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7 往事

李牧一眼前的場景轉變，彷彿就像是有人的記憶進行切換一樣，眼前突然出現的是一場規模浩大的人族和妖族雙方的戰鬥，遍地都是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的屍首，鮮血染紅土地，狼煙遮天蔽日，天空上高階修士的戰鬥彷彿要將天穹都要打破了一般。

一個身着凡門服飾的二十來歲青年弟子在懸崖邊上與幾個妖族修士奮力的戰鬥着。

儘管容貌變化，但是李牧一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修士就是小凡，幻境中的時間應該是過去了許多年，妖族和人族的戰鬥尚未結束。

一個虎族修士將小凡逼到懸崖邊上，大聲的說到：

“哈哈哈，道凡，都說你是凡門未來希望，今天我等就要將你這未來希望擊殺在此，以告慰我族被你殘殺的同胞。”

一頭猿猴揮舞着巨大的骨頭，大聲的說到：

“笨虎，趕緊擊殺了他，免得再發生意外。”

一個孔雀族修士說到：

“就是，你難道忘了上次他是怎麼逃脫的嗎？今天趁着我們三個將他逼上此等絕境，趕緊將他除……不好！”

卻是已經有着金丹修為的道凡縱身一躍，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三個妖族當即也化作遁光從懸崖上跳下，追殺道凡。

但是沒過一會兒，三道遁光從新從懸崖下方衝上來，早已化作了本體，然後看着懸崖下方氤氳的霧氣，漸漸的化作人形。

虎妖說到：

“這山谷下方的煞氣好厲害，含有劇毒，還好我們三個撤離得快，不然怕是要隕落在其中。”

然後看向孔雀妖，問道：

“那道凡中了你一擊，如何？”

孔雀妖說到：

“放心，我那一擊直接將其金丹擊碎，加上這劇毒煞氣，他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來的。”

猿猴還有些不放心，說到：

“這道凡手段非凡，就怕他逃過這一劫。”

孔雀妖不滿的說到：

“那你自己下去查探就好了，只要你不怕那劇毒煞氣。”

說著，便雙手生羽，扇起一陣狂風，然後化作遁光飛走了。

猿猴對虎妖說到：

“我就知道這扁毛鳥靠不住。他就真的確定已經將那道凡的金丹擊碎了。”

虎妖正要回答，忽然看着戰場的另一方，急切的說到：

“大伯那裏的戰鬥出問題了，我們趕緊過去支援。”

猿猴妖也看着遠方，感受着靈氣的震蕩，知道虎妖沒有瞎說，當即與虎妖一起化作遁光朝那邊而去了。

而在懸崖下方，道凡奄奄一息，不斷的吐着鮮血，從一處水潭中艱難的爬了出來，剛剛撐起身軀，看見一雙繡花布鞋停在自己視線中，然後終於堅持不住，暈倒了過去。

等到道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處谷底山洞中，山洞被精心的裝飾，古木製作的簡易傢具，藤蔓散發著清新的氣息，而自己躺在一張古樸的床上。

“你醒啦，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道凡頓時從床上躍起，忍住渾身的疼痛，戒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嚴肅的說到：

“妖族。”

女子臉上眉目兩側的皮膚上出現了淡淡的鱗片，說到：

“不錯，我乃是青鱗蛇族的修士，但是不是我，你怕是早已被這谷底的毒煞融化成為血水一灘了。”

道凡想起來之前被三妖逼迫墜落山谷，並且中了孔雀妖致命一掌的事情，顧不得檢查自己的身體，戒備而又疑惑的問道：

“你們妖族在和我人族大戰，並且你青鱗蛇正是妖族的領頭種族，你為何要救我？”

清麗女子頓時嫵媚一笑，整個氣質立馬改變，妖艷頓生，“咯咯”笑着，說到：

“本宮行事，從來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憑自身喜好，本宮樂意，就救下你了。”

道凡自然是不信的，人族和妖族正在捨命大戰，怎麼可能會有妖族救下自己。

見到道凡不信，青鱗蛇女也懶得解釋，直接說到：

“你愛信不信。”

說著，就離開了山洞。

道凡不明所以，卻也只能夠壓下心中萬般的疑惑，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很快發現自己的金丹完好，上面有淡淡的靈藥氣息，顯然是有人用寶葯救治過自己，才保住了自己的金丹沒有崩碎。

自己渾身雖然疼痛無比，但卻是沒有留下致命傷患，不知道是不是這青鱗蛇女給自己服用的靈藥。

道凡走出了山洞，見到谷底霧氣氤氳，但是樹木繁盛，還有許多珍貴的靈草生長。

而這些靈草顯然是有人精心照看，應該是青鱗蛇女，看來這蛇女在谷底生活的時間應該不短，可能是兩族開戰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生活着。

正當道凡猜測青鱗蛇女的身份之時，青鱗蛇女的聲音傳來：

“怎麼，打起我這片葯園的注意來了？這裏面可都是連玄級上品的靈藥都有的。”

道凡仍舊戒備着，問道：

“這些靈藥都是你種植的？”

“怎麼可能，這些靈藥大多都上千年葯齡，你當我真是千年老妖么？這是靈藥都是我從這大山中自己移植到這谷底中的。後來妖族和人族在這山脈中開戰，就很少能夠從山裏找到珍貴的藥材了。”

道凡敏銳的抓到青鱗蛇女話中的關鍵信息，問道：

“你在大戰開始之前就住在這裏了？”

“我自出生便在這裏，當然住在這裏。”

道凡心中不信，懷疑其是妖族派遣進入玄康郡的間諜。而青鱗蛇女顯然看出來道凡的疑惑，說到：

“你懷疑我的話，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有打算讓你信服。人也好，妖也罷，都與我無關，我只要躲在這萬煞谷中過自己清閑的日子就行了。”

道凡說到：

“人族和妖族大戰，已經波及到這片山脈，怎麼可能在這裏過清閑日子？”

青鱗蛇女似笑非笑的看着道凡，說到：

“你想出去？我不攔着你，只要你自己能夠穿過這谷底的毒煞，自己離去便是。”

道凡心中掙扎，自己離開是一定的，但是畢竟這蛇女又救過自己的性命，而他雖然與進攻玄康郡的妖族無關，但是畢竟是妖族。一時間，道凡心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蛇女。

之後一段時間，道凡嘗試穿過毒障毒煞，但是基本上都是以失敗告終，無奈只能夠回到谷底山洞中被蛇女取笑。

漸漸的，兩人在谷底也漸漸混熟，青鱗蛇女名叫青靈。

而道凡出出不得山谷，自己又無法說服青靈帶自己出去，索性也在山谷中住下。

漸漸的，道凡慢慢被青靈這與世無爭的生活態度所感染，也開始享受起來這樣的生活。青靈也漸漸的迷戀上這個人族的青年才俊，雙方漸漸的愛意萌生，相互結合。

數年過後，青靈誕下一個孩子，道凡更加不願意離開山谷，只想遠離外面的戰爭。

然而事情總是不隨人願，有人族的修士找到躲開毒煞進入山谷的路，進入山谷中發現了道凡和青靈，以及他們的孩子。

三人的存在先是在人族修士陣營中暴露，漸漸的，妖族也知曉此事。

人族和妖族都先後潛入谷底尋找道凡和青靈。

道凡的師尊，一個面目慈祥的老者在谷底見到道凡，說到：

“凡兒，你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為師不怪罪於你，但是她畢竟是妖族，現在雙方大戰，死傷無數，你覺得兩族的修士會允許你們在一起嗎？”

道凡和青靈皆知兩人事情已經暴露，萬無在一起過平靜生活的道理，只是道凡向師尊求情：

“師尊，這孩子是無辜的，還請放過。”

鬚髮皆白的老者狠下心來，說到：

“為師之道她無辜，但是她背負的不是她的罪孽，而是你和那蛇女的罪孽。不是為師不放過她，是整個玄康郡乃至整個蒼南國修真界容不得她。”

白髮老者說完，幾個修士的身影出現在谷底。道凡認出來這些修士都是其他宗門勢力的，知道萬難倖免。當即朝着身後大聲喊道：

“靈兒，快逃！”

然後全力的阻擋師尊以及其他宗門修士對青靈和自己孩子的追殺。

道凡原本就是金丹後期的修為，這數年來在谷底靜心修鍊，實力提升很多，但是也抵擋不住自家師尊和其他修士的法術。

很快，逃走的青靈就被人族修士抓回來，連同那尚在襁褓中的嬰孩。

一名中年修士說到：

“這妖女和這孽子都該死。”

當即一掌打向青靈和嬰孩。

眼看摯愛和孩子要被擊殺，道凡一聲大吼，掙脫師尊的束縛，渾身氣勢節節攀升，竟然在這時候丹破胎生，踏入了化胎境界。

中年修士被道凡的突破震驚，一時間竟然將舉起的手掌愣在半空，未能下手。

而就在此時，異變橫生，毒障中雲霧翻騰，一條巨大的蟒蛇宛如蛟龍，直接衝下來。

“找死！”

另外一名老年修士一劍就往雲霧中衝下來的巨蟒斬去，巨大的劍氣將巨蟒斬斷，頓時化作一陣靈氣風暴。

“不好，上了這老蛟的當了！”

老年修士大聲喊道。

卻見護着嬰孩的青靈被一隻鷹爪一般的靈氣巨爪抓住，就要被搶走。

中年修士已經行動，持劍將朝着巨爪刺去。但是巨爪速度極快，這中年修士沒能夠將已經昏迷的青靈留下，但是將那襁褓中的嬰孩搶了下來。

正當這中年修士再次伸手要擊殺這嬰孩的時候，卻是被一道令人心悸的氣機鎖定，寒冰一般得到聲音傳來：

“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叫你玄元門滿門皆滅！”

卻是已經突破化胎期的道凡陰沉的說著。

這中年修士好歹也是金丹期後期的修士，被一個比自己年輕了近百年的修士這般威脅，心中大怒。但是正是因為這個比自己年輕了百歲的修士，已經是化胎期的修為，未來潛力無限，所以若是自己對着嬰孩下手，自己絕對會被他當場擊殺。

玄元門的中年修士看向道凡師尊，冷聲問道：

“天凡老祖，這是凡門的意思？”

天凡看着自己的徒兒，心中既是欣喜，又是無賴。

而道凡已經將嬰孩從那玄元門修士的手中奪取了過來，悉心的呵護着。

天凡見狀，對玄元門的中年修士，以及其他幾名修士說到：

“我徒道凡突破金丹，進入化胎，抵抗妖族又多了一分勝算。至於那孩童，等離開這裏之後再說。”

說著，便帶着道凡往密道中而去，離開山谷。

身下幾個其他宗門的修士彼此相互看了看，只好跟上。

李牧一眼前的場景再次轉換，這一次，不再是作為一個旁觀的視角，而是發現自己坐在一處廣場的高台上，下方廣場的周圍都站滿了修士，將中央圍起來。

廣場中央跪着的是道凡，渾身被法器鏈條捆綁起來，並且丹田被一根水晶長釘封印着，渾身修為無法施展。

然後在自己的下方，幾個老年的修士站起來，朝自己行了一禮，說到：

“天凡老祖，時辰到了，該宣判對道凡和孽種的判罰了。”

李牧一頓時明白，這次不是自己以旁觀者看到這一切，而是以道凡的師尊，天凡的視角看到這些。

一道信息出現在腦海中，這幾人都是玄康郡中的宗門勢力掌舵人，也就是宗主或是門主之類的。而作為天凡的自己已經與其他宗門勢力的掌舵人商議好了，允許道凡回歸凡門，但是必須誅殺道凡與青鱗蛇女的孽種，以重振人族修士的士氣，擊退妖族。

充當天凡的李牧一看着幾人，又看看下方的道凡和其懷中的嬰兒，緩緩開口說到：

“罪徒道凡，不顧人倫，與青鱗妖女苟合，誕下嬰孩，此乃大罪。特判罪徒道凡三月內襲殺三名五階妖族，以贖其罪。”

五階妖族的實力就相當於人族化胎期的修士。這個懲罰對於剛突破到化胎期的道凡來說不可謂不重。

玄元門的宗主見天凡久久不判處道凡與妖女誕生的孽種，提醒道：

“天凡老祖，還有那孽種。”

其他幾個宗主也看過來，示意充當天凡身份的李牧一趕緊判處這嬰孩。

李牧一開口說到：

“道凡之女初降人世，不諳世事，乃無辜。”

這話一出，廣場上眾多修士皆是一片嘩然，玄元門宗主更是不客氣的質問道：

“天凡……老祖，你凡門是要被我等孤立嗎？”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正當李牧一打算回懟回去的時候，自己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天凡的影子中排斥了出來。又重新回到了旁觀者的視角中。

場景也再次回到天凡審判道凡以及其幼女之前。

天凡得到眾宗主提醒，開始審判道凡和嬰孩，關於道凡的審判與李牧一說的差不多，反正就是要求其奮勇殺敵，戴罪立功。

但是關於嬰孩的審判，卻是直接誅殺。

隨後禁錮道凡，當著所有修士的面，在廣場上召來天雷，一道金色雷電下來，將這嬰孩劈成飛灰。

頓時廣場上眾多修士人心振奮，彷彿就像是打了一場巨大的勝仗一般，士氣高漲。

畫面中斷，李牧一又恍恍惚惚的回到青乙福地中的崖壁前方，但是仔細一看，卻是沒有發現龍玲瓏，而是一道淡淡的影子在崖壁內，笑着看着李牧一。

這人影，李牧一仔細的看了一會，雖然十分的蒼老，但是還是認出來這就是道凡。

自己之前見到的景象，都是這道凡留下的！李牧一心中瞬間意識到。

崖壁中的道凡身影突然開口說到：

“你是凡門弟子？”

李牧一當即行禮，說到：

“凡門內門弟子李牧一見過道凡老祖！”

“你認得老夫？哦，對了，你經歷了老夫留下的那段記憶，自然應該是認得老夫的。你能見到老夫，說明你通過了老夫當年留下的考驗。”

“考驗，難道老祖說的是審判那嬰孩？”

“對，老夫知道當年誅殺我的孩子是正確的選擇，但是我非聖賢，總是有些私心的，所以在這福地秘境中留下這段記憶，並在其中留下一道小小的考驗，只有在考驗中放過我的孩子，才能夠通過這考驗。”

李牧一心中驚奇，這段記憶應該就是五百年前妖族入侵玄康郡大戰的記憶，這場大戰持續了數十年，這段記憶的跨度也有數十年。

“老祖，你現在還……還活着嗎？”

“老夫在大戰後百年內就隕落了，這裏只是一道神魂，依附在養魂玉上，藉助着福地秘境的滋養才能夠保存這麼久，不過再過幾十年，怕也就消散了。”

李牧一想到自己識海中那個養魂玉棺，下意識的問道：

“養魂玉？”

道凡的神魂說到：

“怎麼，難道你也知道養魂玉？”

“沒有，弟子只是好奇而已。”

“沒什麼可好奇的，這塊養魂玉只能夠保一縷神魂數百年不散，這其中還有老夫修為接近元嬰的緣故。”

李牧一對於五百年前的妖族和人族大戰結果也感興趣，當即問道：

“老祖，五百年前的大戰結果怎樣？”

“妖族傷亡超過七成，最後敗走退出蒼南國。而人族各大勢力均是元氣大傷，戰場所在的那片山脈在雙方的協定下更名為萬獸山脈，並且雙方均有約定，人族勢力永不涉足萬獸山脈，妖族勢力不出山脈。

這一次大戰中，本門高階修士傷亡超過九成，也從玄級宗門降級為黃級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