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怨念
“你、你能去幫我拿浴巾來嗎?”薛素瑾臉色嫣紅,也不知是熱水溫度太高,還是羞澀所致。
宋尋道:“好,浴巾放在哪裏?”
“就在我衣帽間,快點。”腳踝處的劇痛,讓薛素瑾聲音都走腔。
宋尋眉頭緊鎖,心裏擔憂,又不好推門進去,趕緊去她房間找來浴巾。
重新回到浴室門口,他遲疑片刻,抬手敲門。
浴室內,薛素瑾聽到敲門聲,心猛然揪起,緊張到手發抖。
“我可以進來嗎?”宋尋問。
“不能!”她下意識地回答。
“怎麼辦啊?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讓他進來。”回答完后,她心裏又無比糾結,“可不讓他進來,怎麼拿得到浴巾,腳踝也扭傷,難道我要被困在這裏到天荒地老嗎?”
她心裏充滿矛盾和怨念,為何自己這麼不小心,洗個澡都能崴到腳,為何楚楚這個時候不在家,為何不請個保姆呢?
說起保姆,其實薛家以前是有保姆的,一年前宋尋搬進來時,被薛素瑾辭退了。而新任保姆,就是宋尋。
“堂堂大男人,天天窩在家裏洗衣做飯,我看他還有什麼臉呆在這裏。”
當初,薛素瑾是抱着這樣的心態迎接宋尋進門的。
兩人‘結婚’一年多,其實根本就沒任何形式的親密接觸,薛素瑾從骨子裏瞧不起宋尋。
在她的心目中,她的男人即便成不了蓋世英雄,披不到金甲聖衣,踏不上七彩祥雲,至少也得是個有擔當、有骨氣的男子漢。
宋尋?呵呵~
這一刻,她有那麼點懊悔。如果有保姆在,也就不會如此為難。
皓白的小牙齒,把嘴唇也咬的泛白,她內心充斥着矛盾。
腳踝上痛感越來越強烈,水流嘩啦啦,沖刷着她曼妙的身體。
終於,薛素瑾下定決心:“那、那你進來之後得閉上眼。”
“啊?”宋尋聽到她說話,但水流聲蓋過她的嗓音,壓根聽不清。
“我說你進來,但是閉上眼。”薛素瑾提高音量。
宋尋應一聲,推開門,隱約能看見淋浴房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一道身影。只是本來高挑纖細的身影,此時坐在地上。
他心揪起來:“你傷到哪了?”
“不要你管,把浴巾遞給我就好。”薛素瑾道,突然想起什麼,她很是生氣,“你沒閉眼睛?”
“額,馬上。”宋尋拿着浴巾,目光在浴室里掃了一遍,記住所有細節、方位,然後閉上眼,摸索着走上前,抓住浴室門把手,輕輕打開一道縫。
一隻沾滿水珠的素白小手探出,抓住浴巾一角。
但水汽太重加上磨砂材質,實際他什麼都看不見。
宋尋無奈,轉了個身,這才從衛生間裏小心翼翼,探出了一隻沾滿水珠的手,從宋尋的手上把浴巾給拿去。
“快出去,別偷看。”
宋尋背過身,聽到身後悉悉嗦嗦的聲音,水龍頭嘩啦啦淋着。
這不對勁!
他閉着眼,猛然轉身、彎腰,趕在玻璃門關閉的剎那,探手抓住薛素瑾。
準確地說,他抓住薛素瑾的腳踝。
雖然熱水淋着,但那腳踝的溫度絕對不是正常的溫度,在發燙,有傷。
“你幹嘛!放手,流氓!”正狼狽地準備爬起來時,薛素瑾突然被抓住腳踝,又驚又怒,大叫道。
宋尋沒說話,閉着眼睛抱起她。
這一舉動,刺激到薛素瑾,她勃然大怒,在宋尋懷裏掙扎,兩隻手死死抱着已經淋濕的浴巾護着身體,左右扭動。
“宋尋你瘋啦,竟然敢這樣對我,快放我下來!”
“你這個變態,臭流氓!放我下來!”
“別動!”宋尋終於開口,“小心踢到洗手池,到時二次受傷。我不會把你怎樣,眼睛閉着呢。”
他口氣深沉,充滿威儀。
薛素瑾愣住,心裏竟然生出畏意。她感覺眼前的男人,和平時那個唯唯諾諾,為了一點榮華富貴,可以把腰折斷,狗一樣的傢伙完全不同。
她不得不乖乖閉上嘴,索性也閉着眼。沒辦法,現在腳沾不得地,只能任由宋尋擺佈,等一會再收拾他。
宋尋抱着薛素瑾離開浴室,將她放到床上,並拿走浴巾。剛剛離手,一隻枕頭嗖地朝他砸過來。
“你混蛋!”薛素瑾帶着哭腔罵道,“為什麼扯走我的浴巾!”
那是維繫她女性尊嚴的最後屏障。
宋尋儘管還閉着眼,但頭微微一片,準確地躲開枕頭。
“大小姐,浴巾濕漉漉的,怎麼能放床上?”他笑道,“你先別急,等我給你正骨療傷。等你能跑能跳了,隨便你怎麼打罵我都好,好么?”
他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此消彼長,薛素瑾趁機又在氣勢上佔據上風。
“那你不能好好說嗎?非要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嗎?”她怒而質問,不小心動到腳踝,疼的她直吸冷氣。
“快,打電話給小周,讓他開車來載我去醫院!另外告訴楚楚,家裏沒人,問她有沒有鑰匙。你收拾東西,跟我去醫院……”
薛素瑾總能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大到公司謀划,小到生活細節。哪怕是在目前的尷尬狀態下——她渾身是水,一絲不着,只得抱着被子努力遮羞。
若是往日,她這樣的頤指氣使,宋尋也只會聽從命令,但今天他一反常態。
“不用找小周,也不必去醫院,你躺好別亂動。”宋尋自說自話,坐在床沿,伸手去抓她腳踝。
“誰讓你上床了!”薛素瑾勃然大怒,氣得臉色蒼白,“姓宋的,你別以為現在我有求於你,你就可以亂來。”
“我沒打算做什麼,只是想幫你正骨。”周迅無奈地站起身,爭辯道。
“正骨?呵呵!”薛素瑾冷笑。
她雖然對爺爺言聽計從,甚至為了討他歡心,連婚姻大事都聽從安排。
爺爺薛幸山,是江北市響噹噹的人物。商界泰斗,在家也是說一不二。
可是私底下,她對宋尋做過調查。一個二流本科畢業,畢業后即失業的loser,一個整天到處閑晃的蹲子,能有什麼出息?
這樣無一技之長的男人,現在跑來跟自己說,要為她正骨療傷?別開玩笑了!