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起去
“爸，去蘇聯，我去得，你去不得。或許你以後能去得，但你現在確實去不得。不要跟我瞪眼，你應該知道，我只是說的一個純粹事實而已。”
輕描淡寫的語氣，一臉人畜無害的神情，落盡陳國盛眼裏，確實有幾分欠揍。陳天宇並不理會他瞪眼，自顧自說道：“爸，不管你今天同意，還是不同意，這去蘇聯一趟，我是去定了。這個機會，我不想錯過。”
這話陳天宇說的是真心話。有着這麼一個天大機會在眼前，卻不去把握，這實在不是陳天宇慣有的風格，見他一臉執着的表情，讓陳國生內心生出些許的無力感，他腦子也不算笨，瞬間便找到了反擊的理由，他冷哼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憑啥你去得，你老子去不得？”
陳天宇笑了，挺璀璨，見陳國盛已經落入他思維的圈套，便不急不緩道：“爸，你會說俄語嗎？”
“我不會，難道你就會？”陳國盛似乎並不買賬。想了想又道：“你小姨說過，好像去蘇聯販賣生活消費品的人也不在少數吧，難道他們就都會說俄語？”
“他們不會說俄語，他們跑去蘇聯做什麼？”
陳天宇這番話可算是忽悠人了，他清楚知道，在普通人眼裏，去國外固然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可若是說去國外不會說外語，那無疑是超乎想像，事實上去蘇聯淘金的也並非都會講俄語，但是陳國盛顯然不知道這一切。
不光陳國盛不知道這一切，就算是任青，她也不知道，所以她只能用將信將疑的目光瞧着這廝。
這便是重生人士的優勢了，有着對未來二十年大勢的掌握，加上86年消息閉塞，忽悠忽悠老爹，那實在是輕而易舉，陳天宇見陳國盛語結不說話，便一臉大義凜然模樣道：“我可是會說俄語的哦。”
接下來他嘴裏吐出幾句俄語單詞，譬如“哈拉少”（好）“達拉斯維傑”（你好）“達瓦力士”（同志）等等，都是日常常用的，陳國盛聽不懂，任青也不例外，其實陳天宇壓根不會說太多俄語，重生前他跟蘇聯人打過一些交道，所以簡單的一些日常交際還是沒有問題，若是要再詳細探討下去，估摸着他也只能找馬克思老人家他聊聊人生了。
不過這足以用來鎮場子。
陳國盛一臉古怪神情，似乎再也找不到別的理由來阻攔這廝，頓了頓，又道：“反正你一個人去蘇聯，那是沒門兒。再說你媽要是知道這一切，那還不恨死我？”
說到底，陳國盛自己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陳天宇去蘇聯冒險，他只是一個純粹普通的父親，跟幾乎所有的父親一樣，他只希望自己兒子健康平安，當然也並非是所有父親都這樣，譬如說齊德勝就不是這個樣兒，只是他說完這一切，卻驚訝的發現那兔崽子笑了，笑得很燦爛，很有一種一切盡在把握之中的陰謀味道。
陳天宇當然知道陳國盛根本不可能放自己一人跑去蘇聯，這換作一個正常父親，只要腦子沒有銹逗都不可能答應，所以他原本也沒有指望陳國盛會答應自己，但這確實在他的底線之內，所以他瞬間變得一臉輕鬆，試探着問了一句：“爸，既然一個人去不行，那何不換換腦子？”
陳國盛腦子不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對眸子頗為古怪意味的上下打量着這廝，道：“你的意思是說，一起去？”
“賓果。”陳天宇打了一個響指，朝着陳國盛吹了個尖銳口哨，贊道：“爸，你真聰明。”
陳國盛還想說什麼，不料這廝卻已經換了一副面孔，他語氣頗為玩味的說道：“爸，你剛剛可是發話了，這一點小姨可以作證，咱們一起去。你是個爺們，呵呵，男人重諾，一諾九鼎，你要是再婆婆媽媽，可是會被別人笑話的。”
陳國盛腦子再笨，也知道被這小子坑了一把，更何況他腦子還不算笨。一旁的任青這時候說道：“姐夫，既然天宇想去，就讓他一同前去好了，出去長長見識也好……”
任青算是看出來了，就算自己阻攔也沒有用，更何況這對父子一同前去，總要比一人去讓人放心，此前她不同意這純潔孩子去，純粹擔心這個傢伙，只是她瞧着陳天宇那副人畜無害的架勢，精緻的眸子裏不免閃過一抹疑惑。
陳國盛略微一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了。
這個中年的漢子不懂太多大道理，但是他有一個原則，欠別人錢就一定要還，否則他也斷不會同意陳天宇去蘇聯，接下來無非一番叮囑，所謂交代一路聽話等等話題。
陳天宇倒是表現出很好的耐心，從頭到尾，都是含笑不語，只是他心裏很清楚，到蘇聯了，這老爹估摸着最終都還得什麼都聽他的。
這時候跟老爹鬥嘴皮子，討不了任何的好。
這土鱉一向都懂得見好就收。
陳國盛說到最後，又思考了一番，確定自己沒啥遺漏的地方，這才放心了下來，只是正欲轉身朝病房走去，腦子裏霍地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停下腳步道：“天宇，還有一件事兒。”
“嗯。”陳天宇不動聲色。
“幾個月以後的中考，你當著你小姨的面給我保證，一定要考到一中去。”
陳天宇嘴角頓時露出一個笑意，他打了一個響指，極為輕佻的說道：“賓果，我答應您了，我要是考不進一中，我以後說的話，您就當我放屁，中不？”
陳國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去，他眸子裏有着那麼一瞬間的濕潤，在他看來，如果自己是個有大本事的男人，自己兒子自然不需要吃這份苦頭，他不怪陳天宇的膽大包天，他只是恨自己沒用。
當然這種情緒他絕不會在陳天宇跟前表達。
凝視着陳國盛走進病房的背影，陳天宇突然朝一旁的任青問道：“小姨，我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任青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見到那兔崽子已經變得一臉執着道：“我陳天宇的人生，應當由我陳天宇來把握。我相信爸，他遲早會為今天的決定而感到驕傲的。”
任青看着渾身散發著一股子自信的陳天宇，那一瞬間，她的眸子裏多出一絲震撼，只是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道：“天宇，你什麼時候學會的俄語？思楠都讀高三了，還不會說呢。”
“我瞎蒙的。”陳天宇調皮的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惡作劇得逞的小小得意：“去蘇聯淘金的倒爺少說也有幾十萬，如果人人都會說俄語，那豈不是出了一大批俄語磚家？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給爸他壯壯膽而已，呵呵，現在看來，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呢。”
“……”
任青一時無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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