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4章 不打算說的話
天牢當中。
之前發生了還是什麼，蘇定方是心知肚明，老頭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策，竟然會引來這麼大的麻煩。
也不知道那些丫頭怎麼樣了，是不是能堅持過這裏的殘酷手段。
要是能堅持過去，當然最好，要是堅持不過去……
算了吧！
眼下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把所有一切都寄希望於趙飛揚身上。
等到飛揚回來的時候，希望一切就都好了吧。
別看蘇定方心中不安，頗為擔心，但是他卻很清楚，皇帝至少現在還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趙飛揚手中的兵權，就是最好的憑證。
沒有人會願意和他成為對手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大梁的權力並非是君權神授，所以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還是要憑實力的好惡，趙飛揚擁有着這個國家最頂級的權力，皇帝也不是他的對手。
“老爺……”
恍惚之間，蘇母醒了，她的身體雖然很好，但是自從進入天牢之後，再加上之前抓人時的驚惶，也弄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好像重病了一樣。
“老爺。”
“唉。”
蘇定方趕忙應了一聲：“夫人，你醒了？”
蘇母點點頭，滿臉憂鬱：“怎麼樣，現在的情況可還好？”
蘇定方沒有吧之前聽到的那些慘叫聲告訴她，畢竟她一個女人已經承受的夠多了，要是再讓她知道那些殘酷的局面，只怕這個女人會堅持不住。
“沒事，什麼都沒事。”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只要飛揚回來一切就都好了。”
“你啊……”
蘇母不由嘆了口氣，臉色陰沉：“老爺，這一次可是你把咱們家人都給害了。‘
“要不是你的話……你說孩子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方來。”
“夫人，我當然知道是自己的錯，不過這個錯，還可以彌補。”
蘇定方特別淡定，他很堅信自己的想法是沒錯的。
被皇帝猜忌，弄權，就算這是觸犯了皇帝的逆鱗，可是只要趙飛揚還再，皇帝就不會把他們怎樣，最多不過就是貶謫下去罷了。
而那個，也是他真正想要的。
脫離朝廷的方式有很多種，最安全的就是被皇帝貶謫。
這樣一來不但沒有人會說三道四，同時也可以直接和朝廷上其他的大臣切割，讓他能夠和那些所有可能尚存的權力，完全脫鉤。
孑然一身，就是最安全的方式。
“老爺，你的心是我都知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皇帝要真是和從前一樣，那麼在乎飛揚的心思。”
“他又如何會把咱們關起來？”
“就算是關押起來。可是雨萱呢？”
“還有飛揚的母親……他們可都是局外人啊。”
“老爺，只怕這一次你算錯了，朝局已經和過去不同了！”
這些話，蘇母原本是不打算說的，但是看着蘇定方此刻的樣子，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他當初沒有反對蘇定方，是因為老人家覺得自己的男人可以相信，而且他們也攜手走過那麼多的危險，每一次雖然都是如履薄冰，但至少安安全全。
可是這一次呢？
認知錯誤的，不僅是蘇定方，也有她的份，所以在事發之後，蘇母才沒有講，他不想給蘇定方再添加心裏的壓力。
但是今天看樣子，他還是沒有醒悟，那就沒辦法了，有些話必須要說才行。
蘇定方呢？
他也愣了一下，轟然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難道，真是我錯了嗎？
是啊！
就是你的錯！
一道冥冥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那聲音嚴厲、威壓，充滿了埋怨。
“你可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的話，現在全家人也不必在這裏受罪，恪兒那邊，或許他原本還有周轉的餘地，但是如今局面推到成這般。”
“他還有什麼選擇的機會嗎？”
“若不辜負朝廷，那就要被朝廷辜負了！”
轟！
咔嚓！
蘇定方一瞬之間就覺得五雷轟頂，全身上下被雷劈的體無完膚。
是啊！
我，真的，錯了！
錯了！
“哈哈哈！”
毫無預兆的，蘇定方仰天長嘯，他的笑聲癲狂中，還帶着幾分悲涼。
“老爺……”
蘇母拉着他的臂膀，滿眼都是擔心。
“啊哈哈哈……”
好半天的狂笑后，蘇定方終於安靜下來，他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十歲還要多！
“夫人……這一次要是我們還能僥倖闖過難關，我就打算徹底離開他們了。”
“你要離開誰？”
蘇母問道。
“當然是飛揚他們。”
蘇定方面色陰沉，木訥僵憨：“我真的沒想到，自己一個決定竟然會給孩子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看來這世界真的變了。”
“我已經不適合繼續做下任何決定了。”
“夫人……你說我們能度過這一次的危機嗎？”
蘇定方失去了之前的自信，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別看他一把年紀了，但是臉上無形之間，已然是老淚縱橫。
“老爺……”
蘇母看到這一幕，真的是痛心疾首，心如刀割，可是她還要安慰，要安慰自己的男人。
想當年他們兩個相識一刻，蘇定方是那麼的神武威嚴，一身戰甲爍爍放光，跨着一匹烈紅的戰馬，手提長刀，宛若神兵，那一刻起，四目相對他們就愛上了彼此。
一晃過去幾十年，夫婦二人一直都是攜手並肩，在生活上從沒有質疑過對方。
可是那卻都是過往之事了，現在的蘇定方看起來就和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頭子一樣，甚至還是死氣沉沉的。全身上下不帶點點的活力。
這還是我的男人嗎？
蘇母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只是心痛之感越發真切。
她拉着蘇定方的手，淡淡的笑了，就好像是幾十年前他們初次見面那樣。
“老爺，你放心吧，這一次的事情我們肯定可以撐過去。”
“我相信你，當然也相信飛揚。”
“放心好了，我們可以的！”
真的嗎？
蘇定方默默無語，但是一雙被老淚浸透的眼睛裏，閃爍着疑問的光芒。
蘇母重重點頭，他既無言，我自無語。
無言無語的交流，才更加真切，那是心與心之間的碰撞。
“老爺，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實在有點太累了。”
“這些天在牢房中你也沒休息好，保重身體啊。”
“恪兒他們還等着見到你呢！”
蘇母說著，已經把他扶到在地，蘇定方凝視着她的眼睛，彷彿看見了幾十年前的那個人。
淡然之間，無語時刻。
不知不覺，他真的睡著了，夢中，他又回到了那個年輕的歲月，見到了那個年輕的人……
皇宮大內！
此時此刻，大梁皇庭之內的動亂，朝政上的狂潮，已無法遮掩，幾乎是人盡皆知，那麼在這種局面下，身受趙飛揚所託，常年潛於宮中的玉殛子，更是心知肚明，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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