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很快就死了
宋長歌在雨點般密集的拳打腳踢之下,艱難的扭頭,從腿縫中看到了站在屋檐下,一動不動的蘇岩生。
真夠意思啊。
宋長歌眼前一黑,差點被打的昏迷過去。
“壞老子家事,老子跟你沒完。”
中年男人抓起宋長歌的頭髮,“啐”了一口威脅道:“老子警告你,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
“老子被掃地出門,你也別想好過。”
“我們走。”
宋長歌鼻青臉腫的爬了起來,挨頓揍其實還好,這兩年也遇到過幾次類似的事情。
算命嘛。
哪能每次都那麼安穩。
只是這一次,宋長歌有點難過。
口口聲聲叫哥的人,竟然對哥哥挨揍無動於衷。
“哥,快起來吧,我們回家。”
“你撒開我。”
宋長歌沒好氣的甩開蘇岩生,雖然他知道,剛才那種情況下,蘇岩生出來也幫不了什麼忙。
但是,就算不動手。
態度總要有吧?
冷眼相觀,漠不關己。
這就有點過分了。
“哥,你是不是生氣我沒有幫忙?”
蘇岩生的聲音依舊冰冷,彷彿沒有任何感情。
既然知道還問?
宋長歌低頭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傢伙事。
身後,蘇岩生無視眾人的圍觀,走到宋長歌面前,蹲下來一字一頓說道:“哥,你相信我,那個人很快就要死了。”
又是很快就要死了。
蘇岩生這種神經兮兮的邪乎勁,讓宋長歌心裏更加不痛快。
“你以為你是閻王爺啊,說讓誰死誰就要死?”
宋長歌氣憤的將手中的東西扔在地上,“蘇岩生,我警告你,出租屋你可以繼續住,但是從今往後,不準再跟着我。”
“讓開,看你妹啊看。”
“可不就是看你妹嗎?”
圍觀之人哄堂大笑,留下了被人群包圍,目露凶光的蘇岩生。
宋長歌覺得,蘇岩生就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除了顏值和身材這兩樣天賦之外。
無論是故弄玄虛的神秘感,還是生人勿近的性格,都無法在如今的社會中生存。
回去的路上。
宋長歌又有些後悔。
她還只是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小女孩而已,興許就是嚇怕了,所以才不敢動?
如此自我安慰着,心情很快又釋然了。
蘇岩生的生活軌跡大致能猜的出來,無非是從小山村,再到小縣城。
類似臨江這樣的大城市,肯定是第一次來。
這樣把她一個人扔在城隍廟,萬一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麼辦?
那麼漂亮的一個大美妞。
萬一遇到壞人,肯定無法自保。
宋長歌越想越害怕,也顧不得心疼車費,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城隍廟趕。
夕陽微沉。
為古樸破敗的城隍廟,渡上了一層金黃色。
顧不得欣賞落日的餘暉,宋長歌跑到攤位前,扔了一地的傢伙事已經被清理乾淨。
蘇岩生卻不見蹤影。
“老陳,見到下午那個小女孩了嗎?”
宋長歌拉着旁邊攤位的老闆問道。
“小宋啊,你小子,那麼好的姑娘,讓你給氣跑了。”
“跑……跑了?”
“是啊,你跑了以後,她也跑了,我還以為是去追你了。”
難道是回城中村了?
宋長歌掏出手機,撥打還沒來得及儲存的電話號碼,傳來的卻是關機的聲音。
一定是回家了。
宋長歌如此安慰自己,就要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
經過城隍廟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身穿藏青道士服的猥瑣道士,揮舞着浮塵朝城隍廟走來。
同行是冤家。
宋長歌忍不住打量着猥瑣道士,心裏想着,如果他也能弄到這一身裝備,忽悠人的賣相自然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光看賣相。
還是猥瑣道士更專業。
道士也在打量宋長歌,“小兄弟,最近可是諸事不順?”
“順,順的很,66大順的順。”
宋長歌斜眼盯着道士,之所以說他猥瑣,是因為那副尊容着實不敢恭維。
眼睛小也就罷了。
蒜頭鼻里的鼻毛伸出來幾根,隨着呼吸輕輕煽動。
將邋遢發揮到了極致。
可惜了這麼好的道士裝備。
猥瑣道士手指微動,像模像樣的掐指推算,喃喃自語道:“不對勁啊,眉心黑氣環繞,乃是大凶之兆。”
“小兄弟,你信我一回,不日便有血光之災。”
宋長歌被氣笑了。
額頭剛結痂的傷口震裂,溢出了幾滴鮮血,“大師你看,我現在就有血光之災。”
“論忽悠,小爺是你祖宗。”
宋長歌錯身就要走。
身後道士喋喋不休,朝宋長歌的背影喊道:“小兄弟,近來莫要去污穢的地方,你被東西纏上了。”
如果能罵人。
宋長歌能變着花,連着不重樣的罵道士一個狗血噴頭。
血光之災也就罷了。
那東西能是啥?
就算纏上了,難道還有吊墜不能解決的事情?
宋長歌趕回了出租屋。
然而房租緊鎖,透過窗戶看到裏面的佈置一點沒變。
蘇岩生沒回來。
失蹤了還是迷路了?
宋長歌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靠着斑駁的牆壁思索該怎麼辦。
先不說報警的事情。
一個大活人能夠走丟,說出去恐怕也沒人信。
一直等到深夜,加上昨夜沒怎麼睡。
頭靠在牆壁上,朦朦朧朧竟然睡著了。
“噠噠噠……”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自樓梯間裏傳來。
宋長歌睜開惺忪的睡眼,迷糊中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很淡,但是真實存在。
宋長歌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樓梯間的盡頭,穿着白色碎花長裙的蘇岩生,彷彿失了魂一般,眼神獃滯的望着他。
一如,夢中的模樣。
“岩生,你去哪了?”
宋長歌走下樓梯,聞到了蘇岩生身上,除了自帶的清香之外,還傳出了血腥味。
“快說啊,你幹嘛去了。”
“哥,我累了。”
“這麼晚了才回來,你吃飯沒?”
“我不餓。”
“行吧,那你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宋長歌沒有多想,把蘇岩生送入房間,轉身跑下了樓梯。
已經是深夜,這個時候學校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
蘇岩生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宋長歌不好意思開口留下來。
琢磨着,要不要花個八十塊巨款,去火車站的小旅館開個房間。
身後忽然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宋長歌回頭,頓時嚇了一跳。
樓梯口處,蘇岩生一臉冷漠的站在那裏,看着宋長歌的眼神居高臨下,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這個模樣的蘇岩生。
已經不是神經質能夠解釋了。
宋長歌想起那個猥瑣道士的話,難道說,纏上他的那個東西,就是蘇岩生?
這個念頭才剛出現。
宋長歌立刻嚇了一跳。
蘇岩生表現的的確很奇怪。
但是她有呼吸,能吃飯,還能使用現代化工具——手機。
怎麼著也不是那玩意。
“別送了,回去吧。”
宋長歌背對着樓梯口,擺了擺手,再不回頭看一眼。
躺在賓館裏的床上。
宋長歌翻來覆去睡不着。
只要一閉眼,蘇岩生那副詭異的模樣就會出現。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估摸着父親已經起床。
宋長歌硬着頭皮,撥打了久違的號碼。
電話鈴聲響到結束,卻始終無人接聽。
看來父子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崩盤,連電話也不願意接了。
神情沮喪的宋長歌,重新來到出租屋。
這一次,他準備好好找蘇岩生聊聊。
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宋長歌無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