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深崖
迴風盪原來是座高山,山下是古鎮長街,陶燦然跟在旅遊團後面聽導遊講,因為這高山擋住了北來的寒風,這裏冬季不冷,人們才能在此安居樂業,但是高山之顛的冬天,風在山頭徘徊呼嘯,所以叫迴風盪。登臨高處四望,城市與鄉村田野披綠着翠,遠處還有小山綿延,緩風吹過令人神清氣爽。
陶燦然體質不弱,登山越走越快。越爬越高,她還專門往沒人的地方爬。正在大石頭之間亂鑽時,一個老人的聲音喊,“哎哎,那姑娘,回來回來。別往上面去了。上面不通。”
陶燦然看那人戴着管理員的牌子,就沖他問,“為什麼?”
“為什麼,上面太陡了,不安全唄。”
陶燦然看他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黑臉膛,估計是常年在山裏走太陽下曬的。對呀,他是管理員。
陶燦然突然高興地在石頭之間蹦跳躍爬跑到管理員面前,“師傅,你在這工作幾年了?”
“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陶燦然驚嘆着,“好風景都在山頂,我剛才看見,山頂有個平台能看日出日落呢。怎麼不讓上,是維修養護嗎?”
“關閉。不能上。”
“怎麼?怕人掉下去。”
“嗯!怕人跳下去。”管理員說,“雖然有護欄,但是發生過有人跳下去的事,就關閉了。”
陶燦然也很是傷感地嘆道,“這樣啊?真是可怕。”
那管理員說,“天晚了,也該關閉清山了。你快下山吧。”說著就要走。
陶燦然突然想起正經事還沒問。拿出手機翻出相片,“哎哎,師傅,你見過這個人嗎?”
那位管理員停下來好奇地看到陶燦然手機上,瞅了一會兒,“這不是跳下山去的那個姑娘嗎?”
太陽漸落,陶燦然陡然覺得背後起了冷風,她眼睛不由得向四周看去,陰影落在山頭有些像鬼張開黑袍把山連同人類攬進它懷裏。
她牙齒有些打顫,“真,真的呀?”
管理員說,“沒錯。雖然過了十年,可是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姑娘也像你一樣,都快關閉了,她一個人飛快地往上跑,我老遠喊,姑娘前面不能去。她不理我。我追過去,她一跳,就下山了。懷裏還抱着個大黑包。”
“呵,呵。真,真的呀?”
“真的。”
陶燦然收了手機,“謝謝師傅。”轉身就往山下跑。
慎言止,你真能!這麼高的山跳下去還活得好好的,還能讓英俊神探愛上你。不是鬼才怪!老天,我查出人間有個鬼!陶燦然當晚到家,要不是顧慮林群的情緒,真想半夜十二點去砸宣神經家的大門,告訴他:你媳婦是鬼。
林群見老婆出個差回來神經兮兮的,陶燦然就說了管理員看見慎言止跳到山下了。
林群笑了,“燦燦,你想什麼呢。管理員也說了,當時天快黑了,肯定光線不好。而且,長得像的人很多啊。再說,十年了,管理員能記得一個十年不見的人?我看未必。你最好別冒失。”
陶燦然第二天到單位辦了事,心裏像貓抓一樣坐不住。找個借口出來就往雲家大廈去。
宣神經又不在。雲總在,招待這位檢查官。
陶燦然覺得問雲與意更好,“慎言止做你助理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她以前是辛雪的秘書。辛雪走之前,特意對我說,小慎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讓我繼續聘用慎小姐,並多關照她。”
冰清市很多做企業人的都說辛雪是個特別出色的女人,聽來果然不假。陶燦然就點點頭,“那你有沒有聽辛雪說過,她派慎言止出差到外地什麼的。比如,長平市。”
“沒有。慎言止做我助理的時候,我有差都不安排她出。因為她一個人帶孩子,出差不方便。我想,辛雪應該也沒有安排她出過差吧。”
“上次慎言止車子着火,是誰發現的。”
“小雙的媽媽和她的一個朋友,叫衛曉婷。”
陶燦然又要了衛曉婷的手機號碼,問衛曉婷當時的情況。衛曉婷說,當時無意發現慎小姐的車,就追過去。慎小姐把車撞了,但是人下車了。
慎小姐當時因為和宣理吵過架,情緒激動,勸不回去。她說必須和宣理分手,她是結過婚的人,配不上宣少爺。哭着求我和時姐,我們沒辦法,就幫她說了個謊。
陶燦然走訪無果,覺得個個打得是無影拳,自己受的是內傷啊!
松思樵被表姐掛了電話,忙完后又打回電話給表姐,“怎麼?慎言止被你查成女鬼了?”
“少煩我。”啪,又掛斷了。
松思樵想問問慎言止是怎麼找到小雙的,就去拜會這位女鬼。當然,松思樵先打探到宣理不在才去。宣理根本不讓松思樵問慎言止一些關於案件的問題。
慎言止見松思樵出現,只是淡然笑笑。松思樵放下帽子,指着小嬰孩,“我特意來看我小侄子,能讓我抱抱嗎?”
慎言止就將小嬰孩小心翼翼送到松思樵懷裏。
松思樵少不了又誇獎一番,“看這強大的美女帥哥基因。要不是他有雲與意這樣的伯伯,我真想當他乾爹。”
“我沒意見。宣理也不會有意見。”
小嬰孩剛吃飽喝足又換過尿片,十分舒服滿足,滿臉都是自然的笑意,胖嘟嘟十分惹人喜愛。松思樵把嬰孩遞還慎言止,“宣理呢?”雖然探得宣理不在,卻十分自然地撒謊問候,松思樵自己就先笑了。
慎言止倒是沒深想松思樵的笑意,“他去趟公司。你找他?”
“沒事。說來認識宣理這麼久,還沒聽他說過,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呢。”
慎言止還是淡然一笑,“偶然。”
“是在冰清市嗎?”
“是。”
“你們倆一見鍾情最合適不過了。他帥你美。真是應了那個詞,珠聯碧合。”
“松所長不是特意來感慨的吧。”
“是,當然是。”松思樵特別正經地說,“我特別羨慕你們倆,然後就想起小雙。”
慎言止見松思樵眼圈有點紅,就移開視線,“你要多聯繫她。多關心她,讓你們的過去,在她的腦海里重新恢復。如果你不去關注,不激發她對過去回憶的熱情,那就像灰里的火苗,是會滅的。”
松思樵連忙說,“你說的太對了。像思想家似的。你當時是在哪遇見小雙的呢?”
“我不知道那個地方叫什麼。”
“她當時什麼樣子?”
“一身泥,很茫然。”
“你是開車嗎?”
“是,我聽說泥石流,小雙不見了。就租了車到處找。”
松思樵很難過,聲音有些啞,“謝謝你,幸好你找到了她,要不然,我可能得死。”
“沒什麼的,也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她只是部分記憶喪失,又不是變成傻子,什麼都不知道。再說,她會功夫的。”
“是的,當時,小雙出現倒是為了救我。”
“松所長!你跑我家來騷擾我兒子快樂成長。”宣理已經邁着大長腿進了客廳。
松思樵說,“嘿,我好心沒好報!特意來看我小侄子,怎麼成騷擾了,他見我還嚇得不能快樂了。你這是損我呢,還是變相誇我長得奇怪呢。”
“你瞧你一臉沮喪,還淚眼朦朧的,我的帥兒子看了難免受你情緒感染,他也撇嘴皺眉,是不是就不快樂了!”宣理說著,從慎言止懷裏接走孩子,“我老婆還沒調理好身體呢,你又來煩她是不是。”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怎麼?好像你知道我行蹤似的。”
“不知道。和你說話累。我覺得和宣太太說話,充滿人性味和溫馨。”
“和我說話累,那我現在回來了,你還不走。”
慎言止忙向松思樵道歉,“他天天和我開玩笑,隨便慣了。松所長別生氣。”
“慎姐,你太見外了。我平時和他也是這樣開玩笑鬧着的。宣神探看上去冷冰冰,其實骨子裏全是冷幽默。”
“去去,你誇得我怎麼覺得分外寒冷。我兒子睡了。”
“他睡你又不睡。出來,我有話問你。”
宣理把兒子給慎言止,和松思樵到外面散步。松思樵把問慎言止的話又問一遍宣神探,夫妻兩說得差不多。
松思樵臨走時,對宣理說,我表姐可能要約見慎言止。
陶燦然是見了慎言止,但是,什麼有用信息都沒有。慎言止對自己跳到山下的事表示:真神奇。並得出了和林群一樣的結論:管理員肯定認錯人了。
慎言止的目光是平靜,還是無情?
陶燦然注視着慎言止一舉一動,包括她聽到自己提問時,拿起小勺攪咖啡的速度和端起杯子時手指抓握的力度,陶燦然甚至想通過調取監控回放分析。
陶燦然只好去見千黛,這位把案件指向慎言止的女人,她有什麼理由呢?
千黛沒搶到林群,對陶燦然自然是不待見的。但是,雙薇衣失憶把松思樵甩了,千黛覺得松思樵是可以考慮的非常合適的人,不過松思樵那天在聚會上說趙錢廣用了千黛開戶的銀行卡提款。
這讓千黛嚇得不輕。松思樵不好對付,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就被他那像X光的眼睛透個裏外光。
陶燦然提起慎言止前夫失蹤的事,千黛心說自己就是瞎猜,這些公職人員可真是能操心,非常嚴肅地點頭,“慎言止會功夫,隨便同時打三、四個男人不成問題。要是她和她老公吵架,失手打死她老公也有可能。”
陶燦然一臉失望,“有可能倒是有可能。只是沒證據。”
“證據?地下那麼大,警察也不可能一寸寸挖地找吧。就說那深山懸崖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無名屍骨呢。”
“的確。”
的確?陶燦然心裏一動,假設慎言止跳到山下不是跳崖,而是掩藏證據呢?她懷裏不是抱着大黑包嗎?是不是骨頭?
也不對,為什麼不把骨頭拋下山就得了,自己跳下去幹嘛?跳下去又活不了。再說,輕功也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