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年隱秘：判官筆的最大恐懼

時至今日，“天庭滅地府”早已成定論，如今就連討論這件事的人都少了。

因為不相干。

不管是天庭，還是地府，都與很多人不相干。

知道此事的，多為修士。對於修士而言，當年的地府、現如今的天庭，都是與他們遙遙不相及的存在。

地府在時，便是深入簡出。除卻夜常外出緝拿亡魂的地府下層鬼神，十殿閻羅更是從不曾外出。

整個地府，久居陰司世界之中，不去理會現界的紛亂。

他們就如同工具人一樣，打卡上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也少有外人進入陰司，因為陰司作為小世界，卻是獨立於現界之外，飄浮於萬象大世界之內。

不像其他小世界，在現界有固定的出入口。陰司世界都不與現界接軌，出入口自是沒有。

古往今來，唯有少數幾人進入陰司。

至於天庭，更是高冷。

如果說地府起碼還有自己的“夜常工作”，那麼天庭就連工作也沒有。

自登頂的一萬多年裏，天庭出現在現界的次數屈指可數。且每一次都在短時間內便即結束。

除此之外，剩下的漫長時間裏，天庭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而要想確認天庭還沒有消失，就要等到天庭自己再次現身。

以這兩家的“超凡脫俗”程度，很難讓他們時刻保持熱度。

天庭襲擊滅亡地府，現在終於有影像可以證明了。

但是這並非重點。

唐傑蹙眉：“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天庭的四次攻擊里，三次是純白光柱，雖然粗細程度不同，但這其實都是同一種攻擊。

這跟目前唐傑所知的天庭資料都是相吻合的，沒什麼奇怪。

倒是剩下那道混沌光柱，前所未見，而且居然能完全控制兩件大乘法寶，實在是震撼！

這混沌光柱卻是唐傑資料裏面未曾提過的。

它的出現，是在天庭攝拿了閻羅王死亡爆出的產物之後。很可能與這個打了“碼”的東西有關。

但是在之後的一萬多年裏，天庭也曾數次在萬象大世界現身，卻始終未有再見混沌光柱過。

應該說，除卻純白光柱外，再無其他！

所以，天庭最後的洗地攻擊，不僅是為了清除地府中的漏網之魚，更有清理掩蓋痕迹的原因！

“祂想要掩蓋什麼？只是混沌光柱嗎？”

唐傑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手頭上沒有更多證據支持他做出進一步的推理，只得暫時放下，留待他日。

現在對唐傑來說有更重要的事：繼續觀看影像。

滑動判官筆的記憶，篩選閃光的內容。

對於判官筆來說，數千年來的所有記憶雖然很多，但是對於那些重要、深刻的大事情的映像，當然遠重於那些平平無奇的日常。

而表現在“時回像轉”中，就是閃光內容和白板內容。

所以唐傑可以節省大量時間，看到自己想看的重要記憶。

像現在，唐傑就找到遠在地府滅亡前的重點影像。

那大概是再往前一千五百年的事情。

時間不算是很長，也就是一天之內。

但從判官筆自己的感受來說，這卻是它莫大的恐懼。

嗯，對天庭不恐懼是沒有機會去恐懼了。

這不非常值得一看嗎？

唐傑播放影像，再次化身“判官筆”視角。

還是原先那間大殿，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判官筆沒有被人握在手中，而是架在一個筆山上。筆山的材質非金非木非銀亦非石，外觀上是黑色中帶着絲絲縷縷的銀色。

這正是唐傑方才在殷老那裏買來的魂木髓玉的本體。

但是剛剛唐傑在相同的位置卻沒有看到它。

‘所以，是一會的變故讓這東西遺失？’

心中有了猜測，唐傑開始細心觀看，不放過然後細節。

值得注意的，就是跟判官筆相鄰的生死簿。

生死簿書頁攤開，露出黑紙銀線。而且無風自動，不時地翻動到某一頁，然後自行變化上面的金字。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用無形的筆在操作。

兩件法寶就這樣被擺放在大殿深處的書案上，而本應該坐在書案後面使用它們的人卻不坐在陰司椅上。

因為那人正在大殿的中心處，練拳。

沒錯，閻羅王，在打拳。

唐傑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身上一襲黑色常服，也不帶冠冕，在大殿中間的空地上打拳。

而且他可不是亂打的，正踢、鞭腿、左刺拳，訓練有素。

一拳一腳都乾脆利落，直取要害。

唐傑見狀卻是皺眉。

雖然說這套拳不是凡俗的拳腳功法，反而是威力強大的武道技法。但是，唐傑還是一眼看出，這風格，怎麼那麼像軍中技法？

而且，閻羅王還不是初學這套拳法。對個中技巧很是嫻熟，訓練有素。

沒有一段時間的練習是做不到的。

閻羅王在大殿中練拳練得起勁。正當此時，判官筆卻是受到劇烈的震蕩。

堪比地震一般的動蕩席捲整個大殿，但又絕非地震可比。

因為判官筆險些被從筆山上晃蕩飛出、生死簿的書頁也停止了翻動，在書案上滑動、殿中的閻羅王更是停下腳步穩固自身。

先不說不知修為的閻羅王，光說判官筆與生死簿兩件大乘法寶，它們自己都可掀起天災般的威勢，又怎麼可能被區區地震所影響？

唐傑自己都能克服的小影響，怎麼可能影響它們？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又是世界震蕩？短短時間內連續三次，不祥啊！”

站立的閻羅王望向殿外的陰暗天空，口中長嘆一聲。半晌，平視殿外：“這次又撞到哪了？”

並不洪亮的聲音響起，語氣平靜，似乎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就像是世俗中人在問午飯吃什麼一般。

但是，唐傑卻聽出話語中那濃烈的情緒。

嗯？！！

一個鬼神，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特別是，祂現在的氣質跟一千五百年後的差距也太大了。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繼續看吧。’

很快，一個身穿黑紫色法袍的身影從寬闊的殿門外邁步走入大殿，祂的面孔同樣朦朧一片。顯然也是十殿閻羅中的一員。

祂身形修長，氣質文雅，聲音溫和：“泰山去查探了，很快就有結果。”

“嗯，其他幾個呢？府中可有受損？”

“轉輪跟秦廣在切磋，其他幾個都待在各自殿內修行。府中沒有大礙，商族那邊給的陣法倒是好用。”

“那便召集他們來此。”

閻羅右手伸至半空，似乎想要做出什麼動作。但略微停頓后，卻又放下，五指微曲。

他復開口，這一次語氣中爆發出滿滿的情感：“我這幾天心神不寧的。”

“我知道了，這就通知他們！”

受他態度影響，說話不緊不慢的另一位鬼神此刻態度也嚴肅起來，話語乾脆。

卻在此時，他們的情緒突然大變。如驚似恐。雖然面孔是一片模糊，看不出表情。但二者身上的氣質和動作卻是顯露無疑。

“泰山被擒了！是誰？！”

閻羅雙手握拳，其武道意志頓時湧現，而且洶湧高漲。漆黑幽暗的鬼神身影立在他的身後，將近十米的高度險些就要頂到大殿殿頂。

唐傑卻是看出，其實不是“險些”，而是“已經”。

實際上，這個鬼神模樣的武道意志真實大小怕是有百丈高。現在不到十米高，已經是壓縮了其所處的空間。就像唐傑突破氣海時那般。

“閻羅！！冷靜！”

但是他如此兇猛的爆發卻是引來了怒喝。

後進來的鬼神，原先文雅溫和的氣質此刻已然大變。

威嚴冷漠又霸道，與先前截然相反的氣息從他身上流露而出，針向狂怒的閻羅。

他的身後，也有一尊等大的鬼神虛影。

但這卻非武道意志，反而是他的神魂觀想像！

黑紫二色交雜，面目混沌一片。看不出身份。

唯有一雙蘊含無盡光亮的眼睛，看向了閻羅身後的武道意志。

被這雙只有白光的眼睛一看，鬼神模樣的武道意志頓時不穩，不過數秒，便被閻羅收回了體內。

握緊的雙拳放開，閻羅做出深呼吸的動作。

他的對面，神魂觀想像也被收回。

待他徹底舒緩了情緒后，氣質又恢復如常的文雅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去救泰山。”

“謝謝你，宋帝。”

“嗯。你不要再發瘋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那我盡量。”

唐傑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這兩人真的是地府的十殿閻羅？

你們這也太性情了點吧？

而且這個極度情緒化的閻羅跟之前勤勞辦公的閻羅王真的是同一個神？

但唐傑還沒來得及吐槽，就見影像中的情況又變：

正要動身去查看情況的兩神突然身形一滯，然後齊齊望向殿外。

萬象的地府並不分層，而是一片建築群。閻羅王所居大殿便在最外圍，門戶開向遼闊的陰司天地。大殿之後，散落着地府的其他建築。

似乎毫無規律與規劃可言。不過也因此，大殿裏的視野開闊無比。

從大殿之中往外望去，原本應該是一片的幽暗荒蕪。

而現在，荒廣無垠的天地間，卻站立着一個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