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魂契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魂契約

時盞一想到司徒南那人憎鬼厭的脾氣,始終不能放心。將法寶煉製完畢,立即進入崑崙墟。

崑崙墟中雪山蜿蜒無盡,天高雲闊,雪花簌簌,一派平靜寧和。

她剛走出沒幾步,身後便有人喊她:“娘親!”

青青一陣風地跑來,鑽入她懷中親昵。

時盞摸着它的小角,笑着問它近來怎樣,青青乖乖仰着腦袋作答。一人一獸還沒說兩句話,又有人大喊:“時時!”

時盞回頭,越北、藺西澤、余安州、游月明、白黎之都在一起。

許久未見,幾人衝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白黎之趕緊捉住時盞的雙手,眸中柔情似水,道:“時盞,風前輩說你在閉關,這小半年可有長進?”

時盞在無念宮確實一刻不閑地在修鍊。

昨夜與司徒南在一起,他沒得好處,她的修為卻隱隱到了分神後期。

時盞剛要回答,余安州一把拽着白黎之後衣領,將他扯到旁邊,臉湊上來問:“時盞,你想不想我啊!”游月明擠上前,“時盞,你怎麼出關也不告訴我?”

“花孔雀!你走開!”

“你走開!”

“你們兩個都讓讓!”

“……”

青青往時盞懷裏一縮,“這些爹爹好可怕..........”

藺西澤站在靠後的位置,手扶着劍柄,嘴角微微彎起。越北與他並肩而立,不解地問:“師兄,他們在幹嘛呢?”

時盞被吵得腦仁兒疼,她沉了臉色,可算將人震住。

她主動關切藺西澤,“師兄,你眼睛還好嗎?”

藺西澤受寵若驚,“還好。”

“紅鮫淚在魔君手上,他沒給你?”

“魔君在與風前輩議事。”

時盞頷了頷首。

她環視眾人,問:“你們都見過魔君了吧?”

白黎之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只說:“見過了。不愧是隰海魔君,一來崑崙墟,指使我們給他端茶遞水,他許是不願與我等相處吧。”

游月明生氣道:“他命我給他打扇子。”余安州也憤憤不平,“還讓我給他捶腿!”

時盞皺起秀眉,看向藺西澤,“真有此事?”

藺西澤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越北想為魔君說兩句好話,但想了半天,實在找不到魔君值得稱讚的地方。

搞了半天司徒南先來崑崙墟,就是想過來立個下馬威?時盞面色不愉,“我這就去找他。”

一群人往草廬走去,時盞走在最前,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白黎之在旁邊告知她林菀的事。

得知林菀誤入歧途,時盞怔了一怔。似乎這件事本不該發生,卻又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白黎之低聲說:“林菀成了邪魔,定要除去。時盞,你給我一枚傳音符,屆時我們可以互相知會……”

“什麼傳音符?”游月明耳尖,他湊上前,“時盞!我也要傳音符!”

余安州:“那我也要!”

“時時,也給我一個!”越北不知道他們在吆喝什麼,反正跟着宋據做准沒錯。

越北見藺西澤不說話,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師兄,你要麼?”

藺西澤:“要.......”

時盞額角抽抽,這就是她不想給傳音符的原因!

白黎之看出她的疑慮,又不想與她失聯,頓生一計:“時盞,這樣好了,我們定個神魂契約。定了契,能互相知曉安危,你若不願,我們誰也打擾不了。你看如何?”

神魂契約與靈獸的主僕契約差不多。

時盞作為主導,他們生死皆由她一念掌控。

這般慎重的大事,幾人卻根本不在意,爭先恐後獻出心頭血,就連青青也要來摻和一腳。做到這個份兒上,時盞推辭不過,只得定契,識海中出現代表幾人的神識烙印,閃閃發亮。

幾人一路鬧哄哄來到草廬外。

隔着四四方方的小軒窗,時盞正好看見司徒南兩腿擱桌上,衣袍微敞,坐沒坐相。

時盞慍然。

“好你個司徒南!”

她一捋袖子走進草廬。

司徒南正準備拿起風長天桌上硯台把玩,就聽見一聲厲斥:“南,你忘了我給你說過什麼了嗎?”她一指地上亂七八糟的書籍紙張,“崑崙墟不是無念宮,沒有傀儡管事幫你收拾,你不要把長天的地方弄髒了!”

時盞上來就維護自己,風長天眉頭悄然舒展。他緩步走到時盞身邊,冷冷瞥了眼司徒南,淡聲道:“無禮之人放浪形骸慣了,你不要在意。”

司徒南立威被她抓了個正着。

他滿腹牢騷不能說,愀然無樂,“你幹什麼事事向著他?”

時盞肅容,“先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

司徒南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他不會讓風長天看笑話。他一咬牙,大喊一聲:“越北!過來收拾屋子!”

“好的魔君!”越北隨叫隨到。

時盞搖頭嘆氣。

她愧疚地看了眼風長天,“長天,借一步說話。”

兩人單獨來到草廬後院。

天地寂靜,白雪紛揚。

時盞抬手,輕輕拂去他肩上的細雪。抬起眼眸,凝視着他清俊的側顏,“長天,你是否生氣……”

“沒有。”風長天淡淡的哀怨,在看到她的剎那,悉數化為烏有。

他執起她的冰冷的手,包裹在掌心。

“時盞,記不記得你走的那晚,我問過你什麼?”風長天喟然,“我知道,遲早有一日,司徒南會在崑崙墟現身。”

時盞低頭。

她語氣平靜陳述內心的想法,說:“長天,我不想騙你,說什麼‘你是唯一’‘只喜歡你’等等的謊言。我真誠愛着你們每一個人,每個人在我心中都十分重要。此般作為……你是否會怪我多情?”

風長天先是怔愣,隨即莞爾。

他將她順勢拉入懷中,溫言道:“你若不多情,我也不能佔據一席之地。”

他慶幸她多情。

否則,除了越北,所有人都是輸家。

時盞靠在他懷裏笑了。

他一直都懂她。

眼前忽而飄來一滴殷紅的血珠。

時盞一愣,“這是……”風長天抿着唇角,“定契。”

既然跟那幾個定了神魂契約,他也不能少。

時盞哭笑不得。

待與風長天定完契,他提議明日讓時盞去見一見余安州和游月明的父母。

時盞頗為意外。

風長天向來不管紅塵俗事,怎麼突然讓她下山?她問出心底疑惑,風長天解釋理當如此。

時盞心想也是。

她看了眼草廬,擔心道:“南的修為還在下跌……”

“我會與他共同想辦法,此事急不得。”

時盞點點頭,暫且放心。

司徒南原本就生氣,見風長天和時盞執手回來,更氣了。

他又想發火,奈何修為越跌越厲害,忍着沒吭聲。

其他人都與時盞定了契,時盞不想將司徒南排除在外,便問他意下如何。司徒南二話不說,直接往她手裏塞心頭血,嘀嘀咕咕,“心頭血算什麼!我這大半年天天都在……”

“咳!咳!!”

風長天清清嗓子。

司徒南頓住,后怕自己差些說漏嘴。

時盞惦記着越北的魂魄和藺西澤的眼睛,倒是沒有追問。她叫來藺西澤越北,司徒南不情不願地交出東西,往椅子上一坐,甩手不管了。

但這一次他沒把腿擱桌上。

藺西澤解開蒙眼的錦帶,將紅鮫淚滴入眼球。少頃,他眨了眨眼,連綿雪山青翠竹葉紛紛映入眼帘。

“藺兄,看得見我嗎?”游月明用摺扇在他眼前晃了晃。

藺西澤一笑:“看得見了。”

他起身,攏袖朝司徒南道謝。

伸手不打笑臉人。司徒南不爽,但見藺西澤一副溫吞有禮的樣子,到“嗯”了聲,給了他面子。

接下來輪到越北。

他的魂魄裝在透明的紫葫蘆瓶里,散發著微光。

司徒南遺憾道:“這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魂魄用來祭祀噬魂幡,可成神器。”

時盞瞪眼:“怎麼!你不願意?”

“沒,沒.......”

風長天示意越北坐在陣盤中,打開葫蘆瓶的塞子,雙手施法,將魂魄從天靈蓋緩緩歸回他體內。

越北陷入昏迷。

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盯着越北。

時盞一陣緊張,“越北會不會失憶?”

白黎之問:“他會不會性情大變?”

余安州問:“臉盲的毛病會不會好?”

風長天沉吟,“應該不會。”司徒南抽走越北魂魄的時候還是個幾歲的小孩子,所以越北心思純善,不染任何雜質。就算魂歸體內,也不可能變成嗜血的殘暴之徒。

時盞心下稍安。

一盞茶時間過後,越北睜開了雙眼。

澄澈乾淨的眸中映着時盞關切的神色。

“越北!你知道我是誰嗎?”

越北揚起明朗的笑臉:“時時!”

“那他呢?”

時盞抬手一指司徒南。

“魔君。”

她又指着風長天,“這個呢?”

“風前輩。”

“我呢我呢!我是誰?”余安州忙不迭地追問。

越北眼光發亮:“宋據!”

白黎之:“臉盲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風長天蹙額,看向司徒南,“是不是跟你有關係?”司徒南忙反駁,“他娘胎裏帶的毛病,跟我有什麼關係?”

吵吵嚷嚷了一陣,越北卻自我感覺良好,握拳說:“風前輩,我可以修鍊你教的功法了!”

風長天診了診他的脈,朝時盞頷首。

歸魂后的越北還是越北,開朗樂觀,赤誠良善,只是比從前更多了一分努力。

因為他知道,要努力提高自己,才能驕傲站在時盞身邊。

時盞提出下山拜訪余、游二人的父母,兩人欣喜若狂。白黎之不想與時盞分開,非要跟着一起。時盞一看這麼多人都去了,乾脆把藺西澤和越北也捎上。青青也想去,但它和阿竹同時在夜裏頓悟,得留在崑崙墟抓緊機會閉關修鍊。

翌日早,六人一同離開崑崙墟。

風長天和司徒南目送他們離去。

確定他們不會折返,風長天取來三清雪蓮,淡聲道:“帶路。”

司徒南猶豫,不太放心地問:“老賊……離開崑崙墟會不會影響你那什麼爛劫數?”

時盞對風長天的劫數看得極重,生怕他入世出什麼意外。怕她擔心,風長天不得不用借口將她引開。

風長天掐指一算,卜不出所以然。

他搖搖頭,“走吧,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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