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公公又來了
“那多半便是侯府的燕小北了。侯府大小姐與楚墨都在打探燕小北消息。”
宋廉點點頭。
“袁捕頭是京都府衙最強的尋蹤覓跡高手,燕小北曾經是定遠軍的王牌斥候,都擅長追蹤術,如今兩人確定的追蹤方位一樣,幾可斷定匪徒躲入了太倉山脈。”
徐莽對兩人的實力毫不懷疑。
“只是,先不說太倉山脈如此之大,能否找到匪徒,單就這等險要之地,易守難攻,便是找到了,又要如何才能抓住他們?”
徐莽的話令醫館內一時無言。
楚墨乾脆住在了楚家鄉。
連續十天,楚家鄉鄉民對於楚墨展現出的,驚人組織與統籌能力早已習以為常。
銀子就如銅子般撒了出去。
楚家鄉七百餘戶房舍被推倒重建。
一排排房屋平地而起。
透過方子墨關係借來的工部工將們,完美執行了楚墨設想。
沒有人知道楚墨一車一車拉來的叫做水泥的東西從何而來。
這種水泥混合著砂石與水,竟然短短時間內從泥漿狀變成堅硬如石。
方子墨站在短短十天內便圈起的一座一米高的堡牆,目瞪口呆。
“方侍郎覺得如何?”
楚墨陪着方子墨站在這一米高的矮牆上眺望遠方。
“神乎其技,筒直就是神乎其技。”
方子墨極為激動。作為工部二把手,他太明白這種水泥的用途之廣,以及這種物件帶來點可能的變化。
“倘若地面鋪設這種混凝土……”
“方大人果然業務精熟。這種水泥鋪設的路就叫水泥路,平坦,堅硬,能極大提高車馬通行速度,並且舒適度大為提高,維護成本極低。”
楚墨微微一笑,看來這段時間的鋪墊,已經成功在方子墨心中種下水泥的深刻印象。
緊接著說出心中盤算:“我打算將楚家堡前的鄉道拓寬,全都鋪滿水泥,直抵京都。然後,在楚家堡製造水泥。不知此事,朝廷和工部能否給予支持?”
方子墨並未馬上接話,而是在腦中想像那個場景。
“水泥是否容易製作?”
“其實挺筒單的。至少,比鍊鋼筒單。”
楚墨知道,宋朝的鍊鋼技術在那個時代,絕對是冠絕全球。
尤其是灌鋼法成功推廣后,更是讓產量直接成倍的增長。
與宋朝頗為相似的乾國,應該也差不多吧。
“對了,工部鍊鋼的技術是叫灌鋼法嗎?”
楚墨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別想當然除了岔子就搞笑了。
“你說的是百鍊鋼?”
方子墨疑惑的看了眼楚墨,“灌鋼法並不曾聽聞。”
這下輪到楚墨張大了嘴巴。
“歷來鍊鋼都是百鍊法。莫非平思是質疑我尸位素餐?”
方子墨佯怒道。
事實上,自從皇上召見他,將畝產八石的事交予他,讓他全力配合楚墨時,他就對楚墨舉薦自己存了感激之情。
更別說還有維護自家閨女的情誼在裏頭。
“呃……方大人誤會了。只是,灌鋼法乃鍊鋼極佳的方式,若能推廣開來,至少能將產量翻個幾番。”楚墨眼睛一亮,又發現了個賺錢的法子。
隨即想到,鋼、鐵、鹽幾乎都是皇家買賣,自己多半賺不到什麼便宜。
“平思可知道灌鋼法具體如何操作?”
方子墨相信,楚墨,楚平思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八石畝產的種子他還沒看見,但一些工具改良、灌溉水利建設的佈局,再到如今眼前如同神跡一般的矮牆,種種這些,無不給他一種莫名的信心。
“知道倒是知道。只是,鋼鐵乃是朝廷專營,好像侯府撈不到好處……”
楚墨摸着下巴嘀咕道。
“平思如何這般狹隘?”方子墨怒道,“遼國、景國從海外購得的兵器培甲,遠超我朝,若非受制與兵器鎧甲,邊軍又如何會縮手縮腳,傷亡慘重?這是國家大事,豈可因私廢公?”
方子墨怒容滿面。
“方大人莫要動怒,我又沒說不給。只是,天下萬物皆有其價值。技術也一樣。您是工部主官,應當明白工匠們的處境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乾國曆年來對工匠創造力的藐視,就是最大的根由。
一個新物件、新方法的誕生背後,是一個乃至無數個工匠日日夜夜辛勤勞作的成果。方大人,灌鋼法就是個契機,鼓勵創新與創造的契機。
此事,還請方大人上奏皇上,但憑皇上定奪。
當然,不論結果如何,侯府是否能從中獲利,灌鋼法,我都會交予朝廷。”
楚墨一番話令方子墨沉默下來。
年輕時成日裏與工匠在一起的他,這些年也依然保持着下工坊的習慣。也知道工匠的待遇、地位的確太低。
“我這就回都城面聖……灌鋼法你儘快整理好。”
“方大人,水泥的事一併彙報,就說侯府想在楚家堡附近開設窯廠,當然,工部得幫忙籌建……”
楚墨沖方子墨背影大聲喊道。
“知道了。”
技術類的領導都是這樣脾氣性格的人吧。
楚墨搖了搖頭失笑道。
“姑爺……姑爺……你在哪呢?”
小青正在堡牆前的房屋旁大聲呼喊。
“在這呢。”
“姑爺,小北哥回來了。”
“人呢?”
楚墨目光瞬間銳利起來。
他對燕小北有信心。
若非發現了什麼,斷不會一去一二十日杳無音信。“正與小姐一起,在您臨時居所處等您。”
臨時搭建的居所內,趙飛燕、燕小北、夏荷、秋菊俱在。
“相公回來了。”
一直往門口眺望的趙飛燕,第一時間看見楚墨。
自從楚墨住到楚家堡后,兩人已經好些天沒見面。
“小北,有什麼發現?”
楚墨抱了抱趙飛燕的同時,朝燕小北問道。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也都見過楚墨平日裏一些可以算得上離經叛道的做法,早已見怪不怪。
“我有九成把握,匪徒就在太倉山脈隱士峰上。”
“隱士峰?為何如此耳熟?”
太倉山脈楚墨自然知道在哪,但隱士峰他卻不太記得。
“隱士峰就是太平寺所在的山峰。”
趙飛燕解釋道。
“原來是太平寺。”
楚墨恍然大悟。
京都許多貴人都喜歡去那裏上香許願,香火頗旺。
“小北的意思是,太平寺隱匿匪徒?”
楚墨直接問道。
“我不敢肯定,但十有八九是有關聯的。”燕小北接著說道,“我假扮香客許願,給了一百兩銀票的功
德錢,與解簽的師傅閑聊時,聽他說起前些年新來的住持好像不是武人。
“遼人?景人?”
楚墨眉頭微皺。
“無人知曉。住持只說是遊覽天下,各處皆去過。只要心存善念,武人,遼人,景人又有何區別?”燕小北得到的信息有限。
“沒想到,匪徒竟然反其道而行,藏於香火旺盛的寺廟周邊,這倒是讓人燈下黑了。”楚墨讚歎道,果真是大隱隱於寺啊。”
月光仿若活過來般,在窗棱上緩緩挪移。
趙飛燕躺在床上,雙眸一閃一閃的,一時無眠。
“小姐,您還沒睡嗎?”
在地上簡單鋪了被褥湊合一晚的秋菊小聲問道,她的身旁,夏荷已是發出輕微鼾聲。
“嗯,有點認床,一時睡不着。”趙飛燕回道。
事實上,她仍然在想不久前,楚墨無視她的暗示,獨自一人睡在隔壁的事。
也不能說是獨自一人,還有小青睡在屏風的另一頭。
相公是故意的。
這點趙飛燕能感受的到。
她自然不擔心楚墨與小青之間發生點什麼。
那麼,相公如此做,又是為了什麼?
“小姐是在想姑爺嗎?”
秋菊忽然低聲笑道。
“死丫頭,你也來取笑我了。”
“小姐,姑爺今晚的確有點不正常。晚膳之後,奴婢還看到小北哥畫了幅地圖給姑爺。”
秋菊說道。
“地圖?太平寺的地圖?”
“奴婢不曾看清,只是小北哥說起地圖時看見奴婢經過,就閉口不談,後面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糟了,他們不會偷偷前往太倉山了吧?”
趙飛燕霍得坐起。
“不對啊,隔壁間裏,小北哥的鼾聲那麼大,人肯定在的。”
兒時,燕小北就因為鼾聲,被小夥伴們嫌棄取笑了好一陣,秋菊自然不會聽錯。
“小北哥在,姑爺總不能一個人跑去吧,小姐放心吧。姑爺多半是覺得此地太過簡陋,不想新婚之夜在此地……”秋菊笑着說道。
秋菊的話並未讓趙飛燕放下心來,反而愈發擔心。
“秋菊,你是喊醒小青,悄悄的。”
此刻的楚墨早已踏上前往太倉山的路上。
騎着心愛的小摩托。
戴着叫不出名字的夜視儀,馳騁在並不算平坦的官道上,楚墨沒有打開大燈。
一來夜視儀掃描出來的結果直接呈現在鏡片上,比白晝還看的清晰;二來,怕燈光惹人注意,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到200里地,子時與丑時交界時分,楚墨已經看到了鏡片上,高不見頂的山脈。
此刻,他腦子裏閃過《終結者》電影裏的畫面。
今夜,他就是那個終結者。
停下車,將空間裏的十台無人機全部釋放,楚墨看着夜視儀上多出來的十個小方格,每一個方格內都是獨立的畫面。
花了小半個時辰,楚墨熟悉了操作方式。
紅外感應下,畫面里不時有動物的熱能成像閃過。
這套夜視儀連同十架無人機,總共花費了一萬兩紋銀。
貴的離譜,但效果也好的驚人。
山道十八彎。
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后,八號無人機成像里,終於出現了人體熱成像。
緊接着代表六號無人機的小方格里,一次出現了上十個成像。
仔細對比過整個鳥瞰成像圖,楚墨判斷那裏就是太平寺所在。
操縱着無人機分成兩個小隊,一隊圍繞太平寺,一隊與八號機組成方陣,在發現人體熱成像的趨於地毯式搜尋。
太平寺方向的成像總共十八個,看不出問題。
八號機為中心的成像區內,人影越來越多。
呈現在夜視儀鏡片上看的很清晰,這八個成像有六個是在活動的,做出的動作就如同忍受不住寒冷的人,在跺腳,哈氣一般。
小心操縱着八號機,在距離最外面的兩個人不遠處釋放了地面爬行成像儀。
畫面切換過去,有蟲鳴鳥叫聲傳來。
“這鬼天氣,人影都每一個,耶律大人還每天安排輪崗值守,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這口音,聽起來有點古怪。
“小點聲,讓耶律大人聽見了,不得剝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