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離開
松思樵慢慢走大街穿小巷,用了兩個小時,從雲與意家的大廈走回自己家。
終於回到自己房間,比起宣理和慎言止,自己也不算那麼慘。
松媽進來,拍兒子腦袋,“傻笑什麼?”說著,把一個文件袋塞在兒子手裏,“那位神奇的時永靜女士,在她去殺全努力之前,來了咱家一趟,留了個袋子給你。”
松思樵摸索着在裏面掏東西,一邊問,“什麼呀?”
“一堆照片和一個移動存儲盤。都是當年小雙爸爸死亡的真相。”
果然她拿到了證據。
“哦。你們看過了。”
松媽說,“當然,我和你爸閑着,就替你看了。”
松思樵捏捏存儲盤,又摸摸相片,“都給我表姐吧。”
“為什麼?”松媽問,“你為了這些證據,把眼睛都傷了。現在,給你表姐,是幾個意思。”
“我想休息。”
“休息完了你自己給去。”松媽說著撿起一張掉在地下的相片看着,“時永靜還真有趣,相片里還夾一張花的相片。”
“什麼花?”
“也不知道誰拍的,從下面往上拍,把花盆拍那麼大,花那麼小一點兒。又不是賣花盆的。”
“花盆?什麼花盆。”
“大大的,很普通的形狀,是深褐色的,不過,一面有些字,應該是首詩。”
“念啊。”
“柳借東風欲上天,鶯兒曲意躍高枝。可惜歌舞俱輕狂,早做黃土一缽灰。”松媽念完自己叨叨着,“這花盆很怪。人家都是歌頌春風吹柳鳥兒唱歌,這詩倒和人類喝反調。”
松思樵也點着頭,“對啊。這詩說柳枝亂擺想借風上天,可惜上不去。黃鸝鳥在枝上亂唱亂跳,柳樹和黃鸝很討厭。柳、鶯兒?早做黃土一缽灰早做黃土一缽灰早做黃土一缽灰一缽灰一缽灰......”
松媽說,“你念什麼經。”
松思樵突然大聲說,“花盆!”
松媽一哆嗦,“你幹嘛,一驚一乍的。花盆!你休息想養花嗎?”
“不是不是。時永靜的相片拍的哪的花盆!”
“這個?你倒是把為娘的我問住了。時女士已經駕鶴西去,親自問她這事吧,我們最好晚幾十年再說。”
松思樵摸到自己手機,塞給媽媽,“快,幫我在聯繫人里找到衛曉婷。”
松媽正在操作,突然手機鈴炸響,松媽差點把手機扔地下,看號碼按了接聽,放到兒子耳朵邊上,松思樵拿住手機聽,原來是鄭直。
鄭直說柳鶯鸝家境不好,從小就衣食不寬裕,父親工資少,一直照顧生病的母親。她失蹤后倒是有人定期給柳鶯鸝父親打款。“不過,打款的人並不固定。但,我還是找到了!是師教授把錢給他們,讓他們給老柳轉款的。”鄭直頗自豪地大着嗓門在電話里說。
松思樵誇了鄭直,非常感謝他對自己工作長久以來的支持,然後說,“師教授做好事也是這麼低調。”
鄭直說,“是啊。最奇怪的是,柳鶯鸝的事竟然沒有一點兒線索,這個掩藏證據的人,也算是一絕了。”
“辛苦您了。順其自然吧。有師教授贊助老柳家,老人家也就沒那麼辛苦了。”
老鄭笑着說,“是啊。”
松媽等兒子聽完電話,問還要不要找衛曉婷的號碼。
松思樵說,“我記起來了,一會兒再打吧。我爸呢?”
“他在車裏等我,我們去超市。你最近瘦了,媽去多買些菜肉啊什麼的回來給你做。”
“那你快去吧。”
松媽突然伸手拍了拍兒子的帥臉,“乖乖在家等媽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松思樵拉住媽媽的手,“我想休息了,你和我爸在外面好好吃一頓吧。不用管我。”
“那不行!你先睡。我們很快就回來。”
媽媽唱着歌,又在衣櫃裏翻衣、服換,然後才唱着歌走掉。關門聲把媽媽的歡快隔斷在外面。屋子裏頓時像掉入另一個沒有人類的空間。
松思樵在自己的寫字枱前呆坐了片刻,鋪好紙拿起筆,只不過,筆和紙都是灰色的。松思樵把從領到,卻從未發過一彈的佩槍拿出來放在手邊。
本來想給衣衣寫幾句話,再一琢磨,算了吧。既然已經這樣,就不必再用情感做羈絆,難道要讓她同情自己?讓她為自己哭一場?不用。我是她的過去式,她早已習慣沒有我,消失就要像疾風,乾脆利落。讓她不陷入什麼難過自責之類的糾結,我們之間不是情感催淚大戲,這樣就很好。
至於這世間沒破的、馬上就要破的那些案子,讓那些比我更適合的人去完成。
雙薇衣孤單地在和松思樵一起喝過飲料的小店裏坐着,點了一杯松思樵最喜歡的青檸冰茶,看了半個小時茶杯然後起身,嘆息着離開。
低頭把自己裹緊在衣服里慢慢走着,感覺往後餘生只能自己裹緊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突然有人焦急地叫着,“雙薇衣!雙薇衣!”
雙薇衣轉身看去,一位警官大步走來,“你還真難找。”
雙薇衣看着他,沒有什麼印象,所以也沒有回答。但是,這位警官也沒有停頓,接著說,“當時,您的母親中槍倒地,我跑過去看她,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說,不是松思樵開槍的。然後她就一直說著這句話。聲音雖然越來越微弱,但是,聽醫生說,她直到生命最後一刻,說的還是這句話。”
這位警官顯然沉浸到時永靜人生最後時刻的哀痛和堅毅中去,他的眼圈都紅了。頓了一會兒,警官繼續說,“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不是松思樵開的槍。”
雙薇衣有些發愣,很恍惚地看着警官。
她下意識地動動腳,卻好像有些不知道方向。
警官看着雙薇衣眼神奇怪地盯着自己,“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太忙了。而又沒有你的聯繫方式,幸好今天在路上遇見你。”
雙薇衣終於展示出一個較為讓人類好理解的表情:皺眉。
警官受到提醒,“松所長最近沒見到你嗎?”
這位此時思維不知道在幹什麼的雙小姐又進一步讓人類能看明白地搖了搖頭,警官嘆息道,“松所長眼睛被傷了......”
雙薇衣徹底恢復人類的行為,她一把抓住警官,“他眼睛沒事吧。”
“他,看不見了。”
雙薇衣在自己的背包里抓手機,卻抓出鑰匙抓出本子抓出錢包,心裏急透了,我怎麼能沒帶手機呢?
她打算把東西都倒出來的時候,終於抓到手機,感覺像在洪水中抓住木盆的人。不過,她先是拿反了,又正過來打開手機找到號碼,手指哆嗦地點擊撥號,結果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警官看着這位雙薇衣此時情緒太過複雜,就拿出自己手機,“我幫你問問他們所里的人。”
打過電話,警官告訴雙薇衣,“沒人知道,他眼睛受傷,現在應該在家吧。”
雙薇衣感激地拉住警官手臂,只是紅着眼睛對他點頭鞠了一躬。因為,此時雙薇衣無法表達,她怕自己一開口,那撐不住的淚水影響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她跑到了幾步,打到一輛車,讓出租車把自己送到需步行十五分鐘的停車場,扔下一張百元錢,“不用找。”然後疾步跑進停車場,解鎖開門上車疾馳而出。
這會兒什麼時間?為什麼這麼堵?調轉車頭是絕對不可能的!她跑下車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別人告訴她,有明星拍戲!整條街被圍得水泄不通!雙薇衣牙齒都要咬碎了!
“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這些追星的很狂熱,很不理智。警察正在疏通,至少也得半小時吧。”
雙薇衣望着天,對!車輛應該設計成長翅膀的。當道路被佔領的時候,車輛放出類似機翼的裝置,低空飛離現場。
雙薇衣立刻打電話給秘書,派一個人騎摩托車到達指定地點。
對!
雙薇衣讓騎摩托車的人在路邊商場門口等着。那人到了,雙薇衣讓他開自己的車,自己飛身騎上摩托車走小街小巷往松思樵家趕去。
二十分鐘的路程,卻像幾個小時!雙薇衣覺得自己好傻,為什麼會懷疑松思樵!一會兒,我先說的只能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雙薇衣跳下摩托車,跑進樓里來到松思樵家門口,順手理了在風中亂舞過的長發,真是!頭髮上全是城市灰塵,一點香味也沒有了!但是,這有什麼關係?他肯定撩起幾根髮絲聞聞然後說,“小豬,不和我約會,連頭髮也不洗了?”
雙薇衣抿抿嘴巴帶着一絲笑,舉起手敲上大門:希望是他來開門。
屋子裏卻傳出“呯”地一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