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或者
松思樵安排警員找田玉潔逃出來時所乘的車輛,難度很大。田玉潔只知道是在加油站停車,她得機會逃跑的。但全市加油站那麼多,田玉潔當時根本沒空去注意加油站編號,加油站附近建築物特徵。只有找到加油站,查看監控才能找到那輛田玉潔眼中巫寶手下的車,才能找到真正的主使人。
找加油站的進度很慢。松思樵又安排另外幾個警員找那天帶田玉潔的出租車司機。她逃出加油站沒幾步就上了出租車。出租車司機可是對全冰清市的道路了如指掌。
當然,找某輛出租車也是大海撈針的工作。只能通過交通廣播。
松思樵一邊等消息,一邊想着要去巫寶家搜查。申請搜查的批複下來,警員費了大力氣找那個所謂的地窖。
是在車庫的底下。
地窖里陰冷黑臭,松思樵一想到張嘉悅在這樣的環境生活十年,覺得田玉潔一刀殺掉巫寶真是便宜他。但是這樣的話只能自己在心裏偏激地想想。
巫太太雖然知道這個地窖,但是她確定,自巫寶走後,就沒有人再進出過。巫太太又對松思樵發誓,她沒有騙警官,更不會騙松所長。要是騙警察,她就從樓上掉下去。
問巫太太的警官覺得巫太太很搞笑,松思樵總覺得巫太太好像真有可能跳樓。她這樣兩次對松思樵說,好像在告訴松思樵一件事似的。
但,松思樵立刻投入到思考是誰囚禁田玉潔的事上。當時的知情人,張超、黃小軍、巫寶,還有宓勝!
但是,宓勝家住的是電梯樓房,沒有地窖。
松思樵去辦事,路過時永靜從前的工作單位。那家單位經過併購重組,人員已經換了幾批,但也有些年紀大的員工喜歡穩定。況且,穩定也有好處。
這廠原來是生產錄音機等等,後來生產音箱耳機之類的。松思樵看着單位簡介,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見過領導后,說想查查以前的人事資料,領導安排秘書帶松所長到人力辦公區,人力資源部女員工多,竟然真有在這工作十年多的員工。松思樵一聽,喜出望外,立刻問認不認識時永靜。那位大姐非常肯定地說,認識。時永靜可是挺出名的,一是長得漂亮的理工科美女很少,她就是,二是,時永靜有段時間被人傳說成瘋子。這個廠里老點的人都知道。
松思樵聽大姐說了些舊事,順便問時永靜什麼專業的。大姐說:聲學。
松思樵當時就覺得頭皮發炸。松思樵真恨自己怎麼不早點八卦一些時永靜的資料。
他離開時永靜以前的工作單位,立刻趕去找田玉潔。遠遠看見護士在田玉潔那間病房跑進跑出,松思樵以為是有新病人。進病房,才發現是田玉潔床頭被擺上各種儀器,她鼻子上插着呼吸用的塑料管。
松思樵嚇一跳,拉住一個護士問情況,護士說這位病人不知怎麼地,總發高燒。才退了燒,好了沒兩天,又不行了。
松思樵一看,田玉潔額頭上都是汗,頭髮沾在臉上,雙眼緊閉,十分難受的樣子。叫她,她只能往有聲音的方向微微偏下頭,眼睛都睜不開了。
松思樵找到醫生,醫生說,“這才奇怪,我們把各種發燒的病因都查了,還找不出原因。有可能是血液問題。”
松思樵知道,但凡病和血液扯上關係,以現在的醫學技術,還是很難治的。松思樵以前也看過很多關於不明原因高燒,病人一、兩個月內迅速死亡的報道。
松思樵不忍心問田玉潔什麼了,心想怪自己,當時她要是自殺成功,或許沒現在這麼痛苦吧。或許她在高原不出來,就沒能現在這麼痛苦。
但是,不找到她,雙雪松又是那麼可憐,時永靜又是何其可憐,雙薇衣永遠在沒有真相中痛苦。
人,只是柔弱肉軀,沒有厚皮糙肉,沒有尖牙利爪,唯有大腦比別的動物好使一些,就自以為是。人,沒有病痛災禍的時候,不能好好做人,好好相處,經常犯些貪婪嫉妒懶惰無恥迫害他人的惡病。但是,當他們身受病痛或者不順時,又看起來是那麼可憐!
第二天,松思樵等田玉潔轉醒,給她餵了些粥。田玉潔精神好多了,她說,“我想看悅悅。”
松思樵同意了。
田玉潔看到張嘉悅就一把抱住相當於大冰塊一樣的屍體放聲大哭。
在停屍房這種地方哭,非常嚇人。
最後,看屍體的因為要去搬新屍體,不得不把田玉潔從屍體上扯走。
田玉潔就乾脆跪在停屍房地上接着哭,看屍體的只好任這個女人倒地哭泣。
松思樵到外面抽煙去了,他覺得勸也勸不住。況且,如果按民間說法,田玉潔應該有這麼些淚水還給悅悅。按科學解釋,田玉潔淚腺受到刺激,在這時間內必須要釋放出足夠的眼淚才能恢復功能。
果然,在松思樵抽着煙想到時永靜學的專業是聲學時,田玉潔出來,站在松思樵身後哀嘆,“走吧。”
這倒把松思樵嚇一哆嗦。
到車上,松思樵說,“其實,關你的根本不是巫寶。而是其他人,你想想,巫寶說話時,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怎麼個特別法?”
“比如,聲音是遠還是近,聲音有沒有像不真切什麼的。”
田玉潔搖頭,“他就在我面前說話,哪有什麼不真切。”
松思樵沉默了會,“巫寶身上有香味嗎?”
“香味?香水味?”田玉潔想了想,“沒有。”
松思樵突然想起來,“關你的地方臭嗎?”
“不臭啊。雖然沒有床睡,但是也不臭。”
“那更加肯定不是巫寶,巫寶家關張嘉悅的地窖很臭。”
田玉潔又哭起來。過了會兒,田玉潔停止哭泣,“他好像有香味。當時,風吹進來,是有特別淡的護膚品的味道。”
是個女的?但是,男人現在也用護膚品啊。
田玉潔回到病房一倒在床上,就昏睡了。
第二天,醫院找電話告訴松思樵,田玉潔醫治無效死亡。
警員也打電話告訴松思樵,雖然通過交通廣播的幫助,找到了司機,司機幫忙回憶是在通遠大道加油站遇見慌裏慌張的田玉潔。警員到通遠大道加油站調取了錄像,但是那兩個人戴帽子、口罩,要想從人群里找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而他們駕駛的車是偷用的,用完又給車主開回原位了。
松思樵想了想,讓警員就去把雲與意家保鏢挨個兒和監控里的那兩個人比較。
通遠大道?去雙外婆家不是要經過通遠大道嗎?
松思樵真有點查不下去的感覺。開始,時永靜不畏艱難,不惜放棄和母親、女兒相守的親情去輾轉千里找人、找證據。但是,後來她就不要證據了。
只能再去一趟雲府。如果雙外婆還在雲府做雲媽的心理治療師,我就自己去夜探雙外婆的小院子。
不過,松思樵去雲府,看大家表情都有些怪。
雲老太太招呼松思樵坐下,“松所長辦案手法是現代流行的風潮。”
“阿姨,您這話像謎語。辦案怎麼和流行扯上關係的。”
“殺熟。專撿熟的來。”
松思樵一聽就知道警員來過。
“您別誤會,這是排查。排除咱們自家人的嫌疑,我這才放心。”
“那你這是懷疑過我們嘍。”
松思樵估摸雲老太太和案子有關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說有關係,也只是雲與意在幫時永靜,而雲老太太或許知道些什麼,又隱瞞不報。
“做警察可能都有這種職業病。當然,您和這事沒關係。”
雙外婆說,“你看我有關係嗎?”松思樵一看,嘿!要是時永靜這會兒回來,三堂會審。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們三個都是精怪,還不得把我烤熟了?
“外婆,田玉潔大白天公然殺人,不得不審,不得不查。”
“那怎麼還查到我們家保鏢頭上。”雲老太太又找機會發表不滿了。
松思樵笑嘻嘻正要解釋,時永靜端着一盤水裏過來,原來她還真在。
時永靜說,“這是松所長的工作職責。不能怪他。”時永靜說著,把水果盤依次端給各人,讓大家取。
松思樵隨手撿了兩粒藍莓捏在手心,一點也不因為時永靜幫自己說話,就心存感激,竟然不假思索地問,“阿姨,我今天才知道,你學的專業是聲學。”
時永靜笑着坐下,“你是想誇我厲害,還是想說那個無德即是惡,是我造的?”
松思樵對時永靜展開一個無辜純潔笑臉,“當然,不是你更好。”
“那萬一要是我呢?”
“萬一要是你造的,但不是你扔到那些人耳邊,也沒事。”
時永靜說,“其實,巫寶的太太,也是聲學專業的。”
松思樵聽到新消息,不免又往案子上想。巫寶那樣對巫拉娜,巫太太恨巫寶簡直太正常了。況且,夫妻倆長期感情不睦。好像,巫拉娜不是巫寶的親生女兒,難怪巫寶那麼快把巫拉娜燒了......
這難道是案件的拐點?
松思樵起身告辭,離開雲府。至少,晚上偷偷去外婆家小院的事,可不是只想想而已。
松思樵感覺自己查案查得更像溜門撬鎖的慣犯。
開車過通遠大道出城,松思樵看見那個加油站,心裏不免犯嘀咕,如果是時永靜,她應該不會在通遠大道讓人把田玉潔放掉吧。通遠大道是進出城去她媽媽家裏最近的路,多容易讓人起疑。或者,她從不認為我懷疑她?或者,根本不是她?或者,她故意?
或者,真是巫太太?她想讓田玉潔把巫寶殺掉。上次巫寶家看門的說有位王英找巫太太,根據看門大爺的描述,不正是田玉潔嗎。
松思樵想像着要是在外婆家也挖出個地窖,那是種什麼感受?
挖得出挖不出挖得出挖不出......松思樵甚至想到小女生們用花瓣來占卜一把的方法。一路糾結着,還是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