機關術，比羽族還要厲害？”風天逸問道。
“不算，可以說是旗鼓相當，只是寧州南部物產豐富，製作飛船的材料遠比我們斕州羽族領地內要豐富，說白了是我們耗不過他們，後勤補給跟不上。”風戈說到此處，眼中劃過一抹狠厲，道，“可恨斕州最肥沃的土地掌握在人族而不是我們手中。”
“現在再想從人族手裏搶是來不及了，不如想想可行的……我知道有個地方，百年積累下的東西，足夠支撐我們和韃靼人對耗。”風天逸道。
斕州大地還有哪個地方的軍中機關所需的種種材料積累得超過羽人？風戈不笨，稍微思索，便驚訝地道：“你是說星辰閣嗎？星辰閣百年積累，確實……但星辰閣一向中立，會幹涉我們與韃靼人的戰爭嗎？”
“當然會，昔日星辰閣主逼迫斡旋下，人羽兩族訂立和約，百餘年來，星辰閣一直標榜要維繫人羽兩族和平，現今人族打破平衡進攻羽族，星辰閣怎麼能不表態？就算他們不表態，我也有辦法逼他們表態。”最後一句話，風天逸說得帶了些許寒意。
“你真的有辦法？”風戈依舊有些不信，少時在星辰閣學藝的經歷讓他知道星辰閣能夠超然於斕州，是因為星辰閣超凡的實力，等等，實力……想到此處，風戈看了一眼風天逸，此人的實力確實超過了他所見的星辰閣教導他的那些師父們，所以……
“別想太多了，除非你有比我更好的法子。”風天逸道，“而且，我也坦白告訴你，我和星辰閣老閣主，有幾分淵源，我去星辰閣求援，還是有幾成把握的。”
聽到“老閣主”三個字，風戈目光一閃。星辰閣的老閣主是星辰閣極為神秘的一個存在，沒有幾個星辰閣弟子真正見過，但星辰閣上上下下，對其無不敬畏非常，老閣主偶爾傳個話出來，整個星辰閣無人敢不從命，如果風天逸真是認識老閣主……微微沉吟，風戈只是說了些他們了解到的韃靼人的狀況，並沒有對風天逸透露北面戰局的具體情況，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風家駐守北海郡日益朝着不利方向發展的危局，也罷，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反正事情也不能更壞了，風戈下定決心道：“好，你需要我做什麼？”
風天逸目光有銳利鋒芒一劃而過，道：“風雪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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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申請休假了，明明已經打算停掉所有更新，私人時間也給自己放假的，但是又忍不住碼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