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你挺對眼
從火車站出來，漫步在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大街上，這時候的布拉戈維申斯克，遠沒有二十年以後的繁榮和昌盛，偶爾幾個金髮藍眼的老毛子從身邊經過，對於陳天宇三人也並不奇怪，這裏是蘇聯遠東地區的大城市，能夠經常見到這些鄰國的生意人。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從這個細節不能判斷，倒爺這個職業，如今是多麼的火爆了。
“老弟，這年頭賺大錢容易得很。只要你捨得投入，不怕沒錢賺。”黃興龍嘴裏叼着一根煙，煙不錯，萬寶路的，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蘇聯那幫老毛子，你以為真像他們宣傳的**那樣？真要那樣，你信不信？現在站在你跟前的黃哥就是一具屍體，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年頭，想要混出個人模狗樣，就需要膽量和魄力，就譬如說布拉戈維申斯克的那個市長吧，叫切赫夫來的，那鳥人明面上跟個聖人似的，可是背地裏呢，拿了我們多少好處？鬼扯淡的狗屁市長。”
陳天宇笑了笑，保持了沉默。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能在布拉戈維申斯克混得這麼順當？”黃興龍嘿嘿笑了兩聲，扔出一根萬寶路，遞給一旁的陳國盛，接着道：“當然這些好處也不是讓他白撈的。切赫夫那個鳥人，卻不知道，這幾年我們從他們手裏撈了多少油水。當然，老毛子有錢，不坑白不坑。”
似乎想到什麼，黃興龍接着道：“老弟，以後有機會，我當給你介紹介紹切赫夫，那鳥人不愛錢，只好色。只要能投其所好，加上跟蘇聯邊防軍搞好關係，我敢保證，不出半年，你就能在布拉戈維申斯克混得風生水起。”
一旁的陳國盛忍不住好奇問道：“蘇聯的邊防軍，想賄賂沒那般容易吧？”
“容易得很。”黃興龍眯起了眼，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意味深長道：“你要是知道，蘇聯的那些當兵的三個月都沒發餉銀，你就不會有此一問了。”
陳國盛愕然。
在他的印象里，軍隊應當是鐵血、忠誠、冷酷於一身，可是今天黃興龍提供的信息，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黃興龍眯起了眼，那對精明的眸子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陳天宇，笑道：“你兒子看起來倒像是個明白人，要不，讓你兒子給你解釋解釋。”
陳天宇不好再保持沉默，只有說道：“若是像黃老哥所說那般，爸，你想想，老毛子的邊防軍連基本的溫飽問題都不能解決，忠誠又談何容易？你總不能指望着你的士兵肚子空空的為你賣命吧？貪污、**，自然也就是順其自然。”
“就是這麼個理兒。”黃興龍接過了陳天宇的話，這時見到一輛出租車，他便招手示意其停下，三人坐上了出租車，黃興龍直接朝司機吩咐道：“去興登堡酒店。”
興登堡酒店，單從酒店的格局和裝飾來看，絕對算得上是布拉戈維申斯克最氣派、最奢華的酒店之一，而這裏的入住價格，也貴得驚人，一個晚上，需要88個盧布，要知道，在86年，按照一盧布換2.8美元的匯率來看，88盧布是可以換上兩百美元的，陳國盛從沒有住過這種高檔場所，第一次來到這種奢華的場所，自然有些局促不安。
而聽到了黃興龍對入住價格的解釋以後，更是望而生步。
要知道，就單憑這一晚上的消費，足足夠上老陳村的村民過上一年，而且日子還可以說是過得有滋有味，倒是陳天宇，從頭到尾始終沒有太大情緒的波動，對他而言，這種地方，幾乎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了。
黃興龍似乎看出了陳國盛的尷尬，爽朗一笑，朝酒店的工作人員吩咐道：“這兩位先生的帳，算在我頭上了。”
轉過頭又道：“老陳，你們初來老毛子的地盤。我黃興龍就做個東，老陳你千萬別不給我面子，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
陳國盛出身大青山老陳村，窮鄉僻壤的，自然身上有股純樸的氣息，他臉色有些微紅，他雖是個普通農民，但也知道，這黃興龍幫的不是一個小忙，而是天大的一個大忙。
想想吧，88盧布一晚上，就是兩百多美元一天，單憑他木箱裏的那點劣質大前門，在這裏撒個尿都不夠，更別指望在這裏住上幾天了。
只是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說謝謝的人，老陳村的人實在，平日有些小幫小忙的，也從來不興這一套，但是陳國盛心裏明白，他以後一定是要還這個人情的。
“呵呵，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們在布拉戈維申斯克的這兩天，好吃好喝，一切的開銷，都算在我頭上。”
黃興龍擺擺手，一臉豪爽，接下來，一直陪伴着這對父子把房間定好，他自己的房間就在隔壁，從這個細節來看，他無疑是個很有心的人，甚至已經提前給陳家父子付了三天的入住費，就在他送陳家父子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一路上基本保持沉默的陳天宇突然幽幽開口道：“黃老哥，雖然我不明白您為什麼對我們這般好，但是我陳天宇也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日後黃老哥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不觸犯原則，您儘管吩咐。”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真誠，這廝重生前好歹也是一董事長，那番氣度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不輕易給別人任何承諾的陳天宇，給出了自己人生中那為數不多的承諾之一。
黃興龍停住了腳步，眯起了眼，饒有興緻的觀察着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儒雅氣質的少年，不答反問道：“那你覺得我為啥會幫助你？”
陳天宇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答道：“可能是我人品比較好吧。”
他這番話是不經意之間說出，他不是神，他確實猜不出這黃興龍為何會幫他，不料，黃興龍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你的人品固然是一個方面，可是真正幫助你的原因卻是俗到透頂、俗不可耐，那就是，我看你這人挺對眼。”
“我這人呢，看誰對眼就會去跟他交個朋友。”黃興龍說到這裏，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讓我看對眼的。”
黃興龍沒有說的是，當年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家中一貧如洗的他，一個中年人站在他的跟前，也是跟他這般說了一句：小子，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從此，他正式開始了他的倒爺生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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