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夫君他沒死,當時便被人救下了。只是當時受了傷,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薛小娘子神色凄凄,美目含憂,眉蹙輕愁:“初時奴家生成怨靈時,成日擔心的便是夫君的死活。後來,神智因修習鬼身功夫,倒被移了心性,再不記起為夫君憂心之事,只記得自己未能入得王家宗祠,不能長伴夫君左右,越發的自私自利起來。”
金光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骨,未置一詞。
可他不說話,薛小娘子難道就看不出來了?她苦笑一聲,解釋道:“仙人安知夫君沒想過要收斂這一屋子的屍身?只怕他便是有命來,也沒命回了。”
見金光善和延靈道人看向自己,薛小娘子方才有了些許安心,神色卻越發的凄苦:“仙人是否以為奴家是自然生成的怨靈?”
“原先奴家也以為自己是自懷了執念方才成了怨靈,可奴家丟了性命之時不過憂心一番夫君的傷勢,可他自被救了出去,奴家也算是鬆了口氣的,何曾還生了旁的雜念?
由人化作惡鬼又談何容易?仙人們且瞧瞧這裏死去的眾人,比奴家年輕者有之,家財萬貫者有之,況且人也並非都死在喜堂,裏頭還有身懷有孕的姑奶奶,以及帶着幼子赴宴的親眷,何曾不具執念?可嘆奴家也是在有人三不五時進了家中來查驗,偏生見了奴家又不驚不懼,方才領悟過來。
他們是想藉著這一院子的屍身,以及奴家的怨靈逼着奴家那滿心愧疚的夫君現身。如此,奴家才努力修習鬼體,才漸漸的讓人進不得家中,更讓他們不能借家翁與奴家的怨靈逼迫夫君現身了。”
鬼並非不會說假話哄人,否則世俗俚語裏也不會有鬼話連篇這麼一句,說的便是滿口全是矇騙人的胡言亂語了。也因此,姑蘇藍氏的問靈術才這般被人趨之若鶩。
畢竟凡問之必答,答之必真,總不用憂心那些鬼扯謊害人了。
不過,薛小娘子至少有兩點可以確保真實無妄的——不管現在王勇何如,但至少當時是沒死的,以及薛小娘子確實是真心想嫁給王勇的,否則在只剩一絲清明時,也不會有此執念了。
若薛小娘子的話無半句虛言,這場亂子便十有八九是由王家而起,卻不知當時王家到底是招惹了什麼樣的大麻煩,才有了變故,引來了這場殺身之禍。
是父由?還是子因?亦或是祖輩上的餘孽?又為何硬是要選擇這大喜的日子,無辜牽連了這滿院子來賀喜的賓客?
這樁樁件件,到底過於古怪稀奇,只是一時也深究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先從旁處下手了。
王勇當時既然受了傷,又有薛小娘子所言其生死不明,又有那群闖入王家行兇的歹人殺了這滿院子的人,想必當時對着王勇也不會手下留情,因此這傷勢必是不輕的。若要從這滿院子窮凶極惡的歹人中脫身,必得有人相助,方有逃脫生天的可能。
只是這救人的和被救的如今不知所蹤,這院子又經過三年的風霜,如今草木昌盛,加上偶有雨水的沖刷,早就將當年的血跡都消減得不存一分了。連着能查驗的傷口,亦因為屍身成了屍骨的緣故,無法做助力。
此時,金光善真希望將來那位魔道祖師能蹦出來助自己一臂之力,憑着這滿地的屍骨,以共情一術看一眼當年的真相,想必定能得出不少線索的。
再不濟,來個藍氏的內門子弟,以問靈術確認薛小娘子言語中的真假,雖不如共情,只能有問必答,但也聊勝於無。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罷了。
真要學會這共情術到底不對,畢竟魔道一書中的描述其實足以讓金光善堪破其中的精妙。難只難在金光善不願將自己置於險地。
幸而前世今生金光善雖無學過破案,但也曾在做皇子時奉過皇命去江南查案。
萬變不離其宗,終究要的,不過一真相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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