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貓
等李進忠走遠了,朱由校走過來,拉着魏小安的手臂,興高采烈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來兩個小東西,“學長,你看看我的手藝如何?”
“學弟,你可不是一般人,像我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太監就算了,你既然當了皇上,就要為江山社稷着想,要有所作為啊。”魏小安壓根沒有心思看。
“我已經很有作為了啊,”朱由校低聲說,“我有錢了,剛才你沒聽到李進忠說有一萬兩銀子了,救災的銀子有了,這是大喜事啊,你不覺得是好事嗎?朕,高興。”
魏小安不相信地看着小皇帝,“就這,你還高興?你知道李進忠殺了多少人嗎?幾十條人命啊!”
“那叫什麼名字來的,哦,黃,黃元洪,不就是一個六品官員嗎,他為什麼能有一萬兩銀子?自然是貪官,貪官就該殺!”朱由校還沉浸在興奮中,臉上的高興掩飾不住。
“對,該殺,這沒錯,但是殺人,要走法律程序啊,你的書白讀了?”魏小安很激動,手腳揮舞着比劃剛才黃宅的場景,“你知道嗎,李進忠無法無天,假傳聖旨,在黃宅拿着一個空白捲軸宣旨,幾十條人命,問都不問,頃刻間全部殺了,血流成河,整個宅子裏全是血腥味……”
朱由校拍打魏小安的肩膀,像是安慰他,“是我同意的,我對他說過,只要能找到錢,什麼辦法都可以,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魏小安搖頭,不安地說,“我再說一遍,你不是普通人,是一國之君,這種做法太危險,人命關天的大事,怎麼能胡來?再需要錢,也不至於幾十條人命就像阿貓阿狗一樣,你是皇帝,是萬民之主!”
朱由校聽了眉頭一皺,不高興,“現在全國上下,每天餓死的難民你知道是多少嗎?這幾十條人命相比起來算不得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不要來教我做事!”
“救災,缺錢,你可以想其他辦法。”魏小安急了,這學弟好像油鹽不進,說不通啊。
朱由校生氣,瞪着眼睛,“你說得輕鬆,我上朝都懶得去,那群老傢伙,除了會大喊萬歲萬歲萬萬歲,什麼事都做不了,讓他們救災,只會找我要錢要糧,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來救?你說呢?要不,你來救災,你幫我想辦法?”
“黃元洪的弟弟黃元毅逃跑了,我看得出來是李進忠故意放他們走的,他過後肯定還要拿這個借口去殺人。”魏小安提醒道。
朱由校背着手,來回走,搖頭,“學長,看來你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太監,成不了大事,成大事,必須狠,不狠,弄不到錢。”
魏小安盯着皇帝,內心的無力感越來越強,說服不了他,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大明朝的江山,根基慢慢腐爛。
“皇上,魏朝魏公公有事要報。”這時王安進來說。
“宣。”
王安出去,皇上坐直,整理衣服,魏小安規規矩矩站在旁邊。
沒多久,魏朝進來了,在地上磕頭問安以後說道,“啟稟皇上,李進忠無法無天,假傳聖旨,殺了正六品官員黃元洪,還把黃大人的首級掛在門頭上,真是膽大妄為。”
朱由校面無表情,“哦?魏公公,你是怎麼知道的?”
“回皇上,這些都是朝廷官員遞來的摺子,都說李進忠的罪行,官員們還在宮外等皇上回話。”魏朝將一疊摺子舉過頭頂。
魏小安接過摺子,走到皇帝旁邊,輕輕放到桌子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朱由校仍然面無表情。
“是,奴才告退。”魏朝出去了,魏小安急忙和皇帝一起看摺子,每道摺子上都訴說李進忠罪孽深重,該殺!
皇帝生氣地拍着桌子,“學長,你看到沒有,不就殺一個貪官嗎,就馬上有這麼多人遞摺子,意思都差不多,他們是結黨,他們在逼宮!”
魏小安搖頭,“你聽我說,不是逼宮,真是李進忠做得過分了!”
皇帝又看兩道摺子,剩下的看也不看,一下子全推到地上,情緒有些激動,深呼吸幾口,等冷靜下來,“來人!”
“皇上有什麼吩咐?”王安進來了。
皇帝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傳朕口諭,黃元洪貪贓枉法,結黨營私,死有餘辜,黃元毅抗旨在逃,窩藏者,殺!”
“是,皇上。”王安雖然應聲,但卻站着不動。
“你還有事,王公公?”皇帝問。
王安即刻跪到地上,“回皇上的話,奴才也覺得李公公做得過火了,不處置李進忠,外面的大人們不服。”
“不服?要不,朕的位置讓他們坐得了?”皇帝氣得將桌上的硯台也砸到地上,大聲說,“有人不服,就是黃元洪餘黨!同罪!”
“皇上息怒,可別傷了龍體,奴才這就轉告外面的大人們。”王安不敢多說,急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魏小安的頭跟着王安轉,看到王安臉上也是怒氣,他走過來,“學弟,你這個處理方法,沒一個人服氣,你看,連王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起身,抖摟一下衣服,來回走着,“你也看到了,一個公公,我說話都敢頂嘴,更別說外面的大人逼宮了,既然殺一隻雞不足以嚇唬這些猴子,那我就殺一隻老虎,就不相信鎮不住場子!”
“好,你厲害,我得走了,不陪你玩了。”魏小安胸口起伏,生氣地往外走。
身後傳來學弟冷冷的聲音,“魏小安,你敢出這門,就立馬處死,信不信?”
“你想幹嘛?”魏小安信。
“不幹嘛,學長。”皇帝卻笑起來,將魏小安拉到裏屋,“喏。”
地上躺着一個木製的小船,確實很精緻,細節上沒話說,但魏小安死活不會表揚他的,皺着眉頭,“你是一國之君,你的工作應該是管理好一個國家,讓老百姓吃得飽穿得暖,整天干這個就是不務正業!”
“好,那我讓你看看我的新發明,我要讓皇宮燈火通明。”皇帝說完走到牆邊一個奇形怪狀的機器旁邊,手放到搖桿上不停地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