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久不見
無可挑剔的笑臉於梅可卿而言卻是晴天霹靂。
半響,梅可卿才幹澀的問着:“醫生,您確定她就是我母親的骨髓匹配者?”不是她不相信醫生,而是魏意琴這女人實在詭計多端,她出於本能的防備。
醫生頓了一下,有些惱怒說:“這是自然,我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弄錯,這是體檢的報告,梅小姐你可以看看。”梅可卿的懷疑在醫生看來是對他職業素養的質疑,他難免氣憤。
梅可卿接過報告單看了看,醫生確實沒騙她。梅可卿羞愧又疲憊的對醫生說:“抱歉,我只是對母親的病情太擔心,剛剛的魯莽還請您諒解。”
她沒有質疑醫生的意思,她只是怨懟老天,為什麼和她開了一個這樣大的玩笑?
醫生神情稍霽,說:“梅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接下來您和這位魏小姐好好交流,您母親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
梅可卿只能點頭同意。
魏意琴這時插話進來:“梅小姐,我也非常理解你救母親的迫切心情,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環境好好聊聊?”最後的好好聊聊她故意咬重了音,其意不言而喻。
魏意琴說完自顧自離開了,臉上是快慰和得意,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梅可卿一定會跟上來。
梅可卿確實會跟上去,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梅可卿悲涼的想,她上輩子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吧,否者,上天就不會這麼折騰她,讓一個仇人匹配母親的骨髓,讓她稍微直一點的脊樑馬上彎下去。
可為了救母親,就算魏意琴帶她入的是阿鼻地獄她也得去啊。
梅可卿跟着魏意琴來到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兩人坐好,梅可卿等了許久,魏意琴只是攪拌着咖啡並不說話,時不時玩味看着她,梅可卿知道魏意琴在等自己求她。
梅可卿心中悲涼一笑,接受這命運安排的屈辱。
只見她垂頭斂目,擺出了求人的姿態,問:“你要怎樣才願意為我母親捐獻骨髓?”
魏意琴暢快笑了好一陣,才用得意的口吻說:“梅可卿,你終於識趣了。”說著,她故意往梅可卿這邊湊近,鄙夷的說:“這副低賤卑微的樣子和你這張臉真是配極了。”
梅可卿閉上眼掩蓋眼裏的酸楚,放在身側的手狠狠抓住衣擺,咬緊腮幫忍耐滿腔的怒火。
平息后,梅可卿咬牙又問:“你到底要怎樣?”
魏意琴一聲嗤笑脫口而出,隨後意有所指說:“不是我想怎樣,而是看你舍不捨得。”
不知道魏意琴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她頓了一下回答:“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你的要求我一定盡全力滿足。”
得到梅可卿的承諾,魏意琴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神情,然後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給梅可卿,說:“簡單,你首先在這上面簽個字。”
梅可卿翻開文件,大大的離婚協議四字刺疼了她的眼,呵……又是協議,她跟北辰拓這場婚姻和協議兩字還真是分不開了。
梅可卿把協議放回包里,冷漠的問:“然後呢?”有首先怎麼會沒之後,魏意琴整她從來都是不遺餘力。
梅可卿這種憋屈,隱而不發的神態魏意琴看得過癮極了,半響才放下咖啡說:“之後自然是你想辦法讓拓也簽字。”
也就是說,離婚這件事,梅可卿必須全權包攬責任,把魏意琴摘得乾乾淨淨。
梅可卿頓了頓,才用干啞的嗓音諷刺說:“你也太看得起我。”她怎麼可能影響北辰拓的抉擇。
他是那麼的厭惡她。
可魏意琴卻不這麼想,北辰拓那天宴會上的態度讓她嗅到了強大的危機感,她決不允許兩人梅可卿和北辰拓之間有一丁點的可能。
而最讓魏意琴慌張的是,北辰拓其實並不像外人所說的那樣愛她,他從來都不碰她,北辰拓願意留她在身邊也因為她識趣,可自那次宴會後,她就沒有見到北辰拓!
儘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梅可卿確實是個有資本的女人,她決不能放任這麼一個危機留在北辰拓的身邊!
魏意琴不再多說,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嘲諷說:“那就看你有多在乎你媽了。”
從拿捏住梅蘭這一張王牌后,她就知道讓梅可卿低頭易如反掌,要不是北辰拓的態度突變,她提的要求可不僅僅是要梅可卿離婚這麼簡單。
她就算羞辱梅可卿一輩子都覺得不夠呢。
魏意琴走了之後,梅可卿還在咖啡店呆坐了很久,她喝了三杯不加糖的苦咖啡,依舊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處理這件事,反而頭越來越痛,只好起身離開。
梅可卿一邊走一邊想,為了踐行與那位慈祥老人的諾言,她必須要留在北辰拓的身邊好好照顧他。可她藉此用婚姻綁定北辰拓又何嘗沒有私心?
婚後北辰拓像防賊一樣防着她,還逼她簽了個滿是陷阱的婚約協議,她的退路被自己和他完全堵死。
現在母親的事又被魏意琴威脅,梅可卿被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份愛戀,這份私心如今成了母親的催命符,梅可卿不禁問自己,後悔嗎?
“嘭”
梅可卿低頭苦思沒有看路,剛出咖啡館就撞上了人,包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梅可卿道歉完,之後就蹲下撿東西,也沒看對方一眼。
被撞的人沒有離開,反而用溫潤的嗓音,帶着笑意說:“我幫你。”說完伸手幫梅可卿撿起那散落最遠的文件。
梅可卿連忙去拿,慌張抬頭說:“不用,謝……”當她看清對面的人時,那還卡在喉嚨里的另一個“謝”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不容易撿起的東西又因為梅可卿呆愣的鬆手,四處散開,梅可卿翕張着嘴,半響卻說不出一個字。
對面的人卻又是一聲爽朗輕笑,眼含笑意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