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不安
凌墨瀟嘴角微彎，整好以睱地站在關押蒼鈺的牢房門前，聽到蒼鈺的聲音，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她好似很喜歡聽到或者看到蒼鈺如此狼狽的模樣，即使蒼鈺極力掩飾，可是他越是這般，凌墨瀟心裏便卻暢快。
殺了蒼鈺並不是一件讓她最高興的事情，對待他這樣的人，將蒼鈺的尊嚴踩在泥濘中，更讓他生不如死。
蒼鈺佝僂的背從狹小如牢籠一般的暗獄中爬着出來，因為籠中的空間閉塞，他不得不以一種蠕動的姿勢，這樣的自己讓他感到噁心和不堪，可是眼前的光卻像是什麼迷藥一般吸引着他。
他已經很久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了，沒有見到過人了，黑暗和寂寞讓他害怕，即使是低頭他也要出去。
可是斷指的疼痛和許久沒動過而有些犯麻的身子讓他爬的十分緩慢，一旁的侍衛以為王妃急着見他，便上前兩步將他拖了出來，像是拖着一條野狗。
蒼鈺被這一動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巨大的疼痛和羞恥宛若巨浪般襲來。
“放肆！”蒼鈺怒喝一聲。
侍衛並未理睬他，繼續往外拖拽着，直到將她拖到凌墨瀟跟前。
凌墨瀟一直不語，靜靜地看着這個場面，只是臉上一直噙着淡淡得笑意。
“放肆？”凌墨瀟眉頭微挑：“蒼鈺，你似乎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蒼鈺全身都十分狼狽，身上沾了地上的泥土，在潮濕的環境中泛出一股惡臭。
江映從懷裏取出一張帕子遞給凌墨瀟：“主子，您的身子只怕受不了其中的味道。”
凌墨瀟並未拒絕，從江映手上接過，點了點頭。
這樣的動作讓蒼鈺冷哼一聲，手上青筋直突，這麼多年，他從未受過如此的恥辱。
可是，力不從心。
牢房裏面的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蒼鈺的胸口不停起伏，喘息聲中包含着不知道是因為身子虛還是心中氣憤。
“凌墨瀟，你好大的膽子！”蒼鈺椅子一句：“只要我還沒有死，我終究是承天的皇帝，而你們乃事亂臣賊子！”
凌墨瀟懶得同他爭奪口舌之欲。
“是嗎？”凌墨瀟笑了笑，她居高臨下地睨着蒼鈺：“你已經是眾矢之的，亡命之徒，臭名昭著，即使沒有晉王和本妃，還是有無數的人會將你從這個位置上扯下來。”
她的話好似牢中的寒氣，絲絲縷縷沁入他骨髓中。
“你憑什麼這麼篤定？！”蒼鈺忽然想要站起來，江映一時上前一腳將他踹倒：“你想死？”
“你一個丫鬟也敢動朕？”蒼鈺盯着江映。
可是江映並未有任何的害怕，這個世界上，出了蒼暮景或者凌墨瀟，能讓江映沉浮之人，只怕沒有。
“蒼鈺，你的死期就快到了，你就好好祈禱能多活一些日子。”凌墨瀟忽然聲音低沉：“本妃要讓你親眼看着暮景登上皇位，讓你昂着頭去看他，讓你看到世人如何唾棄你，即使是死了，你也不配進入極樂。”
她的話好似詛咒一字一句可在了蒼鈺的心裏。
他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好似瘋了一般，但是眼神卻又十分清明。
“你為什麼不能犯過我？”蒼鈺第一次，同凌墨瀟說出這樣的話。
凌墨瀟聞言一頓，轉而冷笑：“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晚了？”
“當你算計凌家，算計本妃開始，你就已經在自掘墳墓了。”凌墨瀟冷聲道。
身體上的痛苦讓蒼鈺沒有力氣再掙紮起來，他只能死死盯着凌墨瀟，兩人眼中個帶着恨意。
“看來你說得沒錯，我們本就是不死不休。”蒼鈺忽然大笑起來。
凌墨瀟目光微斂，不知為何，她心裏隱約有些不安。
“行了，把人帶進去，等過些時日，王爺登基之日，再將他放出來。”
“是。”
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之後，不過這一次，蒼鈺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將自己融入這孤寂和黑暗裏，讓一股恨意慢慢釋放和滋生。
他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笑容，像是什麼遠古的祭祀儀式，黝黑的眼神驟然間盈滿了血，十分駭人。
不過此地只有他一人，這詭異的祭祀活動，也只有他一人知曉。
臉上的表情也桀驁起來，好似方才所有的不堪和恥辱都煙消雲散了一般。
凌墨瀟離開了暗獄，好久以來沒有過的危機感突然又湧上了腦海中，一股莫名的不安縈繞在心裏。
重生這一世，有好幾次只要她感到這種不安，都會發生了一些事情，好似在預示着什麼。
難道這一次也是？
凌墨瀟微微皺眉，方才的蒼鈺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
凌墨瀟呼吸微微一窒，她這次絕對不能讓機會從自己手上溜走了，蒼鈺斷然是要死的。
江映察覺出凌墨瀟都不對勁，問道：“王妃，您怎麼了？”
凌墨瀟擺擺手：“無事，我們先回去吧。”
“是。”
另外一邊，姒茗也收到了蒼暮景回信，心中說現如今承天還有需要要事處理，現在讓玄燁回來只怕不安全，等到時局安定之後，屆時再做商量。
“陛下，您怎麼了？”太監見姒茗坐在龍椅上，看着手上的信件一直沒有說話。
姒茗沉默了片刻，看着信上的內容陷入了沉思。
蒼暮景和凌墨瀟，的確是在為了玄燁考慮，想要讓承天最繁盛，最安穩的時候再交給玄燁。
這無疑是對玄燁和他們母子之間的信任，還有對北涼的信任。
這份情緒讓姒茗一時間有些愧疚，可是心裏面始終有一個聲音在抗拒着，她想要吧玄燁留在身邊。
萬人之巔的位置，其實並不好坐。
這樣的日子，過得也總是寒涼的。
他不願意玄燁過這樣的日子，他希望玄燁能有尋常人的喜怒哀樂，能不受掣肘，不用在這些爾虞我詐，陰謀算計中過一聲。
“唉。”姒茗嘆了一口氣。
在空曠的大殿上，這一聲嘆息顯得十分清晰。
太監上前兩步，以為是姒茗累了，輕聲提醒：“陛下，您已經看了半日的奏摺了，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